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 第14章 第二章

大厅以蔬菜作花，枯树为凳，墙上还挂有一幅画，画内是一排拾级而上的石阶，石阶尽头是一座殿宇，飞檐翘壁，富丽堂皇。整个小院看来不过两三间屋子，但目之所见皆为平常，构思布置极为巧妙。太冷清。晏道之心想，不如我修罗府多热闹。

站在院子里，靠边一屋灯火通明，从里面不时传来刨子刨木料的声响。屋子里堆满了手工木制品，八音盒、木头人、飞鸟鱼虫、奇花异草……竟是应有尽有。屋中央一张木案，一个花白胡子老头正专心致志地伏在那里刨着什么，一下一下，地上木灰大屑堆了半尺来厚。

“爷爷！”

听到叫声，老人抬头，笑得和谒和亲，眼眯成一条缝：“阿薇来了。”

“爷爷……”

还不待白薇说完，晏道之已从她身后探出头来，“喂，老头儿，你在做什么？”

老头这才注意到白薇身后跟着个小少年，脸一板：“哪来的臭小子，老头也是你叫的？”

晏道之从白薇身后钻了进去，四处打量，道：“老头儿，这些东西都是你做的？做得不错，比我大哥做的好看。”

老头吹胡子瞪眼，道：“你大哥又是谁？”

晏道之嘻嘻哈哈笑了，“我就是我，我大哥当然就是我大哥喽！”

“你……”老头生气了，胡子一翘一翘。

“爷爷。”白薇走进来，“他是修罗府的二公子。”

“修罗府？”老头更生气了，“修罗府的臭小子来咱们这里做什么？”

晏道之将手腕伸到老头面前，“看见了吗？”

“臭哄哄的，有什么好看的？”

“老头儿，我让你看我的手腕，你看哪里？还有，我哪儿臭哄哄的。”晏道之跳了起来，“我父亲用我跟大哥的脐带血做了一条因缘线，就系在我们的腕上。难道你没看见吗？我腕上那条线现在不见了。”

老头不以为然，“不见就不见，你召出来不就有了？”

说到这，晏道之颓然地摇头，“这条因缘线非死不断，可如今突然消失，说明我大哥不是遇上了九死一生的大险之境，就是……”声音一低，“死了。”

老头哦了一声，“死了就死了，死了你不去收尸，跑我们浮生殿来做什么？”

趁着晏道之暴走之前，白薇及时出声，打断了这一大一小的争执，只见她柔声道：“爷爷，晏二公子在他大哥失踪的地方发现了御灵术的痕迹。”

晏道之撇嘴，“要不然你以为我不在修罗府好好当我的二公子，跑来你们浮生殿做什么？”

老头哼一声，“天底下又不只浮生殿会御灵术，臭小子你不会找别人去？”

此话一出，白薇一怔。浮生殿虽与姬族修罗府并为三大神族，但因与其他两族之间甚少有业务往来，所以私交甚少，她自己如非必要，更是足不出户，更别说她用御灵术伤害修罗府的大公子。而浮生殿每任殿主终其一生只收一个徒弟，御灵术又是浮生殿的看家本事概不外传，师父早已仙逝，天底下的确是找不到除了她第二个会御灵术的人。本只是想找爷爷问问，不料竟得知这世间果真还有第二个人会这种术法。

晏道之非常不满，他道：“老头儿，你可别想着找借口推卸责任，御灵术是浮生殿的绝秘术法，天底下绝无二家。”

老头翻了个白眼，道：“臭小子不要浑说，我家阿薇，她师姐凌罗就会。”

晏道之一噎，还真有第二个人啊！

白薇想了想，静默片刻她摇了摇头，道：“爷爷，我并未听师父提起过我还有一个师姐。”

老头道：“你师父当然不会提！她喜欢上一个外族男子，跟人私奔了。”

晏道之问道：“那她现在人在哪儿？”

“不知道，听说殉情自杀了。”

然后转身，抖抖手上的工具，继续刨他的木头，不理这两个总是向他打听陈年旧事的坏人了。

哼，唰，唰，唰……刨木头的声音响起，晏道之还待说些什么，白薇已经冲他摇头，将他带了出来。

“你冲我摇头做什么？”

晏道之极不情愿地走出来，语气颇为埋怨，“我大哥都失踪半年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好不容易找着点线索，你还不让我问。我可告诉你，这事跟你们浮生殿脱不了干系，你别想抵赖。”

白薇轻轻掩上门，仍是那般淡淡的，望着他问道：“你大哥在哪里消失的？”

在哪里？晏道之想了想，只想起一片森林，他道：“不知道。不过那地方快靠近姬族，我可以带你去。”

心中有疑问，白薇也想早日弄清楚突然出现的御灵术是怎么回事，还有关于骨龙的事，她也想去一趟姬族，看看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道：“好，我跟你去。”

将他安顿在客房，一宿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