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先去把身后那些臭虫除了,等我回来,很快。”承锐留下一句话便没影了。
载辰点点头,方才一路他们早已知晓有人跟踪,可听脚步声便不是什么高手,再者承锐带着两个伤员,也着实脱不开身。
载辰起身负手在门口走来走去,视线一直盯着地面,直到承锐推门进来,差点和他撞了个满怀。
“爷你在这儿干什么?”承锐一脸疑惑。
“我等你啊!”载辰像是松了口气,仿佛刚才和莫淮雨共处一室就是种折磨。
承锐狐疑的看着他,载辰挠挠头,头也不回的指着床的位置,“他怎么办?”
“爷,你带回来的你问我?”
载辰被噎的顿了顿,犹豫道。“我的意思是……要不要给他收拾收拾,毕竟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
载辰看着承锐眸中越来越重的审视和疑惑,声音也越来没没底气,“至少……等他醒了以后……没那么……厌恶吧?”
“我已经让小二打热水送上来了。”承锐淡淡说道,话刚说完,就听见咯小二敲门的声音。
承锐打开门,用身形挡了挡小二的视线,待人走后便将水桶端了进来,擦肩而过之时忽视了载辰一脸的尴尬。
载辰只听得床上一阵衣物窸窣的声音,而后就是入水声。
承锐奇怪的看了一眼躲得老远的载辰,“怎么,你怕什么?”
“嗯?我怕什么?没怕啊?”载辰听罢故意将头扭过来,有些心虚道。
“那你脸怎么还那么红?”承锐忙着替莫淮雨清理身子,漫不经心的问道。
“啊?红吗?毒还没消吧?要不就是屋子有些热。”载辰支起右手做扇子状给自己扇风。
“热?”承锐并不打算戳穿他的谎言,面无表情瞥一眼有些不知所措的载辰,又将莫淮雨的两臂提起,挂在桶外。
在看到那双臂的痕迹时,突然想起巷子里莫淮雨攀在脖子上那个滚烫的吻。
载辰觉得鼻子有些不舒服,伸手摸一把,却被手上粘稠的鲜红吓得倒在椅子上。
看到承锐投来的审视目光,载辰急忙爬起,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衣袍狠狠一蹭,奈何鼻血还是流个不停。
“那个,载辰,你是不是……”承锐低沉的声音里听不出玩笑的意思。
“我不喜欢男人!”载辰粗鲁的打断。
承锐呆滞……
看着突然没了反应的承锐,载辰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反应过激了,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便想找个话题搪塞过去。
“我只是排出了中的毒。”载辰一边说一边不停的用衣袖擦拭着鼻子。
看着载辰手忙脚乱的折磨着自己的鼻子,承锐走上去从怀里拿出手帕轻轻捏着载辰的鼻子。
“谁问你喜不喜欢男人了?我不过是想让你照看他会儿,我去和店家要些冰块给你降降火。坐直,不要让血流到嗓子里。”
载辰任由承锐帮自己捏住鼻翼,“哦,是吗,那你去吧。”
承锐松开载辰鼻子,临临跨出房门那一刻,轻飘飘吐出一句,“载辰,你不会还没有破童子之身吧?“
“还没。”
载辰思维正处于紧张时期,担心承锐说破他的尴尬,于是根本不加思考的就说了出去。待他意识到的时候,急忙跳起来解释,却只看到紧闭的房门。
载辰脸一红,自言自语说道,”爷的身边随时有一大堆香艳的美人追随,岂能是童……童子!”
是啊,可惜一群人莺莺燕燕的吵个不停,自己总是嫌烦人便将人都打发了去,所以身边永远只有伺候的宫女。
载辰想想虽说自己喜欢看美人,也喜欢和美人嬉戏,那不过是要让自己显得不务正业罢了,男女情爱他是没想过。
可是今天莫淮雨那一幕,简直就是当头一棒,第一次让他感受到了那种事情的带来的震撼。
想罢,载辰扭头看向水桶中的人,却突然发现桶里空无一人。载辰一惊,急忙跑过去,正要往水中看,水中却突然窜出一个雪白的影子。
“我杀了你!“
然而这声音虽然透露着满满的恨意,跃出水桶的身影却丝毫没有力气,反而像是情人间的迎接,直接软塌塌的扑在了载辰身上,导致载辰的鼻血更加汹涌。
承锐回来的时候,两个人正在床上翻滚。只见载辰将莫淮雨压在身下,一只手将莫淮雨双手压在头顶,另一只手捂着那只不停泻火的鼻子,麦色的脸庞和脖子上全是抓痕。
“战况这么激烈,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承锐手里拿着一袋冰块,面无表情的斜斜倚在门框上看着一屋春色。
“承锐,你给我过来!爷的血再这么流下去就要失血而亡了。”
承锐看着他的血实在也是流的不轻,便走向床上的俩人。
“他的内力好像被封住了,你连一个没内力的人都制不住?不会是内虚吧?”
载辰顾不上承锐的阴阳怪气,看着承锐点了莫淮雨的穴道,便匆忙从床上下来。
“他抓我脸,我又不能伤他!那岂不是趁人之危?”载辰从承锐手中抓过冰块,便坐在桌边捏住了鼻子。
“你放开我,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承锐给莫淮雨简单披了件外袍,冷漠道,“看来你还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傻子。既然你要杀我们,我为何还要将你放开?”
莫淮雨听罢只能干瞪着他那双美目,狠狠的看着承锐。
两人就这么相互瞪着,直到一旁的载辰开了口。
“承锐,过来给我看看这脸,抓的厉害吗?还果真是一个疯子,口口声声不让别人说你像女人,你却像个娘们一样挠人脸。”
承锐走过去捏着载辰的下巴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后来了句“没事,还能看”,给载辰一顿气结。
“承锐,我发现你最近这嘴,是越发的毒了。”
承锐将手帕洗净,将载辰的脸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谢谢爷赞扬。”
载辰看着承锐目不转睛的给自己擦着血,突然感觉承锐最近有些奇怪,可还没问出口,就听到床上那边又叫骂了起来。
“若不是你,我……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莫淮雨大喊一声,双眼气鼓鼓的盯着载辰。
载辰一听他如此说,瞬间也没了底气,那事毕竟确有自己的原因。
看鼻血差不多停了,载辰挥手让承锐停下。“不就是被男人亲了吗?我刚才还被你亲了呢!“
载辰的话刚一说完,就意识到哪里不对,匆忙扭头朝承锐看去,只见后者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床上的莫淮雨手上青筋暴起,直直瞪着载辰片刻后,再次昏了过去。
载辰一脸无措的看着承锐,后者挑挑眉,“爷,你要是不会安慰人就别说了。”
载辰急忙跑到床边,承锐早一步到了莫淮雨身边,伸手搭上经脉。
载辰在一旁看着莫淮雨的脸变得煞白,心中一阵懊悔,“怎样,是刚才的毒吗?“
承锐摇摇头,“还好,刘秉坤给他下的看了只是单纯的春药,莫淮雨公子只是怒极攻心了。“
载辰听罢松了一口气,走到桌旁坐下后便陷入了沉思。过了片刻,载辰拿过一旁的纸笔,在纸上写下几笔,转身对承锐说道。
“最好下手重些,不然他们不会离开,要‘醉生梦’一个人都不留,让他们有力无处使。”
承锐没想到载辰此刻心中想的竟然是公事,明明刚才还在担心莫淮雨。承锐拿过载辰写的信,匆匆一眼后笑道。
“这一招借刀杀人还真是不错,你还真是越来越像陛……老爷了。”
载辰呵呵一笑,“忙完这件事情就去休息吧,明日起来,一起去看一场大戏。“
承锐点头刚要离开,却停步扭头看床上的人一眼,“你我的身份,不适合让多余的人留在身边。”
载辰揉揉有些发疼的鬓角,“这个轻重缓急我明白,过了这几日,便让他离开。”
承锐淡然望着他。“其实,不一定非要让他呆在你的身边,不如将他绑了放在别处,过几天让他自己回去。”
“方才点了他穴道便惹了这么大的事儿,实在不如放在自己身边省心些。”载辰打着呵欠道。“快去吧承锐,我困了。“
承锐见他似乎主意已定,“那你自己留意些,我回来就住在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