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乖乖躺好!!”忍无可忍,钱多多大吼一声,惊得那一人一猫动作一顿,然后一人在床头,直挺挺躺得板板正正,一猫在床尾,揣着爪子卧得标标准准。
而后统一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钱多多,时刻注意着她的表情和动作。
“把眼睛给我闭上。”钱多多告诫自己莫要因他们可爱就心软,硬声吩咐着。
他俩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听话地闭上双眼。虽然仍能看出眼皮下的眼珠一转一转的不安生,但好过之前互相殴打的状态。
“这才对,你们俩给我好好休息,听到没有。”钱多多告诫着,而后吹熄了蜡烛,转身出了屋子。
待房门关上,漆黑的房内一阵沉默,而后是低低的哈气声以及皮肉相接的脆响,这俩个家伙摸黑在屋里打起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给我躺好!”钱多多一把拉开门,杀了个回马枪。
一人一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开,恢复到原来的位置,心虚的闭着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钱多多别无他法,只得心疼的消耗香火悄悄施法,留了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替身坐在屋内震慑着。抓紧时间上了天庭,着急忙慌地跑到凌霄宝殿:“玉帝、玉帝,出大事儿的……”
“莫要慌张,我已知晓。”玉帝依然埋头于成堆的案牍之中。
钱多多甚是疑惑:“您……怎么知道的呀?”
他抬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钱多多:“你忘了伯奇与神荼先来汇报了?你放心,我已差人去藏书阁查找资料了,想来他们也快了,你且在这安心等着。”
钱多多可不敢,人间还留着一人一猫互相看不顺眼呢:“玉帝大人,我得赶快回去,人界如今离不得人。”
“哦?怎么这么快就如胶似漆了?”玉帝一脸八卦。
“不是,那一人一猫如今互相嫌弃,我怕他俩再打起来,这不管伤着谁都是伤着月老不是么。”钱多多找着借口。“您这么心疼下属,定然不想看到此结果。”
“行了,你少给我带高帽子。”玉帝摆摆手:“你自己也去藏书阁找找吧。”
钱多多展颜道:“多谢玉帝。您真是英明神武……”
马屁还未拍完,一卷轴就扔了过来:“行了,少在这儿胡说八道了。”玉帝朝她身后努努嘴:“吶,伯奇回来了,估计解法已经找到,藏书阁你也不用去了,快给我回去干活。”
伯奇的声音自后面传来:“玉帝果然是料事如神。小仙这就同财神去人间。”她还穿着那件破了洞的衣服,显然是忙得脚不沾地儿,连脸都没来得及洗。
“你们千万小心,那邪神封印又有些松动,怕是人间会有更多异状。”玉帝提醒道。干活的人少一个他就多累一分,可得让她们都健健康康、安安稳稳的。
“多谢玉帝。”二人刚出凌霄宝殿,钱多多便迫不及问道:“解法是什么?”
“你还记得那只黑猫吗?”
“当然。”那只黑猫极有灵性。
“从那只黑猫上揪一搓毛往白猫心口蹭蹭,若是神魂真在白猫身上,便可回到本体中了。”
“那你可查到这俩只猫是什么精怪吗?”钱多多又问。
“还未化形的金华猫,多在夜间出没吸食月光,化形后多为俊男美女,接触较多之人会有脱发现象……”见钱多多脸上一僵,伯奇忙补充道:“你别慌,化形前没这效果的。而且他们被人捉住练成了神魂容器,怕是难化形了。”
钱多多松了一口气,心中大石落下后,这才发现神荼不见了,她张望了一圈道:“神荼呢?”
伯奇哼了一声,想到刚刚的场景她就醋意横生:“被星云仙子叫走了,别管他了。”说完就拉着钱多多去了国师府,脚步重得就像想踹在神荼心口一般。
二人按照原路来到了国师居住的院落,打斗前伯奇在周围设了结界,因此晚上的那番闹腾并未引来侍卫,在他们看来这里依旧同往常一样金碧辉煌,安安静静,只是在钱多多几人眼里则是遍地朱砂,房舍这缺一角,那缺一块,摇摇欲坠。
“猫猫~”伯奇夹起声音唤道。
一片安静。
“喵~喵~”她换了种方式,开始模仿猫叫。
还是一片静谧。
“你没查如何找寻金华猫?”钱多多看着眼前穿着个破衣上蹿下跳的伯奇。
“我以为猫咪都恋家不会乱跑来着,就没查......”伯奇给自己找着借口。“你也别在那愣着了,跟我一起找啊......”
钱多多看看头顶,天空没有一片云彩,一轮圆月正在向西方以肉眼不可见的程度缓缓移动,清冷的光辉盈盈洒下。
钱多多指着另一座房舍:“那里,是月光最盛的地方。金华猫若是仍保留着吸食月光的习惯,应该会选那里。”
而且,那里的紫色似乎也最盛一些。扫把精被抓回天庭受罚,其搜刮的运势已尽数送回原身,只这团紫气依然被困在国师府内横冲直撞。
钱多多皱起眉头:“小心。”虽不知紫气来源,但老话总讲灯下黑,桃叶与其同伙可能依然留在国师府内,说不定这团紫气便是她的“杰作”。
伯奇也注意到了异状,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二人隐匿气息,摸到了那座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破败的房子前,黑猫果然正一脸严肃地坐在窗棱前,似乎早已料到她们会回来,琥珀色的竖瞳在漆黑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明亮。
伯奇刚刚走近几步,黑猫便张口哈了起来,一脸戒备,背都拱成了个半圆。可当他视线转向前多多时,则瞳孔变得溜圆,一脸无辜,甚至喵了两声。
伯奇感觉自己被歧视了。
“你乖乖的别跑哦,我们就借一些你心口的毛,我会小心尽量不弄痛你的。”钱多多上前哄着,许是因为她身上粘满了白色猫毛,那只黑猫并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动了动鼻子,嗅闻着钱多多身上的气息,然后用脑子蹭了蹭她伸来的手指。
“真乖。”钱多多忍不住夹起了嗓子。
黑猫跃下窗棱,顺从的躺在地上,露出毛色漆黑锃亮肚皮,静静望着钱多多。似乎在说:“你快动手吧。”
钱多多简直忍不住想亲它一口。原以为还要花费很多功夫才能拿到猫毛,没想到不仅没遇到控土精怪的阻碍,竟然连黑猫都如此配合。
猫毛到手,钱多多揉了揉它胸口,尽量减少它的痛感:“谢谢你。”
猫咪被揉得直打呼噜,眯起眼睛享受着。
伯奇见钱多多控制住了猫咪,便自己将屋子里里外外搜索了一遍,待钱多多抱着猫咪寻来时,她正对着墙角的一处裂缝出神。
钱多多凑过去,探头查看,只见缝隙里嵌着一粒细小金粉,在月光下闪着微微红光,就如同之前的朱砂巨浪一般。
突然一物体坠落声从院墙处响起,钱多多与伯奇透过墙角旁的窗子望去,那人脸蛋圆圆,长得白白嫩嫩的,正是之前想偷偷摸摸翻墙进入国师府的男子。
二人对视一眼:这小子真是坚持不懈,他来这里是要干什么?
那人显然有些害怕,他机警地看了看四周,攥着拳头低声给自己打气:“别怕别怕,找到福安公主比较要紧。”
待心理建设完成,他蹑手蹑脚地往前走了两步,而后也不知踩到了什么,脚底一滑,就这么脸朝下,摔在了地上。
钱多多与伯奇又对视一眼:才见了这小子两面,就摔了四次了……再让他这么下去,估计要将国师府内的侍卫给引过来了,怎么办,救不救 ?
两人均以眼神询问对方,还没得出个结论,那边的声音又传来了:“我真是太没用了,呜呜呜,平地都能摔跤,呜呜呜……可是我又见不到小皇子,呜呜呜……其他人我又不敢告诉他们,怕他们与国师是一伙的,呜呜呜……福安公主,你在哪呢,呜呜呜……”
他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地絮叨着,吵得两人头大。终于伯奇忍不住了,低声呵斥:“别哭了。”
那男子脸挂泪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噎住,连打了两个嗝,惊恐地环顾了下四周,抖着嗓子问道:“谁,谁在那里。”
伯奇装神弄鬼地套话:“你别怕,我是个闲散神仙,路过此处,见你哭得伤心,心生不忍,想帮一帮你。你且同我说说,你是谁,又是如何知道福安公主被藏在了这里的?”
“我叫竹巫梅,我父亲姓竹,母亲姓巫,我是在冬天梅花盛开之际所生,所以父母给我起名叫竹巫梅。”他哽咽着自报家门,报得极为详细:“在我小时候,我父母便去世了,而后在一个大雪天里被出行的福安公主捡了回去,自此我便跟在了公主身边作了公主的书童,后来公主见我画技还行,便让我当了画师,就是每日给公主描眉扑粉的画师,公主…...”
见他还想继续说他与公主的相处日常,伯奇急忙打断:“本仙已清楚你的身份,你且回答下一个问题。”
“哦,我、我那日照常给福安公主画完妆,就去了与内室连通的盥洗室洗笔,公主皮肤娇嫩,每次我都要将上妆的器具清洗干净,不然……”竹巫梅说着说着又要跑题。
“咳咳咳……”伯奇连忙清嗓再次将他的思绪拉回来:“去了盥洗室洗笔之后呢?”
“之后因为我跑得太急,没注意地上有水,就踩滑了,摔进了一旁的水池里……”
这可能怪不得水渍,就是地上干爽洁净,竹巫梅都能摔一跤,就像一直被霉神附体一样,倒霉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