灿落星痕（GL） 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顾遥，你别伤心…

那天晚上，沈慢又做梦了。

那是一个噩梦。

她梦见从三中回家的路上，身后总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那团黑影一直尾随着她，怎么甩也甩不掉。

沈慢很害怕，她双腿发软跌跌撞撞的拼命往家跑，跑到楼道口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一个踉跄。

沈慢慌张的上了楼。她立在家门前手脚哆嗦，连钥匙都差点掏不出来。沈慢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她边开门边惊恐的回头，再慌张的朝楼下看。

就在她哆哆嗦嗦的想将钥匙企图插进锁孔里的时候，她从楼梯间的缝隙中看见一个穿黑衣戴着黑帽的男人悠闲的踏进了楼道。

那个男人走上楼梯，他哼着歌，慢慢悠悠的朝楼上走，似乎沈慢已经成了他可以随意摆弄的掌中之物。

沈慢惊恐的回过头，但她手抖得厉害，怎么插也插不进锁孔。

那个男人他走上来了，他一步一步走上来，带着黑色的口罩，缓缓的站到了沈慢的身后。沈慢的眼睛瞪的很大，她回着头看着那个男人。

那个人缓缓的抬起头。沈慢从那顶漆黑的帽沿下面看见了他的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血丝顺着眼底爬满整个眼珠。

那双眼睛是凶狠的，

是狞恶的，

是残暴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潜藏在沈慢记忆深处最隐秘角落里，此刻被翻涌了上来。

那个男人就那么死死的瞪着她，像瞪着一个即将被杀死的猎物。

啊——沈慢立在门前拼命的尖叫，她无助的嘶吼。

沈慢噌的一下从床上惊醒。

……

周围很静，也很黑，听不见一点声音。

……

许久她缓过神来，她发现自己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额头上浸出了微微的汗珠。

这原来是一场梦。

原来这只是一场梦。

沈慢摸着惊魂未定的心脏，慢慢抚摸胸脯，让自己镇定下来。

沈慢在黑暗里借着窗外路灯的余光抬起右手看了看腕上的表，还早，距离上学还有两个多小时，但沈慢已经不想再睡了，她掀开盖在身上的一块布单挪到床沿边上，穿鞋，下床，再将布单叠好，起身走向了厕所。

嗒。厕所的灯被打开，昏黄的灯光照亮漆黑狭小的厕所间。沈慢皱着眉头打开厕所间的门，深吸了一口气后走了进去。

厕所很狭小，容不下第二个人，里面挨近地板的墙面上黏着发黑的污渍，角落里有未打扫的发丝和淤泥，洗手池也因为长久的使用而带着大片发黄的污垢。沈慢拖拉着拖鞋站到洗手池前弯下腰。池前并没有梳洗镜，李肃之前在洗手池前的墙上粘了一个从两元店里买来的粘钩，将一个背面画着女人的小镜子挂到了上面，但并没有什么用，厕所太暗，昏黄的灯光根本看不清脸，她每次都要将镜子摘下，走到厕所外面的窗前对着阳光才能看清自己的脸。

哗——水声伴着窗外的鸟鸣，在安静的清 晨显得格外的吵闹，沈慢赶紧拧了拧水龙头将水调小，把手接到水下，泼到脸上揉洗。

“你怎么今天起这么早？”声音从客厅那边传来，沈慢皱了皱眉，将挂在金属杆上的毛巾抻下，金属杆被她抻的有些微微晃动。

“你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起这么早？”李肃走到沈慢面前又说了一遍，“起的早好啊，快去背单词，我去给你做早饭。”

“嗯。”沈慢赶紧从厕所间出来，转身进了屋子。

清晨的空气都是极好的，沈慢拉开窗帘又用力打开了窗子。嗡嗡嗡，一只苍蝇伴着清晨的一缕阳光进到屋子里来，沈慢并没有在意，她缓缓地坐到写字台前，摊开英语书。

高一的英语单词并不难而且很上口，英语老师在学校已经带着他们读了好多遍，沈慢回顾着发音，一边读一边在草纸上拼写。

“沈慢吃饭了，今天早点吃。”李肃从厨房出来，走到沈慢的屋门口边说边要拉沈慢。

“好。”沈慢赶紧起身，她跟着李肃走到厨房坐下。

是煎鸡蛋和大米粥。

沈慢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鸡蛋放到嘴里，没有味道，估计是李肃又忘记了放盐。李肃做饭经常忘了放盐，也许是太匆忙，也许是做饭的时候心不在焉。但沈慢能理解，在这样每天心惊胆战的日子里，放没放盐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沈慢又夹了一块儿放到嘴里嚼了嚼，但还是决定起身走到放调味料的货架前。

“你干什么？”李肃眼睛一直尾随着她没有离开过。

“我放点盐。”沈慢拿起窗台角油乎乎的盐罐子，上面还沾着风干的酱油污渍。

“放盐？我做的不好吃吗？”李肃皱着眉头看着沈慢，沈慢看见她眼里的自责和失望。

“好吃，挺好吃的，就是稍微有点淡。”沈慢从盐罐里挖出一勺盐，慢慢撒到鸡蛋上。

“淡点多好啊，健康。”李肃盯着沈慢将盐放入煎的有些发糊的鸡蛋上，“哎——是我没做好啊！是我厨艺不佳——”

“妈，你做的挺好的，你看我吃的挺香的，真的。你快去洗漱吧！我吃饭不用人看着。”沈慢坐回板凳上，使劲咬了一口鸡蛋，冲李肃摆摆手。

刚才沈慢没注意自己撒盐的位置，一口吃下去正好吃到了盐上，一股重重咸盐味儿从沈慢的嘴里散开，沈慢被味道呛的有些想吐，但她使劲的忍了忍，将鸡蛋一口咽进肚子里。

“哎——闺女，我做的不好吃我知道。”李肃站起来脸色很忧伤，“嫌我做的饭不好吃你就直说，不用这么藏着掖着。”

“嗯。”沈慢猛的喝了一口粥，嘴里的咸盐味儿才渐渐消散。

“操！大早上的噼里啪啦的干啥呢？？”沈建斌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沈慢心里一惊，赶紧低头看了看手表。

呼——还好，是他平时正常起床的时间，她要是大早上把沈建斌惹怒了，就完了。

“没看见我们这吃饭呢吗！”李肃用抹布擦了擦手，从厨房出来冲沈建斌说。

“吃饭这么大声？？”沈建斌吼了一句转身就进了厕所，他啪一下把厕所间的门关上，门被震的嗡嗡直响。

沈慢家的厕所和厨房是挨着的，厕所上方还开了一个小窗连着厨房。

咳——噗——沈建斌在厕所猛的吐了口痰，开始在厕所一边哼着歌一边撒尿。

声音震耳欲聋。

沈慢忍住恶心，走出厨房赶紧进了自己的屋，她走到窗前呼吸着窗子外飘进来的新鲜空气才把嘴里混着米粥的鸡蛋咽了下去。

“沈慢！”李肃见她进了屋，便跟在后头喊，“沈慢你粥没吃完！”

“妈，我有点不想吃了。”沈慢坐到床上继续呼吸着窗边新鲜的空气。

“你这就是嫌我做饭不好吃呗！”李肃站在门口脸色暗沉，“吃这么两口应付我，我大早上就起来给你做饭，你就吃两口应付我。”

沈慢将英语书塞到书包里，走到衣柜前打开门，吱呀，老旧的木门发出一声闷响，沈慢从里面拿出校服换上，背上书包往门口走。

“沈慢，这还早呢你上学干嘛？”李肃端着沈慢吃了一半的碗走过来，“不好吃你也得吃了，这是早饭，你应付我两口肯定不行！”

“我不吃了，实在吃不下。”沈慢走到门前，从鞋架上拿出一双鞋，换上。

李肃端着碗走到沈慢跟前用勺子挖了一勺粥凑到沈慢的嘴边，“吃！！早饭必须得吃。”

“妈，我真吃不下去了，我有点儿恶心。”沈慢皱着眉头往后仰，躲开李肃送到嘴边的勺子。

“恶心？你说我做的饭恶心？”李肃将勺子啪一下摔到碗里，“沈慢，你今天别和顾遥一起上学了。她学习不好影响你——诶？沈慢？！我还没说完你怎么就走了？！”

“你别她妈在门口吼了！！！！！你她妈给老子做饭了吗？？！！”

“我哪有空做你的？？！！我给沈慢做就够忙的了，还有空做你的？！！”

“操！！！你他妈快去厨房做！！”

沈慢嘭的一下关上门，吵架的声音隔着斑驳的木门在楼道里听得依旧清晰。沈慢皱着眉快步走下楼，她走了很远，声音才渐渐消失不见。她理了理刚才慌忙整理的头发，往顾遥家走去。

“顾遥——顾遥——”沈慢从顾遥家的窗子往里望了望，屋里貌似没人，她转身进了楼道，走到顾遥家的门前开始敲门。

“顾遥——顾…”沈慢喊到一半，门打开了，顾遥从里面探出头来，抬头望着沈慢，沈慢看见顾遥的眼角有未干的泪花。

“？顾遥，这怎么回……”沈慢将门打开刚打算进去，却猝不及防的被一只扔来的拖鞋吓的赶紧一躲。

“顾遥！！你有没有点学生的样子？？！”一个女人的声音灌入沈慢的耳朵，震的沈慢脑袋嗡嗡直响，“昨天晚上我跟你说让你学习你不学，今天你又这么晚起床，这学你还上不上？？！！打算把我的脸丢尽吗？？”

顾遥穿着拖鞋愤愤的走出门，往对面草坪围栏外的一圈砖头上一坐，捡起地上的石子低着头在地上乱画。

“顾遥！！你给我滚回来！！”女人的声音顺着楼道灌满整个街巷，声音极尖听着很刺耳。

“顾遥……”沈慢赶紧跟过去拍拍她的肩，“顾遥，地上凉。”

顾遥没抬头，脸埋在发丝里，低着头依旧拿着石子在地上乱画。

“顾遥…”沈慢在她面前蹲下又唤了一声。

顾遥缓缓抬起头看着沈慢，她的眼睛肿肿的，眼珠通红，她似乎哭过很久，眼睛里还有残存的余泪。

“你别伤心……”沈慢盯着她通红的眼角，心里满是心疼。

“沈慢……”顾遥抬着头看着她，鬓角的发丝在清晨的微风下被吹的有些乱。

沈慢转过身，缓缓地坐到她身旁。

“顾遥，你别伤心。”

你别…..伤心。沈慢千丝万缕的心疼和触动在心中如海浪般翻涌，她此时有些气恼那个女人为什么对顾遥如此暴力严苛，但她更心疼，她心疼这个温柔的如同月光般的女孩穿着拖鞋睡衣坐在屋外的水泥地上伤心的哭泣。可她笨拙的嘴角一开一合，蹦出的依旧是那四个字。

你别伤心。

沈慢皱眉正要伸手拍顾遥的后背。

“没事，我姨就这样。你等我，我一会就收拾好。”

顾遥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你等我。”

“嗯。”沈慢知道顾遥在强撑着，但她张了张嘴只是应了一声看着顾遥拖身子回到屋里。

屋里又响起女人批评指责的声音，顺着开着的窗萦绕在静谧的街巷。

“啧。”沈慢从地上一下子站起来，带着满腔的怒火往顾遥家里走，沈慢有些听不下去了，她怎么这么吼顾遥。

“我们走，别理她！！”沈慢的脚刚跨进门，顾遥就从屋里面冲出来，推着她往屋外走。

“我真是奇了怪了，这会儿我来三中了来管我了，不就是怕我丢了你的面子？从小到大，有人管过我吗？”顾遥怒气冲冲的走到楼道解开自行车的车锁，沈慢感觉得到顾遥满身的委屈和怒气。

“你姨怎么这么说你。”沈慢眉心蹙成了一团站在顾遥的身后看着她。

“就因为三中老师都知道我是她外甥女儿呗！”顾遥把车子推出了楼道，“真是无语。”

“顾遥。”沈慢叫住了顾遥盯着她，“以后你要是再被你姨骂你就给我，你给我……”

沈慢突然想到了什么，后面几个字被她吞了下去。

打电话…

不可能了。沈慢的电话已经被李肃没收了。即使沈慢偷偷将以前的手机拿回来，顾遥打过来的时候沈慢也听不见了，手机都被自己摔碎了。

该死的！

沈慢转过视线看着远方的街巷的尽头叹了口气，“你就在楼下喊我吧，我能听见，我去陪你。”

但她知道，只要李肃在家，就是万万不可能的。

清晨的阳光很微弱，微凉的晨风吹进了沈慢的心里，沈慢觉得自己的脚像是被人拷上了枷锁，很沉很沉。

天呐！最近工作忙成狗，大家体谅一下打工人的悲伤！终于趁着周六更了！啊啊啊啊，我的沈慢顾遥我终于可以写了！！呜呜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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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顾遥，你别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