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锐服侍已经昏睡过去的载辰躺下,方才路上已经喂他吃了国师炼制的百毒清,虽然不能对症下药,但好歹能祛些毒。况且载辰及时割了那片毒肉,毒素也未能沾到太多。
承锐又打了热水帮载辰擦拭了身体,将伤口消了毒包扎好。承锐不停的擦拭着载辰额头上的汗水,看着载辰不安的皱着眉,承锐脸色也跟着苍白起来,只能紧紧攥着手,直到骨节泛着青白的冷光也不松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载辰突然“啊“的一声坐起,把坐在床旁发呆的承锐吓了一跳,“可是哪里不舒服?”
载辰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承锐,“无妨,做了一个噩梦。”
看着载辰皱起的眉头,承锐起身倒了一杯热水。“许是中毒的关系,现在感觉怎么样?”
载辰活动活动,“好多了,你怎么不去房间休息?”
承锐低下头,“我怕你有事……”
载辰呵呵一笑,“已经没事了。对了,现在过了几个时辰了,想那莫淮雨应该已经解穴了吧?”
承锐摇摇头,“还不到一个时辰,你刚才做了什么噩梦?”
载辰回忆起刚才梦中的场景,不禁摇头道,“很奇怪,到处都是鲜血,我也不知道那是哪里,我只能胡乱走着,可走着走着……”
载辰不由一阵干呕,承锐忙拍拍他的背,载辰继续道,“我看到有一群人趴在地上,围着一个人……啃食……”
载辰顿了顿,他只能这么形容了,那场景,他真的不想过多回忆。“我想跑,可是我看到那个濒死之人……竟然是莫淮雨……”
“我想救他,可那群怪物看见了我,便丢下他朝我扑来。我转身的逃离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扭头看去却是无数的断肢!”
“断肢的身躯不断向我匍匐而来,嘴里还咕噜咕噜的冒着鲜血,好像在说着什么。”
“突然一只手搭上我的肩头,我扭头看去,只见一张血盆大口朝我咬来,之后我便醒了。”
载辰故作轻松的向承锐描述完,承锐抬手擦掉他额头渗出的汗水,“许是受了伤的缘故,你再好好歇歇。”
载辰点点头,脑海中不觉回想起那个最后咬向自己的人,感觉哪里怪怪的。
承锐扶着载辰,“别想了,不过一个噩梦,我在这里。”
载辰点点头,正要躺下,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载辰猛地坐立起来,一把紧紧抓住了承锐的手,“不好!承锐,更衣!”
承锐还没来得及阻止,载辰便迅速的掀开被子起身。只是人还没站稳当,载辰只觉一阵眩晕袭来,身体不由向一旁倒去,幸而被一直留意着他的承锐揽在了怀里。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晚了你身体……”
“事关大齐国运,快,更衣。”载辰逐渐适应了有些不适的身体,紧皱着眉头说道。
承锐看他不像是说笑,急忙帮载辰穿好衣服。“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载辰挥挥手,“边走边说,我们得回去找那个疯子。”
承锐略一沉吟,“那我背你。”
载辰点点头,他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两人出了客栈,载辰便解释道,“还记得早上我们在醉如意看见的那两个蛮子吗?”
承锐听着载辰的描述点点头,听着伏在他背上的那个声音闷闷道。“那格焘虽然十分嚣张,但是遇上莫淮雨根本没有招架之力,既然什么本事没有,怎么还有胆在大齐的地盘惹是生非?除非……”
“是有人给了他底气!”承锐接话道,
“对,”载辰点点头,继续说道,“明明无力承担挑衅的后果,却还不知死活,此人若非故意,那便是被利用了。他那种自以为是的人,绝对不会自愿牺牲,所以,他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有什么闪失,明显是被人算计。”
承锐听着载辰分析着,心中那丝难以捕捉的细节渐渐清晰起来。
载辰在背上继续道,“而那个叫伊索的,我甫一见他便觉得此人心事重,行为举止也十分谨慎。本来我还以为是自己多想,可是刚才的梦让我突然明白,格焘在侮辱莫淮雨前,相比无能为力而言,伊索更像是放任不管吗。”
承锐脚下步履不停的向着小巷子而去。“对,明明可以阻拦那个蛮子无搅蛮缠,倒像是故意刺激他惹事生非。那人一只手,完全没必要废掉。”
承锐心头越来越惊。“那么他的意图就是……”
“对,虽说不知他是匈奴那边的什么身份,可我想既然想借机生事,那么借口一定不能小,他的身份怕是也不低。他们想要的,不过是寻一个理由在凉州生事,从而找到开战的理由!”
“可那莫淮雨不过商贾之辈,饶是如意阁再怎么有钱,也不至于引起两国战乱吧?”
“不,”载辰摇摇头,“莫淮雨身后的如意阁和朝廷盘根错节,此乃其一。民意为其二,与其说是莫淮雨是这场战争的引线,不如说怀玉。他虽一青楼头牌,可民心在此,匈奴要是想伤他,伤的可就是大齐的脸面。再者,欲行不轨者,万般皆为缘由,所以,我们不能让他抓住任何把柄。”
承锐点点头,匈奴劣迹斑斑,不可不防。“如此说来,这半个月的时间,匈奴那边定然是在寻找合适的时机。而他们选择了今天这样一个最容易出事的节骨眼,看来那边是准备的差不多了。”
载辰闻言眸色深沉,“如果将来必有一战,我只希望那一天能晚点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