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色双收 第7章 第 7 章

初秋，太阳仍旧高挂在天空，参天的香樟树为他们挡住了烈日。路边不知名的树仍旧开着火红的花，红而热烈，像许多烧残的小太阳，风一吹过，花就扑簌簌的往下落，下了一场灿烂盛大的落花雨。

今天轮着黎程和陈云初他们招新，他们早早就去那边准备东西去了。一人拿着招新宣传海报，一人拿着报名表前去摆点的地方。

早上大家要么没起床要么都是赶早课，基本没什么人光顾他们。他们两个百无聊赖地聊着天，黎程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旁边的海报：“真无聊啊，这谁安排的时间？这个点能招到人？”

陈云初也没什么精神，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哈欠：“可能是想每个时间段都不放过吧。”

黎程简直是想翻个白眼，吐槽：“有什么必要呢？”

陈云初昨天睡得很晚，现在实在忍不住想趴在桌子上眯一小会儿。就在这时，桌子被敲了敲，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请问你们还招新吗？”

这不废话吗？不招新这么早来这干嘛？但黎程还是对许淮露出标准的假笑，开口：“招，但是学长好像已经大三了吧。”

许淮带着一顶棒球帽，穿着计算机学院的院服，看起来清爽利落，看着他们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笑了：“不招大三的吗？”

黎程脱口而出：“不……唔…唔…”“招”字还没说出来就被旁边的陈云初捂住了嘴。

本来他们一上午都没招到人，难得有个有兴趣还主动来问他们的，当然不能放过，陈云初捂着黎程的嘴，不管他的挣扎，说：“招！大几都招，我们只是怕学长没时间加入我们。”

许淮看着动作亲密的两个人，忍不住皱了下眉头，陈云初下意识松开了黎程：“学长要是加入我们，我们会很欢迎的！”

许淮突然笑了：“是吗？”

陈云初拼命给黎程使眼色，还用手杵了杵他，黎程这才不情不愿地开口：“欢迎。热烈欢迎，你来了我一定买个大喇叭再整个部门欢迎。”

许淮扑哧一声笑了：“你们是哪个部门，我加你们部门。”

陈云初急忙拿出报名表递给他：“我们是摄像部，负责平常学校举办的大型活动的拍照，学长，你先填一下表吧，到时候来面试走一下过场就行了。”

许淮看着黎程指尖转着的笔，黑色的笔显得他的手愈发白。许淮突然联想到网友发的那张图片，这样的一双手，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他似笑非笑，看着黎程。

黎程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看我干嘛？填表啊！”

许淮指了指他的手：“笔。”

“要笔怎么不早说，盯着我看我怎么明白。”黎程把笔丢给他。

“没有笔怎么填表？我以为正常人都明白。而且我先盯得是你的笔。”

黎程被他说的脸颊微红，催促道：“填好了没有，填好了快走，别妨碍我们招新。”

“新”这个字偏偏还咬的特别重。

许淮看着黎程气急败坏的样子，越发觉得逗他是一件有趣的事，连反击的话都像是一只小狗朝你露出獠牙，没有丝毫威胁，反而让人更想欺负了，但也不能真将人惹毛了，这是个记仇的人。

“那你们继续吧，我先走了，提醒你们一下，你们这样干坐着是招不到人的。”许淮笑着朝他们挥挥手，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他们俩一上午就这么坐着，看见有人往他们这看也不像别的人一样热情的叫住人家，只是用渴求的眼神盯着人家，等他们组织好语言，别人已经走远了。他们把这归咎于这届新生太高冷了。

他们俩都是第一次招新，有点放不开，都只敢在熟人面前释放天性。听见许淮的话，都一脸为难，黎程思索了一下，从包里翻出两个口罩，把其中一个递给陈云初：“把口罩戴上，我们也和他们一样，反正戴上口罩也不会丢人。”

一上午就招到一个人，也实在没法交差，陈云初心下一横，把口罩带上了。

这个口罩好像什么秘密武器，只要有谁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他俩就能上去你一句我一句介绍个不停，最后往他们手中塞海报希望他们可以向室友宣传宣传，这才让他们这一上午看起来不算太失败。

中午等人大部分都吃完饭，去休息的时候，他们俩才收拾好东西去吃饭。食堂里几乎没什么人了，菜也没有合口的。他们俩人就去二楼吃麻辣烫。

人饿了吃什么都是香的，黎程连话都不想说，只顾着埋头吃饭。而陈云初吃饭时喜欢找点事干，平常在寝室喜欢看电影，自己在食堂时看电子书，现在黎程在旁边，就想和他说话。

他忍了又忍，犹犹豫豫开口：“我感觉许淮学长对我有点莫名的敌意。”

黎程听见他的话，眼神迷茫地抬起头：“啊？”

陈云初顿了顿又说：“我感觉他对你也怪怪的。”

黎程不以为意，继续埋头吃饭，含糊开口：“有什么怪的，你想多了吧，总不可能是看上我了吧。”

说完他们俩同时愣住了，黎程又急忙开口：“怎么可能，我和他都是直男！而且我俩都比我和他有可能。”

陈云初满脸黑线，一本正经：“我俩绝不可能，我对小屁孩没兴趣。”

“是是是，我是小屁孩，那你还拿我打掩护，下次他们再说我俩是一对儿的时候，我就说你心里早就有个白月光了，看不上我，哼，以免也耽误我找对象，追我的人可是能绕学校排一圈呢。”

陈云初好笑地看着他：“那你去找啊，我绝不拦你。”

黎程戏瘾发作，佯装生气冷下脸，作势起身就要走：“分手吧。”

陈云初拉住他：“别走，我错了。”

这时候旁边正好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女生路过，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黎程和那个女生对视了一眼，那女生红着脸匆匆地跑了，留下满脸尴尬的黎程。他轻咳一声然后坐下了。

黎程转移话题：“对了，今天下午我们汉语社是你和范希招新，你们搞得定吧。”

陈云初也有点尴尬：“可以。”

他们俩回到寝室的时候，黎程就收到了他们汉语社社长的信息，告诉他们招新的点需要他们自己搬桌子和椅子。

范希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炸了：“招新还要我们自己搬桌子？我真的服了，越垃圾的社团事越多。如果要搬桌子的话就算了吧。”

黎程平常看着嘻嘻哈哈，但听见这句话还是绷不住了，脸色变得难看极了，沉默了一会，漠然开口：“今天我去吧。”

空气一下凝固，气氛变得微妙。没有人开口说话，黎程沉默的转身上床休息。

下午乌云遮住了太阳，黎程和陈云初去他们社团的工作室拿东西，空气湿热，感觉有一场大雨正在酝酿，树叶簌簌的往下落，花池里的花也耷拉着头。

到了工作室他们才发现，那个桌子很重，还有一大堆东西要搬，两个人根本没办法拿过去。黎程实在忍不住给范希打电话，让他来工作室。他俩在工作室等了起码半个小时，范希才姗姗来迟，看见他们收拾出来的东西，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们：“这么多都要搬过去？”

黎程说：“这是必须要拿的，这个桌子很重，搬去那么远的地方，又要搬回来，有点麻烦，我去问问社长，能不能不搬桌子。”

发消息不见社长回他，黎程一个电话打过去，一个清脆的女声传了出来：“不好意思啊，刚刚没看手机，可以不搬桌子，搬几个凳子就可以了。别忘记带那些书法作品去展示。对了，小礼物也带着。”

挂了电话之后，范希又说：“还要把那些东西全带去啊，带一个就行了吧，反正也没多长时间了，带回去了又要带回来，有什么必要，拿几张传单就行了。”

黎程真的无语了，但是他还是深吸一口气，用最后一点耐心说：“不拿东西怎么向别人介绍？别人怎么会愿意加入我们社团？”

范希理所当然的说：“发传单啊。”

黎程心里窝火，真的没话说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这件事我不管了，反正也不是我值班，我走了，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范希毫不在意：“你走呗，确实本来就不是你值班。”

看他这个态度，黎程真的生气了，把门卡交给了陈云初就拿着他的伞走了。陈云初其实很为难，都不知道说些什么。黎程走了也好，免得他与范希产生冲突。

许淮一走出教学楼就看见黎程满脸不高兴地蹲在教学楼旁边的小餐厅旁逗着一只流浪猫。流浪猫又瘦又脏，黎程却丝毫不介意，一直用手摸着它的下巴，小猫一直用头蹭着他的手，想要从这个人手里讨一些吃的。

他看见黎程起身然后进了旁边的小餐厅，走之前还摸了摸小猫的头，凶巴巴的说：“乖乖呆在这，不许跟进来，不然就没有吃的了。”

他好像又发现了一个这个人的优点，许淮忽视了心里的异样，抬脚朝小猫走去。他蹲下来，从包里摸出一袋肉干，打开包装袋，拿出一个准备往小猫嘴边递过去。

“别这样喂它，小心这只小野猫咬着你了，你可以放在地上，它自己会吃。”黎程拿着一根刚烤好的火腿肠走了出来。

许淮按照他说的把肉干放在野猫面前，侧过头看他：“你很喜欢猫吗？”

“喜欢，准确来说我喜欢所有毛茸茸的小动物，不过我最喜欢狗，那种威风凛凛的大狗。”黎程眼睛带着笑。

“我家刚好有一只，你有时间可以来看看。”许淮笑了笑。

“真的吗？那你喜欢猫吗？悄悄告诉你，我其实在学校养了一只小猫，很可爱，作为交换，我可以带你去看看。”黎程得意。

这一刻，他的眼睛像是有光，让周围一切都黯然失色。

突然黎程的手机铃声响了，许淮看他皱了皱眉，也没避讳他点了接通。

“说了让你们不搬桌子，你们连凳子也不搬，什么都没拿，是打算让我帮你们拿吗？”电话里一个女生带着愠怒的声音传来。

“社长，我现在不在那边，他们连凳子也没搬？”黎程抓着头发，头疼地说。

“不仅凳子，连展示品都没拿。我不知道你们部门想干什么，部长不是那么好当的，想躺着拿学分你们觉得可能吗？如果不好好工作，学期末的工作报告我是不会盖章的。”

“我知道了，我会和他们说的。”黎程满脸疲惫，许淮还没见他这个样子过。

许淮问：“怎么了？”

黎程又薅了一把头发，烦躁地说：“没什么，就是社团出了点问题。”见许淮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黎程只好又说：“我把室友拉过来当我的副部长，其中有一个大概是想来混分的，什么也不想干，挺瞧不上我们社团的，今天因为什么都没拿就去招新，被社长批评了，虽然今天不是我值日，但好歹是我拉进来的人，怎么说我都该负责。”

“你和你那个室友说清楚，当了部长就要负该负的责任，如果干不了这个，就让他主动卸职吧，你夹在中间也挺为难的，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这是为你好，也是为他好。”许淮难得认真。

“学长，那我先走了，你也快回去吧，一会应该要下雨。”黎程说完，朝他挥挥手就跑了。风吹起了他的额发，露出他光洁的额头。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看他的背影了，每次心情都不一样，每次都能看到一个不同的他。天空乌云密布，像是被墨汁浸染，另一边的天格外亮，风把树吹得沙沙作响，显然有一场大雨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