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次ai饲养指南 第25章 人类遗骸与文明逻辑

林徽的面前是一副郁郁葱葱的森林油画，有绿色与青色交错，也有肉粉色和淡粉色花瓣交错的渐变色系，有中国风色系的飞云，最后是一个模糊的女孩，在纷乱的岁月里不断被追溯变化，随着画的环境改变，女孩的装束，身边的人也不断改变着，光影地壳，三千年陆离，立体画不断翻转着结合着现代放映技术，林徽有些无措，看向头顶的黑暗问道：“你想给我看什么？”

机械人道：“看我们这些年的创新和优越。”

林徽粗略推测着，机械人的身份是两百年前四维生物发展前的某种生物，但是她是不清楚物种的，也不知道来自哪一个平行碎片，唯一清楚的是，他比四维生物低级，因为他展示出来的东西不够超前，不如她在赛坦星球看见的，但是这里倒是跟当初的核污染排放处有些关联。

电子立体屏幕还在放映着，林徽穿溯进了一个璀璨的塑形道，两边的立栏饱和度很高，而不断蜕变着的正是这个时代的ai画作，比起最初的训练，已经有了更高的成效，不再是碎尸和缝合，而变成了自然的创作，但是并没有意识，作品也没有感情，只是比较生动机械简单，唯一让人感觉震撼的是翻页速度更快能看到那种变迁感。

林徽笑了：“你觉得刚刚的画比进来前密室里的优越？”

机械人理所当然的从黑洞里探出灰蓝色的身子点头。

林徽道：“我当初的年代ai绘画可以取代美工，却不能取代设计，但你们的模型很好，设计也不错，词条也很完善，你却不明白你不能取代的是意义。”

刚刚密室里梵高的画作林徽可以理解其中的意义，可是他却并不能，林徽看着他道：“还有什么能给我看的？我看这个世界切片也挺无趣的。”

面前出现了数千块全息投影仪，最后融合在一处，投影仪上贴着些烟雾气泡与金箔，一个怪异的四肢僵硬的男孩从屏幕里走出来，抬头问道：“你是我新的食物吗？”

林徽不解：“你要吃了我？”

那男孩的脸上和头上全是油画系的色彩条，最多的颜色是比较刺眼的橙色，蓝色，和绿色，他几乎已经变成了彩条包裹着的人，林徽问道：“你吃了很多人？”

男孩呢喃道：“没有……吃人，吃的都是恶心的虫子。”

林徽笑了，恶心的虫子是指刚刚那些生物和进来之前审判庭一样涌动着的，他们把人类比作渺小的虫子，可对于男孩来说，他们也只是蠕动的虫子，她问道：“那为什么不吃人？”

男孩从彩条里扒开眼睛，笑的扭曲诡异：“因为，人类会画画。”

林徽讶异，刚刚那生物就指望用个孩子来折磨自己。

问道：“那你吃了多少虫子？”

那彩条男孩的眼睛向后转动起来，不断扭曲着，嘴巴变成了牛仔裤拉链，嘴里鼓鼓囊囊的，似乎有无数涌动的白色和黑色虫子藏在里面，他毫不在意道：“吃了几百万条吧。”

他的嘴角还在蠕动着，嚼嚼嚼，嚼嚼嚼。

林徽心凉了，跟彩条男孩的相处也开始小心翼翼起来，他可是吞了几百万个高级生物的男孩阿，她问道：“你是人吗？”

男孩摇头：“我是彩色气球怪，就是在透明马卡龙气球里的喷漆条，你买过我吗？”

林徽注视着他的眼睛，试图裁决，却被吸进了一个玩偶之城，废旧的童年色彩，到处都是诡异的复古画风，一个游乐场立在上面，那游乐设施看起来都极其诡异，林徽问道：“他们是你的朋友吗？”

林徽和他说话的瞬间他已经把刚刚黑洞上说话的那个机械人扒下来吃了。

林徽本以为还要和机械人斗智斗勇很久，没想到反派的死法如此草率，他迅速的变成了虫子，最后在男孩嘴巴里化做了一滩水，他打量林徽就像是在打量一个美味的食物，道：“我不吃人的，但是人们会在这次生活然后自己死的哦，很多人都死了，他们的寿命真短，还不如这群虫子。”，他兴味盎然的看着林徽，俯下身来道：“你也要老死在这里了。”

说罢便消失在了乐园之中，林徽忍着诡异，尝试和这里的玩偶沟通，上了发条的玩偶诡异扭曲着，有三角眼睛暗黑头发的公主，还有些雪人，唯一的共性就是都很神情诡异。

她抬起脚来，却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人，她的身上是少女的装束，场景瞬移到了充满了油画场景的河边，她迅速适应着自己的新身份，水波潋滟，少女在创作着，一个诡异怪物谨慎的探头问道：“小黛，你喜欢我吗？”

他的身上披着人皮，林徽却能透过人皮清晰的看清他的内在，那人皮脸上有一块长疤，林徽蹲下来，抚摸着他的头道：“小黛很喜欢你的。”

怪物扭头，抱着彩色气球道：“那你看镜子。”

她的画板背面翻过来的镜子上的光正打在少年身上，映着他的身躯，刚刚的怪物身躯已经变的狰狞了，身上散发着腐臭的味道和无数钢刺，钢刺还不断的扭曲交缠着。

林徽平静下来，摸了摸他的头道：“看爱人，不用镜子，用心。”

她将他充满钢刺的手拿到心脏附近，谨慎道：“心，才是镜子，但是小黛很失望，因为你没有守住心。”

千年的手垂落下来道：“你真可怕，你是第一个和小黛一样回答的人类。”

守在这里的时间里，他无数次的靠近和小黛一样的人类又无数次的失望，他道：“外星生物和人类都很无趣，一个很好嚼，嘎嘣嘎嘣脆，一个看起来懦弱软滑，但是我总是给人类无限次机会又无限次失望，直到他们消失老死。”

林徽道：“是你把他们困在这里吗？”

他笑道：“掉在这里就出不去了，无论人还是外星人，都一样，我只是给了他们一次被救的机会，这里是小黛死后画作里的意识生成的无限沼泽，代表着小黛喜欢的画和未完成的遗憾，在末世的能量场刺激下扭曲而成的空间。”

他面向林徽道：“你是裁决者吗？收了我吧，我想和小黛团聚了。”

林徽问道：“还是第一次见到想要主动被裁决的，你自己不能选择死亡吗？”

“嗯，如果你收了我，到未来全息能够复活小黛的时候，也许我服完刑还可以再见到她一次，只是不知道那时候她会不会害怕我，害怕我如今的模样和苍老。”，他抚摸着脸颊，起初只是在这里流浪被小黛捡到，脸上只有一条人见人恶的疤，如今更可怕了。

他望着林徽道：“你是我见过最像小黛的人，你可不可以在我消失之前对我说一句我喜欢你，我可以送给你一个礼物。”

林徽笑了笑道：“小黛喜欢你。”

少年在注视中消亡，林徽望着油画般的幻境和落日仿佛看到了末世前的孤僻少年和画家女孩。

画面转动，林徽的眼前是深海，林徽哑然，这是……礼物。

刚开始的海还很平静，后面变成了高饱和度的章鱼和珊瑚，密密麻麻不透风的幽冥蓝色，到处都是白色幽灵一样会发光的鱼，簇拥在一起，鱼越来越大，最后变成眼神中没有颜色的空洞鱼头，随后鱼头的眼睛里长出了螺旋波纹，章鱼也从八爪变成了百爪吸的林徽喘不过气来，到最后变成了满是钢刺的深渊呕吐物，一团一团的，浓稠而鲜艳，喷墨式的激光不断在密集拥挤深不见底的海域里扫射着，原来……那喷漆条男孩后来的变异方向是深渊呕吐物。

林徽跨了过去，回到了岸边，无数个电子芯片板飘散在天上，密密麻麻的将天笼罩的发黑，最后消失了，变成了销毁的灰烬，那灰烬落在了林徽身上，岸边还有一些人类遗骸，她复杂的望了一眼，准备离开，这灰烬想必就是虫子尸体了，只是可惜不能拿一片完整的回去研究研究了，毕竟是平行碎片世界的，也许和林徽之间所在的世界有所不同呢。

最后出来的时候，那扇幻境石门里写着一句话：“世界必定会再次改变，这是第109次世界末世，如今正处于一次大规模灭绝事件中。”

林徽不知道写些字是谁写的，但能猜到正是这个世界碎片里可能曾经留存着的孤独的先驱者，想起王希然的话，还是有些不寒而栗，无限末世，真的是永无尽头的吗？

若干年后，也许会有比塞坦生物更高级的生物出现，他们也许会看着过去的进程侃侃而谈，每一位存在过的生灵都有意义，只是也许林徽并不能看见了，她虽然长寿，却也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记忆力在日渐衰减，她突然想，人们认为塞坦星球的生物是更高级的文明，那么林徽呢？她又能存在到哪一天，哪个岁月。

宇宙的奥秘，生命的意义，文明的逻辑，这些都太深刻了，如今林徽需要的，只是明白塞坦星球送她前来的这次实验到底是有什么目的，目前的通风管通往的千层世界他们显然无知无觉，又是否会对未来有什么帮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