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桂山验清楚了存折,过来领吴袖逸。
这时袖逸妈才想到如今服装店也没了,她居无定所,如何才能联系到女儿,当着吴桂山的面又不知道该怎么措辞,后悔自己为何不早问清楚。
她痛恨自己的无能,逼得一个本该天真的孩子如此早熟,甚至要反过来照顾她。
吴袖逸看她妈妈着急,甩开吴桂山的手。
袖逸妈摸着吴袖逸的脸才找回一丝安全感:“孩子妈妈对不起你。你跟了他,他们势必不让我再见你,可如果你需要我,可要去哪里找我?”
吴桂山不满分开她们道:“她是我吴家的人,不用你多事!”
他瞪着眼睛恐吓吴袖逸:“你敢见她,我的打断你腿!回家!”
吴袖逸细胳膊、细腿被人高马大的吴桂山拉的踉踉跄跄,对身后袖逸妈喊道:“妈妈,我想你的时候,就看看窗外最最圆的月亮!”
这是她和妈妈都懂的暗语,她和妈妈每到月中都要一起赏月。
这是吴家其他人所不屑的,自然而然成了母女的秘密。
吴桂山、吴奶和吴袖逸三人坐上了车,吴奶一路对吴袖逸冷嘲热讽,絮絮叨叨。
什么赔钱货、挑唆父母离婚就想当个拖油瓶、胳膊肘往外拐、活该她热脸贴了冷屁股没人要、Ji人生的小Bi子、忤逆子、坏良心……骂了一个小时都没重样,还让吴桂山回了家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吴袖逸知道知道厉害。
上辈子她确实没敢这么明着得罪过吴家人,但为了自己妈妈得罪他们她不后悔!
吴桂山板着脸听了一路也没插话,直到家,才出手拎着她的领子把她一路提回二楼她的房间,指着摔在地上的吴袖逸说:“我现在忙顾不上跟你算账,给我滚回房间!不许你出来!”
吴奶不满意他如此轻轻放过吴袖逸,还要说什么拱火。
吴桂山不耐烦的一挥手:“我没时间管这屁事,她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我现在得先去签合同定矿山需要的设备。晚点抽时间我们带她去把钱取出来。”
虽然吴桂山的硬刀子没对她使,但吴奶的软刀子也不好受,吴袖逸被锁在她房间里三天,每天只给一小碗稀得能看见碗底的稀饭。
上一世也是,只要吴奶对她稍有不满,就关她紧闭,罚她不许吃饭。吴袖逸早就习以为常,知道如何应对,大喊大叫、哭闹、求饶只会无谓的消耗体力,她一般都会静静的等待。
正常吴奶也不会一直关着她,基本到三天都会放她出去,虽然放她出来不意味着管她饭,但是只要自由吴袖逸总能想到办法找点食物果腹。
吴袖逸又饥又渴,为了保存体力,非必要的活动一律避免,这几天都躺在床上不动,扳着手指头数到第三天。
果然到下午房门传来钥匙哗啦开锁的声音,吴袖逸慢慢坐起身来,准备一会等开门的人走了,她就下楼转转找东西先填饱肚子,再找机会去拿户口本。
正想着红姨捧着个托盘走了进来,吴袖逸诧异的和她四目相对,一眼看到托盘上清汤寡水的那碗稀饭,只不过今日的稀饭旁比前三日多了一小块馒头和一块糖。
顿时有些困惑不解,难道吴奶良心发现,放她出去之前还提供一餐?
吴袖逸伸手要拿馒头,被红姨拦住说:“先别吃馒头,你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馒头太干,直接吃到我这个年龄要闹胃病的,先喝点稀粥润润肠胃。”
吴袖逸满不在乎说:“没事,我这胃口好,就是吃块石头也能消化了。”
自从袖逸妈走了,家里这些家务活全都成了红姨的,天天累的腰酸背痛,从天亮干到天黑,没有一会儿能放松的时候,这才体会袖逸妈的好和不易。
累还不是让她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现在没人愿意和她说话了,以前还能和吴奶家长里短地聊聊天。
现在吴奶对她完全像变了一个人,横眉冷眼地颐指气使,活像难伺候的太后老佛爷,无论她怎么尽心尽意的干也无法让吴奶满意,还成天嚷着要换人!让她实在摸不着头脑,不清楚怎么越干越不能让吴奶满意。
吴袖逸最清楚吴奶的脾气,自然清楚怎么回事。雇佣红姐以前她妈妈出钱,吴奶免费霸着人用自然舒心痛快,现在她自己掏腰包,那感觉肯定和以前不一样。吴奶变着法的给红姐找活干,那架势就恨不得一根长舌能变成鞭子把红姐抽成陀螺。
同是天涯沦落人,她们经常聊聊天,吴袖逸知道红姨家里需要钱,舍不得这份工钱,按她对吴家人的了解,出主意帮了红姨一两次,虽然不能让她像以前那么轻松舒服,但至少可以留在吴家继续工作,由此二人的关系也是越来越近。
吴袖逸的童稚狂言把红姨逗笑了,知道她是饿狠了。
“谁小小年龄就胃口不好,不都是不注意保护年龄大了才闹胃病。我小时候也胃口好,吃得白白胖胖,乳名就叫胖妞。后来有段时间我经常吃不饱饭了,饿的难受,碰到吃的我就使劲吃,不吃到撑得难受不会罢休,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不到一年就落下了病。直到现在稍微多吃点就胃疼消化不了。”红姨用手习惯性地揉着胃口。
吴袖逸好奇:“为什么忽然吃不饱了?家里闹灾了?”能让孩子吃胖的家庭肯定不会太差,如果没有特殊变故,不会忽然吃不饱饭。
红姨敛了笑容才说:“家里添了个弟弟。”
“为什么添了弟弟你就吃不饱?粮食不够吃吗?”吴袖逸皱眉不解。
“够,是我奶奶不让,硬要把细粮留给弟弟,说男孩子从小就要多吃才能长高个,成人了还要娶媳妇费钱,所以都要给我弟弟攒着,全家除了给我妈留一份细粮下奶喂弟弟。其他人都要吃粗粮,我吃不惯,我吃了拉不出,成天哭。”
“我妈总听我哭,哪能忍心啊,就自己不吃偷着给我留,让我趁奶奶不在的时候就赶快过去吃。
有次正好被我奶奶逮住把我狠狠打了一顿,我也没出息嚎了一晚上,我妈就跟抹了一晚上眼泪。
就这样,我妈整个月子都伴着眼泪过来的,月子也没做好,奶更不够。饿得我弟弟哇哇哭。我奶恐怕也想不到是她的决定,最终导致我弟弟吃不饱的吧,那时候我可恨他们,恨我弟弟,恨我奶奶,我弟弟和我一样吃不饱我才高兴。”
原来红姨和她的经历还颇有几分类似,难怪最近感觉红姨对她有种莫名其妙的亲近。这还真不是她的错觉。
眼看吴袖逸三口并作两口把粥要喝完了,她才回神,立即拦住她说:“哎呀,剩一点啊,把馒头泡软了再吃。”
说着红姨拿起托盘中的馒头一块块撕碎泡进粥中。
红姨物伤其类同情她,吴袖逸也领红姨的好意,由着她帮自己。
红姨一边泡馒头一边压低声音劝她道:“你妈现在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多顺着点你奶奶,别随着性子和她拧着干。
你还小呢,不知道其中的利害,这家里你总得靠着个人,你奶奶总还是亲奶奶,哄她高兴了,她多少照顾你一些。就算有了弟弟,你也不至于日子太难熬。你是聪明孩子,但许多事还得靠大人。”
红姨这个人,也不能说是个坏人,平时待人接物,对别人该有的善意她一点不少,只不过她懂得趋炎附势,与自己利益相悖的时候,选择屈服于势力大的一方让自己过得更舒服,这也不能算错,只能说人性使然。
吴袖逸知道红姨确实是为她好,但是她还真是不敢苟同。
她不是不能哄吴奶,但是与什么人接触就得投其所好,按其指挥行事,时间长了难免会受影响,吴袖逸真不愿意受他们恶习沾染。做个慕强随势、不分善恶、随波逐流的人。
她真做不到。
或许别人有更巧妙的办法,但吴袖逸自问不是清莲,做不到出淤泥不染。
这就是她和红姨的最大不同,她上一世今生从没有屈服过,打心眼里厌恶这个家。只能转移话题。
“那你现在恨你奶奶和弟弟吗?”
红姨一愣,似乎没想到她这么问,大方的一挥手笑道:“嗨~都什么年头的事了,早不恨了。”
“何况遇到困难,关键时候还得是家里人才可靠。
前年我偷偷拿了一笔私房钱帮我娘家弟弟的新宅基地盖房,我那男人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跟我大闹一场非要我把钱要回来。
我不同意他就疯头疯脑的像变了个人,家里家外的活都撂挑子不干不说,还喝了酒就往死里打我,他也不想想就他种地能攒下几个,还不是我起早贪黑做苦工挣得辛苦钱,我挣得凭什么不让我接济家人。
我一气之下要和他离婚,可我爹居然不同意,还说我要敢离婚就跟我断绝关系,还在家里放话,让我死外面都不许回家,我手里那时候租房的钱都没有,可把我愁坏了。
幸亏我弟弟背着我爸把我接回家,让我一人偷偷住在老宅子,我才有地方落脚,不至于流落街头。
红姨幸福的笑了,仿佛想到什么开心事继续说道:“我就这一个弟弟,我不疼他谁疼他啊,一家人本来就是互相帮衬。我当姐姐的也不能不出力,我这两年一直挣钱给他攒钱翻盖老宅基地的房子娶媳妇。前几天听他来信说,两边的房子都盖起来了。
村里已经有媒人给他说了个邻庄姓赵家的姑娘,今年二十五了。女方要彩礼、三金和四大件,我算了算还要小两千块,我这个姐姐趁着还能干得动,再加把儿力气给他贴补上,也算对得起他了!”
红姨说得眉飞色舞,仿佛是她自己要结婚一般,只说到两千的时候皱着眉用力按了一下胃,不知是胃疼还是心疼两千钱。
吴袖逸试探着问:“新宅你爸妈住,老宅你弟弟结婚住,那你以后回去要住哪里?”
红姨一愣似乎也没想这个问题,紧接着又释然了:“我是他姐,他还能不管我?总有我住的地方。”红姨脸上洋溢着希冀幸福的光彩,仿佛已经回家过上弟弟弟媳供养她到老的生活。
吴袖逸还想侧面提醒她几句,红姨捧起碗打断吴袖逸说:“快吃吧,一会我还得去给王悦炖鸡汤。”红姨以前管王悦叫袖袖姑,自从家里变了天,她也立即换了称呼。
吴袖逸看红姨不愿意再谈下去,就一边准备接碗一边说道:“嗯行,一会我奶睡午觉,我也出去转转,闷了三天身体都僵了。”
捧着碗的红姨困惑道:“你奶奶,没说让你出去呀?”
红姨正说着没防备一根拐杖劈手打来,把她手上的碗打翻在地上。
吴奶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成了精的老猫似得一点动静都没有。
红姨看到吴奶阴沉的老脸吓得一抖,不知道和吴袖逸的对话被吴奶听到多少,吓得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吴奶阴鸷的三角眼睛看着吴袖逸,对红姨说:“一个女孩子吃块糖甜甜嘴就行了,别吃太多。王悦找算命先生算过了,说她虽然招财但是克男丁。她旺了,我吴家的根苗就要弱的。她弱了,我们吴家的根苗才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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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克男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