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副将十分干脆利落地走了。校尉得到了命令,也将他们撇在原地不管。
“怎么办?”古青舟问。
睿安思索片刻,道:“方才听那校尉讲述,若是传闻为真,那花将军必然对动妖族心存恨意。知道我们是为劝和而来,她一时不肯相见也是情理之中。”
“花将军虽不见我们,却也未赶我们走,那事情想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我们不如先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再从长计议。”
左右别无他法,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们瞧,那边像是有村落的样子。”甄青竹指着一个方向。
果然,有几缕炊烟从那里徐徐升起,在狼烟环绕的边境战场上格外宁静。
一路过去,发现那处俨然被层层叠叠的营帐包围着。若是敌军打来,除非将这些军营全部歼灭,否则是不可能抵达那里的。
一般只有主帅营帐或是军机要处才会有这般待遇,但着一路走来,并未见任何看守。路上遇到的军士,也最多是打量他们几眼,并未有太多干涉。
甄青竹看得不错,那里的确是有村落,而且不止一个,邻近处还有数个规模差不多的小村落。
“应当是守边村。”睿安道。
众人都看向他。
“我们在溟白山上见到的那个也叫守边村。”甄青竹想起来了,有些害怕地往古青言身边缩了缩,“不会也是个**吧。”
“怎么会?”睿安立即否认,“植妖族与动妖族的边境线上有许多个这样的守边村。这里的百姓常年被战事所扰,为了自保,便自发组织起来。村中无论男女老少,个个都练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民兵。”
“从前每每有战事,最先奋起的便是这些守边村的村民。后来雪岭关建立起来,此地也有了驻军长期驻守,便不大需要百姓们时时警备了。但这里的村民仍然保留着这样的习惯,许多训练的不错的民兵营也都被编入了驻军。如今战事正是吃紧的时候,这村子里面想必只剩下一些老弱了吧。”
“我们在溟白山上见到的守边村,说不定从前便是这里的一员。只是已经全部都牺牲了。”他猜测道。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进了村。果然如睿安所说,村里几乎看不到什么青壮年的身影。只是村中人人步履匆匆,连四五岁的稚童都端着个小盆子或是小水壶跑来跑去,远不如远远看去那般和谐安宁。
村口的地上有点点血迹,有的已经斑驳,有的却还很新鲜。
“余大夫呢?快去找余大夫来!”一间屋子里传来惊慌的叫喊,紧接着有许多人进进出出,有小孩子没忍住哭了两声,被大人捂着嘴抱出来。也顾不得安抚,只丢在一边便又忙着进去了。
好在那孩子十分懂事,只抽泣了几下便不哭了,又端起小盆子跑了起来。
正好跑过几人眼前,甄青竹伸手一捞,把孩子拉了过来:“小朋友,那里面怎么了?”
小孩一双还没擦干泪的眼睛盯着她的脸,瞧了一会往后缩了缩,怀里紧紧抱着自己的小盆子:“娘亲说不能跟陌生人说话。”
古青言看清那盆里是血水。她想了想,转身去后面的车上拿了东西,径直往那间屋子里去了。
“辞晚,你也来。”她说。
屋里只有一个小炕,一个炉子,再没旁的设施。就这么一个小屋子,此时却挤满了人。
旁边的人虽然都神色不好,但都不打紧。唯有炕上躺着的那个,衣衫大敞,胸口处有一个拳头大的血洞,几乎将整个人都穿透了。体内脏器隐约可见,洞口的血肉还在不断翻滚着。
古青言又看到了已经不算陌生的魔气,在狰狞的伤口涌动着,试图侵入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学医多日,张辞晚已然有了一些职业病,看到伤者便闲不住了。她扒开炕边的人:“我是大夫,让我看看。”
被她扒开的人没想到会有人闯进来,愣了愣:“你是什么人?”
张辞晚顾不上回答,已经从空间法器里取出一套银针,在伤者身上扎下几个穴位。
古青言怕引起误会,只好解释:“我们是物妖族人。这位施针的姑娘师从大椿族族老,不会胡来的,你们可以放心。”
也不知是哪个身份起了作用,想要拦着张辞晚的人终究是退下了。
张辞晚虽然已经修习了不少医术,但其实没怎么进行过实际操作,此时额上已经紧张地起了一层细汗。但秉持着医者的基本素养,她的手还是稳的。
最后一根针落了下去,古青言问:“怎么样?”
“这伤我能治,但是魔气……”张辞晚欲言又止。也在意料之中,魔气这东西向来是最棘手的。
“魔气?什么是魔气?”旁边的人从未听过这东西,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古青言无奈叹了口气,摊开手掌,是一瓣养神芝。
嚣张的魔气在接触金光的一瞬间便开始激烈的斗争,伤者脸上痛苦之色更甚,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呼叫。
旁边有人不放心地想要上前,但未及近处,便看到浓浓的黑气在金光的纠缠下不断退缩,正一缕一缕地被从伤口驱逐出来。
被逐出的魔气脱离伤者的身体,盘旋几圈,似乎不甘地想要寻找新的去处。
古青言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不待多想,她便已经伸出手。
银色的神力包裹着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一缕魔气。那魔气反应更快,在被抓住的一刹那便向神力发起了攻击,试图突破它的保护,刺进古青言的身体。
古青言强行握着它,手掌青筋暴起。另一只手飞快动作,穹银袋袋口被打开一条缝隙。她用尽所有力气将手中的魔气封了进去,并以最快的速度合上袋口。一滴冷汗从脸颊滑落,垂下的手不住打颤。
“快看!大藤醒了!”有人指着炕上惊呼。一屋子的人又一窝蜂地围了上去。
没人注意到,古青言踉跄着出了屋子。她扶着门框,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青言!”本就站在屋外的睿安第一时间上前环住了她,“这是怎么了?”
古青言喘了口气,眼睛看向腰间的钱袋。时鼓时瘪,似有什么东西在其中翻涌。
穹银袋是她的本命法器,本命法器的内部遭到冲击,她的五脏六腑也犹如被烈火焚烧了一般。
是她大意了,想不到这魔气竟然如斯厉害,连仙界的神器都得忌惮三分。
好在她还算谨慎,只取了一小缕,穹银袋不过片刻便将它彻底压制,终于没了动静。
“这是怎么了?”一个挽着碎花头巾的中年妇人拎着箱子走来,看到门口嘴角还挂着血的古青言关切的询问了一句。但她神色匆忙,大概看了扫了一眼后道:“轻伤,我现在顾不得你。”
她指着睿安:“你这相公怎么当的,还不知道找个干净的屋子让媳妇儿坐一会。”
撂下一句惊天之雷,妇人闪身进了屋子。
留下古青言跟睿安相觑一眼,又迅速双双移开了视线。
屋内隐约传来七嘴八舌的问候:“余大夫你可终于来了。大藤方才眼瞧着就要不行了,这位姑娘突然进来,三两下的,好像给治好了。”
“您再瞧瞧,可还有什么问题?”是张辞晚的声音。
里面又是一阵忙乱。但没用太久,碎花头巾的中年妇人和张辞晚相携而出,身后跟着刚才屋里的一串人。
“大家都各忙各的去吧,老刘家的两个留下继续照顾大藤就行。”妇人似乎颇有声望,挥挥手便叫众人散去了。
眼看妇人就要再看过来,古青言赶紧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从睿安怀里站直了身子。
“姑娘你没事吧?”那妇人还是问。
古青言微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很好。
“阿言,这位是余大夫。”张辞晚介绍道,“她听说我们远道而来,还没找到住处,便主动说要帮忙呢。”
“那边有几间空屋子,虽然不大,但你们挤挤,应该也是住得下的。”余大夫笑道,“还要多谢你们帮我救了人。”
古青言把满村子找住所的甄青竹等人叫了回来,一行人跟着余大夫走。
张辞晚自离开春枝镇后难得再见到一位懂医术的,与余大夫相谈甚欢:“余婶婶,这守边村里住的究竟是寻常百姓,还是伤兵营啊?”
“守边村里人人都是战士,哪里来的寻常百姓。”余大夫道,“如今战事吃紧,村子里的青壮年都参战去了,只剩下我们这些老弱病残。但我们被将士们精心保护着,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啊。于是我们便收留一些受了重伤,需要长期休养的伤兵在家里照顾。正巧我也懂一些医术,我们村的伤兵便格外多一些。”
“就是这里了。”余大夫指着前面的一排屋子,“你们别看没人住,但里面都干净着呢。就是地方偏了点,在村子的最外围。”
“最外围?”张辞晚看看四周,指着旁边的几排房子,“那里不是守边村了吗?”
甄青竹也看过去,探头望了望:“这几排屋子后面好像还有不少呢?看着也没人住。”
余大夫愣住了,脸上的笑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个副本很重要,好难写(叹气)(加油)(重振旗鼓)(自己哄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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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战士军前半死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