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次ai饲养指南 第21章 玫瑰玻璃枪

男人沉默片刻道：“为了我的妈妈，只要把她带到幻境里，他就可以在第三个世界的医院里得救。”

林徽从男人平淡的叙述中得知了他本无欲角逐这城市计划，更不愿意成为参与者，他只是个凡人，正常学习，正常工作，过着普通生活，可是有一天他的妈妈得了重病，家里的经济像是一朵枯萎的花迅速被吸干。

医疗话题总是沉重的，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那是一笔巨款。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他的行为触及了许多灰度地带也无德，但是来到这里的人也并不全是因为贪欲。

她应该裁决他，但是却只有未来才可以判定他的行为。

她重新回到了坐标系里，看着陈舟道：“我已经不需要知道你的计划有关细节了，但你触及了许多未被讨论的地带，必须等待秩序重建以后被人们讨论。

男人笑的苍凉：“我知道你是裁决者，也知道我逃不掉，但是你为什么要为他们卖命？他们给了你什么，我也可以给。”

林徽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观察者一样不断的直面着一个个新的世界，在交错的未来过去里充当着中转站的角色。

她沉默片刻开口：“没有人许我什么好处。”

的确没有，她想到地球的未来无限怅惘，已经没有人可以再给她引导了，过去在课堂里有老师，后来有社会和国家，秩序和长辈总是会给人以光明和安全感。

她看了半晌陈舟，问道：“如今你是以学者的身份还是商人的身份和我对话……或者说一个怪物。”

她从上到下看了一眼陈舟，他看起来实在已经和人没什么关系了。

陈舟有些生气却面不改色，笑道：“有什么区别吗？”

“嗯。”

林徽：“学者是你的初心，商人逐利是你后来的航道，但我不知道你的心是不是原本就是这样的。”

陈舟笑了笑：“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成为厉害的人，没想过这个问题，学生时代努力学习，也只是因为自尊心，我不喜欢被排在后面的感觉，后来我发现，自己能力越来越高，不过都不重要了，林徽，虽然你作为我的裁决者，但我看你心态却稚嫩的很，你不懂这个社会的交错参差，还有些学生的初心。”

林徽柔和道：“我不是不明白，是不想变成那样，我有自己坚持的东西。”

陈舟的声音磁性而蛊惑，他俯下身来看着缩小的林徽道：“你要什么，我可以给你。”

林徽心中泛起了千层波澜，她不明白，这样一个没有道德，游走于缝隙之间，利用普通人的钱来讨好某些富商，成为他们的合作者的人，为何如此平和。

一次次沉迷于第三世界，人们便会弱化改变命运的意识，在工作的时候对持有更多资源的人更加包容，这是一种慢性的蚕食。

而陈舟，他相处起来，像是一个邻家的学者叔叔一般，性格也温吞，甚至在刚刚的对话与交锋中，也是如此。

他是看了那份研究册子的……他年轻时候的照片端正清秀，非常讨喜。

原来改变世界的坏蛋反而正好长着一张欺世诈俗的脸，他的行为，没有超重量武器，没有丑陋阴暗的嘴脸，甚至没有太多鲜血，但是以最平和的方式进行了毁灭式的打击。

她专注的看着他道：“陈舟，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不容易被收买的是哪种人吗？”

陈舟笑的温柔：“愿闻其详。”

林徽：“是理想主义者，抗战的时候他们是前仆后继的战士；间谍行动里他们是戳破了十根手指也不肯屈服的游侠；世界凋落时，他们是绽放初心的玫瑰。”

她摘下了手环，看了看时间，漫不经心道：“信念坚定的人是最难被招安的。”

注视着陈舟的眼睛，她送走了这个男人。

三个空间都消失了，林徽和周疏映回到了刚开始的来处，她精神有些不济，对周疏映道：“我困了，也到时间了，我们该回去睡觉了。”

拉着周疏映，她回到了熟悉的家里，挂钟，床单，风扇，电视机，还有那个旧手机，林徽从前过着普通的日子，只是这个家里又多了一些新的东西，是四维生物为她准备的。

休息到了夜里，林徽惊醒过来，也许是因为这几天的经历对精神造成了一定影响，她慌乱的捏了捏手臂，感受到了疼痛，和过去无数次一样。

林徽挺释然的，并且每天晚上都会告诫自己别把事情往心里搁，但巨大的冲击对精神的影响是不确定的，她也有些怕致幻。

周疏映敲门进来，问道：“林徽，和我一起看烟花吗？”

林徽笑道：“哪儿来的烟花。”

熟悉的地球却被超现实的处理了，并不会有什么烟花。

“ai指令可以驱使的电子烟花。”

他笑了笑又道：“我还可以复制机械心脏呢，你喜欢吗？如果喜欢我就做一个给你。”

林徽答：“不必了，周疏映。”，她并不喜欢插满了电管可以搏动的心脏。

周疏映没有介怀，伸手推开顶楼露台的玻璃窗，倒数了三秒，对着林徽笑着：“林徽，送给你，独属于你的电子烟花。”

林徽的眼睛转向空中，栏杆的倒影在巨慕烟花之下变成了黑色的轮廓，两道影子立在栏杆周围，火树银花，空中盛放着两簇花火，一簇是淡金色，一簇是柔紫罗兰色，那烟花的规模很大，占满了整片天空，烟花下的栏杆直直挺立着，栏杆线缠绕交错。

林徽看着熟悉的街道和熟悉的远处电线剪影，微微闭眸感受着烟花绽放，这里是地球。

三百年了，在这里度过的第三个夜晚，她才终于再一次回到了熟悉的星球，她有些不可置信，也许因为这里太美了，也许因为，她太想家了。

地球滋养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不喜欢这个从小到大生长的美丽星球呢，那是她在塞坦星球从未感受到的安心与宁静。

烟花熄灭的瞬间，周疏映的脸那样清晰，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周疏映，为什么烟花独属于我一个人。”

周疏映转头道：“因为，林徽，设定里的电子烟花只可以放两次，而且只可以对自己的恋爱指令者使用，我用掉了一次，希望下次林徽不开心的时候，我可以再给林徽放第二次。”

林徽眼角有些湿润，道：“周疏映，虽然知道你是因为设定才给我放烟花的，但是谢谢你，我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温暖。”

周疏映开口解释道：“林徽，我不是因为设定才放烟花给你看的，虽然我也还不太清楚具体的原因，但是我想应该不是。”

他的眼珠缓慢转动着，思路却很清晰，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生出很多异样的感觉。

林徽对于周疏映的解释很诧异，不是设定又是什么，友情？

她略有些紧张的回应道：“我很少交朋友的，如果是因为友情的话，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周疏映不解，偏头看她道：“林徽，友情是一种什么感觉？”

林徽紧缩眉头，道：“友情是希望对方好，看到对方就会开心。”，她沉默了片刻，又开口道：“其实我也只有过一个朋友，后来还被背刺了，抱歉啦，也不能给你提供太多经验。”

周疏映蓬松的笑意萦绕着，道：“那我应该是很希望林徽开心的，从被捡到的时候就希望林徽幸福，那时候我望着林徽，林徽于我而言就像天使降临。”

林徽瞥见他的神态，稍淡的眉头皱起来道：“我已经跟你解释过我捡你的动机了，你怎么不开窍呢？”

周疏映靠的近了些，诚恳道：“林徽，有时候想的太多了就要适当装傻，比如我觉得，不管林徽当初是怎么想的，你都救了我，是我的天使。”

他看向林徽的眼睛像是覆盖了十八层滤镜一般，在滤镜里，他只能看到天使。

他从某数据库里检索了许久，开口道：“林徽，书上写女孩子是由各种各样的糖果，甜糕，香氛，花朵组成的，但我觉得你很不一样。”

林徽哑然，这么形式化的开口，肯定是他在哪里扒来的，但她饶有兴趣，问道：“那你觉得我是什么组成的？”

周疏映柔声道：“林徽是用玫瑰玻璃枪，利刃长剑，稀有硬矿石，还有金属信息素组成的。”

林徽转头，有些意外道：“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夸我，不过我本来也不认为女孩子不可以是这样的，女孩子应该是各种各样千姿百态的，而不该是一个模具里刻出来被打碎驯化成主流喜欢的样子。”

周疏映盯着林徽，毫无保留的说出了心里的想法：“林徽，我并不是想表达你的坚硬，恰恰相反，子弹也无法穿透的鲁伯特之泪被誉为世界上最坚硬的玻璃，却也有唯一的尾端弱点，我想这世界上也许并没有百分百坚硬之物，毕竟就连被人们称为经典恒久的钻石也韧度极低。”

“我的数据库里记录着钻石的摩氏硬度为10，是天然矿物中的最高硬度，脆性也相当高，当摔下后接触平面硬地面时的速度超过250米以上，就会因为震动原因导致钻块碎裂。”

他的声音里带着人类所没有的精确和书面，想了片刻道：“林徽，我知道你很强大，但是我总在想，连这世界上最坚硬的事物都会有破碎的时候，林徽是不是也有很多次撑不住但又不得不强撑的瞬间。”

他虽然不太明白心的搏动为何总是那样迅猛，但还是迎着窗外一缕缕的淡光对林徽道：“我没有什么心愿，在过去和未来也没有什么有关联的人，改造我的爸爸也已经去世了，但是林徽，我独独有你，我希望林徽所有的期盼得偿所愿，祈许未来林徽世界里的一切风霜逢凶辟易。”

林徽望着周疏映微怔，此刻他背后的时钟指针和分针正好指向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