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衣服湿了不雅观,公主便好心赠了我她的衣服。是,是,是件女装……”他说着就红了脸:“我一男子穿着出去可能会被人笑话,公主又贴心地赠了我白纱遮面。”想到福安公主的好,竹巫梅又忍不住地哽咽了起来。
“之后呢?”伯奇看着这哭包直皱眉。
“之后,之后我出了公主服府,可不知什么时候就失了神志,等我再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趴在了国师府门口,面纱脱落在墙角,手上还擦破了皮……想来是摔了一跤。”
“我、我本以为是自己因为溺水和女装心神不宁才导致自己神智不清,浑浑噩噩。可谁知晚上就传出了公主失踪的消息,时间恰巧便是我失了神智之后。所以我猜想着,那人定是将我认成了公主,意图绑架,可中途又发现了端倪,便扔下我去寻了真正的公主。”
“公主出不了城,城里被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见公主踪迹,没翻的也就剩下王宫子弟们的居所,加之我又是迷失在国师府附近,所以我便想来国师府寻寻……”
钱多多问出了心内疑惑:“为何都说公主出不了城?”
竹巫梅一边想着神仙真是厉害,声音说变就变,一边回答道:“公主命格高贵,被国师下了禁咒,只能留在城中庇佑国脉。有次公主闹别扭非要出去,结果走到城门口,怎么都出不去。这番奇景出现后,皇上更加信任国师,认为他法力高深。”
竹巫梅越说越气愤:“公主本是个喜爱四处游玩、行侠仗义的女子,却在花季年华里被困在此处!人人都劝她为了江山社稷,让她忍一忍,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享受的是他们,受苦的却是我家公主。”
这厢竹巫梅念念叨叨,那边钱多多压低声音,附耳对伯奇道:“地缚之术,不像国师会的,反倒像救走桃叶之人所做之事。”
还未待伯奇回答,二人便察觉到墙角处细微的动静,均透过窗户向外望去,只见一黑衣少年两指捏着一只白猫的后颈,站立在墙角的暗处,衣角还有些晃动,显然是刚刚跃下。他手上的那只白猫似乎把面前的空气当成了少年的脸,张牙舞爪地划拉着四肢,锋利的爪子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是林洛东!钱多多摸出那撮黑毛,立马越过窗户,直奔一人一猫而去。
这动作惊醒了絮絮叨叨的竹巫梅,他猛然抬头,睁着一双圆眼如惊弓之鸟般盯着钱多多,张嘴就要叫出声。伯奇连忙闪身到其旁,抬手捂住了他长大的嘴巴,将惊呼压制在萌芽中。
钱多多刚碰到那只张牙舞爪的白猫,它立马就安静了下来,顺从地窝在钱多多怀里,眼神都带了些水汽,委委屈屈地望着她,拿脑袋直往钱多多身上蹭。
钱多多也不客气,调整好姿势,抓着黑毛就往白猫心口揉了几圈。
林洛东看着这幅场景,冷着脸走上前,抓起揉在白猫胸口的那只手也往自己胸口上揉了几下。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染红了钱多多的脸颊,她不禁暗自庆幸还好是夜晚。
“哎,他好了没?”伯奇连拖带拽,拉着震惊到僵硬的竹巫梅,凑了过去。
这两人揉胸口都揉了好久了,到底成功没有啊。
钱多多立马抽回手,眼神飘忽不定,既不看林洛东,也不看伯奇,如同被父母抓包约会的小情侣,尴尬又害羞:“应该好了吧……”
“林洛东?”伯奇试探叫了声,不出意外收获一记眼刀,满含被打扰的怒意。
“嗯,好了。”看这样子神魂应是全了,伯奇调侃道。此时林洛东的表情简直与她假装多多未婚夫那日一模一样。
“我说,你来这里干什么?”伯奇问林洛东。
“跟着它来的。”林洛东指了指钱多多怀里安安静静的白猫。“你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他又是谁?”林洛东以眼神示意被伯奇捂着嘴,憋得脸蛋通红的竹巫梅。
“还不是为了让你魂魄归位,我们俩才大半夜跑来揪猫毛。至于这人,恰巧遇见的,说是福安公主府上的,觉得他家公主被藏在了这里,说什么也要来找一找。”伯奇见竹巫梅应是不会尖叫了,便放开了他。
竹巫梅瞅一眼这个又瞅一眼那个,小声开口问道:“各位神仙,可是愿帮我?”
伯奇挺直了身板:“你放心,我们定然尽力。”
林洛东挑了挑眉,神仙?这两人在故弄什么玄虚。
钱多多尴尬笑笑,她们也确实是神仙没错……没想到吧,你自己也是……
一声猫叫引得钱多多怀里的白猫睁开双眼,盯着墙头上优雅站立的黑猫,嗖得一下蹿了过去,直拿头往它脸旁蹭。
黑猫安抚地舔了下它的毛,两只猫一起跃下墙头,跑进了屋内。
四人跟随进入时,就见他们端坐在之前发现朱砂金粉印记的墙角,尾巴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地面。
钱多多心领神会:“兴许这地下藏有密室。”
林洛东立马向前,仔细检查地面。
望着他的背影,也不知怎的,钱多多总觉得他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不是简单地与神魂分离时不一样,而是与她记忆中的那个少年不一样了,多了些她说不上来的气势。
钱多多胡乱想着,也不知林洛东摸到了什么,墙角金粉遗留处忽然咣当一声露出一个大洞,众人探头望去,只见洞内一级级台阶延伸而下,黑黢黢的地底深处似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下不下?”伯奇收回探出去的头,往后退了两步,问道。
“下。”竹巫梅此时倒是言简意赅,一马当先抬脚就往下去。
密室这种最适合藏人了,福安公主有可能就在这里。
“哎—”钱多多连忙将他拉住:“你在中间走,我先下,伯奇断后。”这凡人没什么本事又一身霉运,可不敢让他先走。
见钱多多下去了,林洛东也不多话,紧紧跟随在她身后。伯奇见这三人一个接一个,铁头铁脑就要往里闯,在旁边狠狠剁了下脚,只好也跟着下去了。
随着阶梯往下,阴暗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直糊得竹无梅鼻子发酸,忍不住吸了两声鼻子。
他头顶上的伯奇立马一记眼刀飞来—你可别打喷嚏啊。
可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还没等伯奇眼神收回去,两声巨大的喷嚏声响彻整个洞内。
“阿嚏—阿嚏—”震得洞内墙壁霹雳啦啦直往下掉土,首当其冲的伯奇被蒙了一头一脸,似乎连带着嘴巴里都有了土腥气。
气得她刚想破口大骂,谁知咔擦的声音传来,出口的脏话变成了忐忑的疑问:“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这石阶怕是要断了。”林洛东接话,说完就一跃而下,在与钱多多平行时,伸手将她圈在怀里,而后在阶梯上一蹬,借力踏向旁边的墙壁,以绕圈的方式继续往下。
在林洛东借力后,石阶毫不意外应声而断,如同倒塌的玩具积木,哗啦啦直往下掉。这可苦了伯奇,她一边手忙脚地乱躲避落石,一边拎着惊声尖叫的竹巫梅,忍受着直穿脑膜的高音攻击。
“别叫了!再叫把你丢下去!”伯奇恶狠狠地威胁道。
竹巫梅立马听话地捂住了嘴巴。
四人平安落地,只是因与上头洞口离得远了,室内格外昏暗,实在是看不见什么,只察觉到脚下落满碎石。此时的伯奇也不在意什么隐瞒身份、浪费香火了,她手一挥施法将墙壁上的油灯全给点上了,只求赶快找了线索离开此地,是半刻都不想呆了。
见到如此奇景,竹巫梅睁大了眼睛,感觉公主有救了!甚至忍不住想开始鼓掌。
可林洛东却一脸淡定,似乎这事稀松平常。
钱多多更加疑惑了起来。
烛光将整座石室照的亮如白昼,除了底部散落的石块,整个室内一眼望去,别无他物。
只是石块底下……钱多多搬开两块石头:“这下面画了符咒。”
伯奇也不废话,立马再次施法将石头全堆在了一处,方便众人查看。
竹巫梅开始了鼓掌,而后在伯奇的瞪视下又将手老老实实放在身侧。
地上的符咒繁杂巨大,几乎覆盖住整个石室,且与之前在村落中找到的符咒极其相似,但又有些微不同。
伯奇凝眉:“这是个运势转移阵法,只是不知这些运势被转移去了何处?”
在三人对着阵法研究时,对此完全看不懂的竹巫梅则开始自行在墙壁与地上四处摸索,一边摸索一边念叨:“刚刚看神仙摸摸就打开了,我也试试,万一找到什么机关呢,你可以的竹巫梅梅,一定能找到福安公主……”
也不知他这次走了什么狗屎运,哎,还真就让他找到了。这次的机关,是在墙壁上的一块石砖上,往里一按,墙壁赫然打开,出现了另一处石室。
而福安公主正端坐在石室正中。
“公主——”竹巫梅带着哭腔扑过去,手忙脚乱地扯出公主口中的布条,又给公主解开身上的绳索,一脸心疼:“公主,您受苦了…...”
福安公主安慰道:“我这不好好的么,多谢你来救我。这三位是?”
她这么问着,眼神却紧紧黏在了林洛东身上。钱多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见着如此,心里有些酸酸的,她微微移动脚步,试图将林洛东挡在身后。
林洛东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不禁嘴角微勾。
竹巫梅解释道:“这三位神仙是我刚刚遇到的,多亏了他们我才能找到您……呃,不知各位神仙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