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辰皆已没 第8章 追你到天涯海角

今夜小年，有些大户人家早早的挂上了灯笼，街道上倒是不算黑。待走过一个岔路口，载辰和承锐同时朝两边一闪，各自晃身进了不同的小巷。

同一时间，一个黑色的身影快速朝载辰进入的巷子里袭去，在进入黑暗之前，那人有一瞬的犹豫，却在下一刻踏了进去。

刚被黑暗吞没的一瞬间，一柄长剑便向那黑衣人袭来。幸亏他早有准备，脚下微微一错，堪堪躲过。

载辰手上不闲，同时左手一抓扣向来人的命脉。可那黑衣人右手突然窜出一条明晃晃的长蛇，直刺载辰心窝。

载辰闪身躲避，那黑衣人还要再上，却感觉背后一阵杀意袭来，当下足见一点，撤出了载辰和承锐的陷阱，立于矮墙之上冷冷的看着载辰二人。

载辰哈哈一笑，看向来人。“在下几个时辰前有幸在醉如意目睹怀玉公子天姿，至今不能忘却，没想到怀玉公子如此体恤，竟与在下亲自想见，实乃有幸。”

刚刚两人错身而过时扑鼻的香气，与那曾在他手心融化的雪花如出一辙，再加上那独一无二的银蛇，想不知道刺客是谁都难。

立于墙头那一抹黑色，在清冷的月光下愈发身姿卓越。那凤眼一撇二人，黑色面纱下的唇微启。

“少说废话，我来取你性命。”

载辰抱胸悠然问道，“为何无缘无故取我性命？”

怀玉冷哼一声，“新仇旧恨，一并了结。”

载辰承锐二人对视一眼，知道他们已经有多次结怨，况且两人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以怀玉，不，是莫淮雨的性子，报仇是必然的。

载辰有恃无恐，知道莫淮雨他今夜的刺杀必然会泡汤，便有心逗他一逗，笑道。“怀玉公子和在下哪里来的新仇旧恨？我不曾有龙阳之好，何时负过如此貌美的男子啊？”

“油腔滑调，找死！”墙上黑影晃动，转眼间便扑至二人身前。

承锐将载辰护至身后，举剑抵挡。载辰则在一旁摇摇头，“莫公子，你不是我们二人的对手，那奴隶的事情，错不在我。听墙角的事儿我给你道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如何？”

莫淮雨看他道破自己身份，不进反退步步紧逼。载辰继续劝道。“你不是承锐的对手，你想杀我，他也不会允许。”

话刚说完，载辰就发现莫淮雨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载辰不愿在此事上拖下去，于是趁着一个机会，剑柄出鞘，直直将莫淮雨手中的剑打落在地，而承锐正好将剑抵在淮雨的喉间。

“莫公子，此事就此作罢，如何？“载辰拾起淮雨的剑，看向那双虽然蒙着面纱却依旧令人炫目的凤眼。

黑纱轻轻风扬，带出两字。“休想。“

载辰摇摇头，轻轻叹息一声。“非得要杀了我吗？可是我这条命不光是自己的，我上有老下还没小，年纪轻轻，还没婚配，这大好的年华还没有活够。“

载辰一脸诚挚的看向淮雨，后者却依旧不理不睬。

“除非你今日杀了我，我若不死，必定追杀你至天涯海角。“

载辰呵呵一笑，“第一次听到有人想追我到天涯海角，可惜却是个男的，还是要杀我的，哎，那便只能如此了。”

载辰“了”字还未说完，伸手在淮雨身上点了几处穴道，而后抱拳道，“实在抱歉，在下还有事在身，不能陪莫公子好好切磋。这穴道一个时辰之后定然会解开，到时候如果公子还有精力找得到我，那我们再来一场比试。”

载辰说罢欺身上前，靠近莫淮雨的耳旁轻道戏谑道。“如果说这就是你我的缘分，我也认了。承锐，将莫公子放到那矮墙之后藏着。”

承锐领命将莫淮雨放到一个隐秘之处，即使隔着黑纱，载辰也能感觉到莫淮雨那滔天的恨意。

载辰玩心又起，“那日隔着远，今日戴着纱，我再仔细瞧瞧淮雨公子的真容罢，不然以后仇家来寻，我都死的不明不白。“

载辰说罢便伸手去扯莫淮雨的面纱，然而手上汗毛突然一紧，载辰本能的侧身，只见眼前银光闪过。

承锐惊呼一声“爷”，接着是莫淮雨下巴被卸掉的声音。

载辰看向插在身后墙上的银针，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泛黑的光。

承锐跑上前来，低头看着载辰手心擦破的一点皮，已经开始泛青，当下毫不犹豫，右手握剑将那小米粒大小的伤口割掉，之后想也没想的便亲了上去。

一时间载辰只觉得手心之处酥麻难耐，低头看着承锐在自己伤口处吮吸，心中火气莫名泛起，扭头冷冷看向已被承锐卸了下巴的莫淮雨。

“莫公子，你为人也太过恶毒了些，不如废了你的功夫让你日后不再害人。”

载辰说罢便抬掌向莫淮雨的头顶拍去，然而离头顶半寸的距离却又止住了。

看着那双狠狠盯着自己的眸子，载辰心中叹息一声，从承锐手中抽出手，“走吧承锐。”说罢甩甩衣袖离开了这窄小的巷子。

承锐看一眼地上吐出来的黑血，心中的憋了许久的怒火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冲破了禁锢的牢笼呼啸而出。

莫淮雨只觉得自己周遭的一切像是被凝固一般，浑身莫名泛起一丝凉意，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起来。他知道，面前这人动了杀意。莫淮雨认命的闭上了眼，如此也好，只是有太多的不甘。

“承锐。”一声微弱的呼喊打破了这场必死局。

承锐听罢急忙扔下莫淮雨飞奔而去，到了巷口才发现载辰正虚弱的扶着墙。承锐帮忙跑上前去，却见载辰额头遍布细汗，脸色白的吓人。

“这毒当真烈的很，这还只是沾了一点，不然爷这条命是要交代给那个疯子了。”

“我去找他要解药。”载辰一把扯住转身的承锐，摇摇头。

“你觉得他那种疯子，如果想要用毒针杀一个人，还会把解药带在身上吗？我已经服用了百毒清，只是有些浑身发软，你背着我吧。“

承锐默默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扶着载辰的胳膊将人背在了身上。承锐冷冷的盯着前方，目光中透着的杀意，是载辰十几年不曾在承锐脸上见过的。

“承锐，有你真好……”载辰气息微弱的喃喃道。

承锐垂了垂眸子，抱着载辰双腿的手紧了紧，“有我在，别怕。”

这句话像是安抚，又像是承诺，只不过他想守护的人现在已经有些意识不清，听不到罢了。

藏在小巷子里的莫淮雨静静的注视着两人消失在了巷口，眸中神色变幻莫测。

他不怕死，但他不能没有内力，所以刚才那人要废掉他时，他真的怕了，可他为何又在一瞬间改变了主意？

想起方才巷口那个有些晃荡的背影，莫淮雨心中冷笑一声，面对自己的仇人他都能手下留情，难道这就是他们正道人士所谓的侠义吗？

莫淮雨心中摇头，真是可笑，正是因为那种人一生都没遇到过一丁点肮脏和龌龊，所以他们就可以永远活在光明之中，然后彰显他们的善良，让别人看起来却是那么的卑鄙和歹毒嘛！

莫淮雨越想越气，越来越恨，巴不得此刻冲破穴道去杀了那两个人！

可突然间，万籁俱寂的巷子里传来一丝细小的声响，让无法动弹的莫淮雨浑身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