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跑停在下城区的空地上。
晏运滦面色沉静如水,嘴角既不牵起一丝微笑,也不显露出丝毫温怒。
尤万一侧头打量,看着窗外出现下城区的景色,瞳孔微微放大,泄露出心底对窗外世界向往。
身旁那个令她心生畏惧的身影,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让她身体保持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僵硬。
“这里,不是下城区的边缘地带吗?”尤万一小心翼翼地开口。
晏运滦转过身,缓缓抬起手。
尤万一以为他要打她,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头。
晏运滦倾身靠近了过来,高大的身影把尤万一牢牢地包裹住,呼出温热的气体撒在她的脸上。
尤万一被护卫队打怕了,等了许久,预想的巴掌没有落下来,也对,晏运滦从来都不屑于用这么原始粗鲁的手段。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尤万一与晏运滦的距离近乎呼吸可闻,鼻尖触碰。
她把头往后探,紧紧抵住椅子后背,避开与晏运滦的接触,连双下巴都挤出来了。
晏运滦紧紧盯着尤万一的脸庞,伸手解开她的安全带。
“——咔。”
尤万一看着晏运滦的动作,眼中露出疑惑不解的目光。
他轻轻地抚上她纤细的后颈,轻柔却不可抗拒,按着她的脖子吻上了她的口觜唇。
尤万一惊得连眼睛都忘了闭,看着他闭着眼,口勿得投入。
她颤抖着身体,想到最坏的情况,他不会是故意停在下城区,想要在车里……
“我已经取下了你的宠物环,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晏运滦坐回原位。
“一是回你的贫民窟,这次不会有人再帮助你,你靠你自己在贫民窟里生存下来。”
晏运滦低下眸子,把一个金色的圆环放进尤万一的手心,静静地看着她的反应:
“二是你自己戴上它,继续留在我的身边,尽到你宠物应尽到职责,不要给我惹麻烦,我会继续养着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选一。”
尤万一毫不迟疑,抓住晏运滦的手,把宠物环塞给他,生怕回答迟了这个机会就没有了。
晏运滦缄默了一会儿,开口道:“那你回去吧。”
尤万一以为自己听错了,像做梦一样,昨天她还在反抗挣扎,被人碾在脚下,今天却有人轻飘飘的告诉她,她可以走了,自由了。
她不敢置信的确认道:“真的吗,你要放我走?”
“我需要提醒你一下,如果你选了一,那就意味着失去了我的庇护,这次你炸伤了小女孩,我也不会帮你摆平,你将无法在贫民窟获得合法身份。”
晏运滦盯着尤万一的眼眸。
就这?
尤万一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退后了一步。
比起在乌托邦里当一个任人摆布的宠物,她更想在下城区做一个脆弱又坚韧的生存者。
只要她不被晏运滦困在金丝笼里当一个金丝雀,她能去很多她想完成的事情。
“我选一。”尤万一焦急地重复。
晏运滦轻笑一声:“那你赶紧走吧,消失在我眼前,不管发生什么事,以后都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尤万一在他这声轻笑中听出了嘲弄。
他好像笃定了尤万一离开了他不会有好日子过,也笃定了尤万一在下城区吃了苦后,会哭着回到他的怀抱。
但他注定会失望。
尤万一后退了几步,头也不回地朝阴暗的巷子里奔去。
慌忙中她还脚底一滑,差点摔了一跤。
晏运滦看着尤万一离去的背影,光脑传来震动。
他回到车上,打开光频连线,管家的脸出现在光屏上。
光屏中,靳中拿着一个黑色皮箱:
“晏先生,因为我工作疏忽,没有照顾好尤小姐,我想要正式向您提出辞职。”
晏运滦心情莫名地不太好,嘴角抿成一条线:“没必要,你不需要辞职。”
管家敏锐的感觉到晏运滦话中的不同寻常:
“您和尤小姐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了吗?尤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你不用担心她,”晏运滦疲惫地往后仰去,“乌托邦爆炸案影响很恶劣,就算我顶住了压力,这段时间,她也没办法继续呆在乌托邦了,正好,给她三年的自由,不对,我估计不用三年,一年她就会哭着回来,她不是歌唱自由吗?让她去下城区看看,去了下城区,她就知道乌托邦已经算是够不错的了。”
靳中低着头,对雇主的话保持沉默,忽然想起雇主失去尤小姐之后生活,作为一位尽职尽责的管家,他提议道:“为了您的身体考虑,需要我为您安排其他宠物吗?”
晏运滦直起身子,看向后视镜,尤万一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他揉了揉眉心,这几天许多事情堆积在一起,都让他忘记了,他的身体需要定期抒解,蓦地有些恼怒自己刚刚的决定:
“暂时不用,回头再说吧。”
尤万一奔跑在巷子,她有太多的事情想要做了。
她想注射基因药剂改变体质。
她还可以重新捡起她在大学里学的机械材料专业的知识。
末日来临之后,重型武器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那个上等人精神力的先导片里就曾经出现了重型武器——机甲。
她在贫民窟的垃圾场里有个小家,是在末日后和祁树一起,在贫民窟的垃圾场里相依为命的那个小家。
她和祁树是在末日爆发时军队撤离的时候认识的。
祁树很温柔,笑起来脸颊上有个小小的酒窝,永远穿着白衬衫,像一个邻家大哥哥。
他知道她是残次品,因此非常照顾她,基本上承担了他们之间开销和绝大多数的家务。
如果祁树不是为了挣钱,在狩猎星兽的时候受了重伤,她是不会想要去乌托邦赚钱,那便不会遇到毕安,再次见到晏运滦。
命运就是一个圈,兜兜转转还是回到起点。
三年过去了,她在乌托邦中,想法设法的找过祁树,但是没有找到他的任何消息。
有人说他肯定是伤口恶化,死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也有人说看见他走近污染区中求死。
反正不管怎么样,她和祁树的那个垃圾场的小家,如今只剩下了她。
晏运滦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想要放她走,相处三年,虽然中间有些不愉快,但也算好聚好散,把她送到了离垃圾场不远的地方。
几年没回来,垃圾场的规模扩大许多,里面有很多金属废物,等她有时间,她可以在这些垃圾里淘一些部件,看看能不能废物利用。
在乌托邦看惯了晏运滦的庄园,等她有时间了,可以在她的小屋周围建个院子。
左边的那一块地可以种一点食物,右边的那一块空地她可以养一些家禽,比如说兔子。
末世的兔子有的可以长到小腿那么高,如果兔子不乖,她就杀兔子吃兔肉,要是兔子很乖,以后养出感情了,放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看着也赏心悦目。
她打开门,屋子里还保留着她离开的时候的样子。
祁树很久之前就因为受伤,住进了医院。
尤万一花了很长的时间打扫屋子,屋顶安装了太阳能板,可以收集太阳光转化为电能,但是因为这屋子太久没人住,太阳能板已经坏了。
家里的被子许多年没见阳光,尽管保存完好,任然有一股潮湿的霉味。
尤万一第一晚就是这样,盖着发霉的被子睡了一晚。
她在睡前还在想,明天要修一修太阳能板,把被子拿出去晒一晒,然后再去垃圾场里找找,有没有磁铁和电线,光用太阳能板可不行,她还要做一个简陋的发电机,万一遇到下雨天呢。
尽管尤万一克制住自己的思维,不去想乌托邦上的一切,但最后那一晚,晏运滦用精神力印在她脑海的红色印记太过于深刻,总是让她想起和晏运滦纟??纟帛的时候。
不出意料,尤万一做了一夜的春梦。
她磕磕绊绊的修了四天,终于在第五天,给这个年久失修的房子通上了电。
期间,如果不是她坚持捡废品拿去卖钱,她连兑换营养液的钱都没有。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十分适合来形容她的处境:出道十年,归来仍是新人。
但凡晏运滦稍微留点钱给她,她也不至于乞丐开局。
她用家里的破电脑蹭上了隔壁的WiFi,连上网络。
她查了一下机械制造师相关的资料,顺手填了一个报名表,领了一个免费学习资料的文包。
在医院的官方网站中,看见了她心心念念想要注射的基因药剂,第一针便报价八百万星币。
钱,她要赚钱。
现在她唯一赚钱的路子,就是卖废品。
她也找过其他的路子,比如垃圾场附近工厂的小工,但人家一看尤万一是个黑户,身份编码都不敢报,还是个残次品,都摇摇头说招满了,工厂不缺人。
但是总是卖废品也不是一个办法,一斤废铁只能卖两个星币,而一管果腹的营养液都需要三十星币。
所以尤万一白天收废铁,晚上就拆解一些垃圾场上看起来精致的小玩意儿,弄懂它其中的原理,制造类似的部件。
她拆解了一条机械手臂,通过零零散散的小部件,她发现这条机械手臂不是应用在机甲上,而是人体上,类似于装在人体上的武器。
尤万一能通过这些零件的纹理和重量,分辨出零件的材料和这个材料所具有的特性。
这个在战斗中至关重要,因为材料决定了武器的使用场景和耐久度。
就在她看着仔细研究这些零件的时候,突然有人敲了敲她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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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