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契约书 第51章 第 51 章

叶以阳开着车，廖勃文坐在副驾上大气不敢喘。

以为自己会被扔在半路，不料却被带到了文阳嘉园。

“真的对不起。”廖勃文柔声说。

“对不起、对不起……你就只会说对不起吗？”

被叶以阳这么一说，廖勃文更难过了。

他不想解释什么，不想找理由开脱，他只知道自己让对方不高兴了。

从见到叶以阳的第一面，自己的情绪就已经开始随着对方的变化而变化。

五年来，他唯一的心愿，就只是想让叶以阳开心。

“傻子……”叶以阳心软，伸手摸了摸廖勃文的脸。

叶以阳的心里其实是害怕的。廖勃文越是对他好，他就越害怕。他怕哪天对方开始跟他说“不”，怕自己的无理取闹终有一天不再被迁就……

廖勃文抓住叶以阳抚摸自己脸颊的手，放到唇上亲吻。

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样，两人把不敢说出口的、对彼此的依恋，还有那些暂时说不清的纠结情绪，都倾注在了与对方的无尽缠绵中……

*****

周一大早，时洸刷员工卡进入贝蒙大厦的大厅。

刚走了没几步，前台那边就响起了清脆的呼唤。

“诶？那个帅哥！”

虽然很不想应下这个称呼，但是当时大厅里只有时洸一个人，所以他判定这几乎一定是在叫自己。

时洸回头，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似曾相识的烈焰红唇。目光上移，那张脸似乎也有点熟悉，可是仍然对不上号。

浓妆艳抹的小姐姐很是激动，甚至离开了自己的工位，绕到大厅里来：“你怎么来这里上班了？”

“我……”

“你不是上次过来找手链的那个人吗？你之前不在贝蒙大厦上班的呀！”

“哦哦，对，想起你来了。”时洸摸摸脑袋，“你记性还挺好。”

“那当然，我对人脸可是过目不忘的，尤其是长得像你这么好看的，嘿嘿。”

时洸被她说得有点不自在：“我刚入职一个月。”

“哇，这么巧？我之前回老家办事，刚好请了一个月的假。”小姐姐一脸兴致，“你入职的该不会就是叶氏制衣吧？！”

“嗯，就是叶氏制衣。”

“你这是搬家捡了个工作啊？我之前还在想，这么软萌的帅哥怎么也不可能只是个搬家工人啊！我果然慧眼识珠。”小姐姐就是个自来熟，“不过叶氏制衣也是绝了，怎么颜值都那么高的？每天看着他们上班下班，可真是养眼啊！”

正说着，叶予夕刷卡进入大厅。

他是从地下停车场坐电梯上到一层的。

贝蒙大厦所有人员都要经过一层的刷卡区才能继续乘坐去往上面办公区的电梯。

叶予夕看到前台那个平日里十分奔放的女孩和时洸聊得起劲，就差挽住时洸的胳膊了，忍不住皱了皱眉。

先是小姐姐看到叶予夕，笑容连忙收敛了些，然后时洸才回头，看到叶予夕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你们老总来啦……”小姐姐小声说，“我叫彭芃，以后再找你聊哦！”

“呃……好，我叫时洸，以后还请多关照。”时洸僵硬地说了句客套话，然后抬起手，“那我先上去了。”

时洸走到叶予夕身边，两人一起等电梯。

“早上好。”叶予夕看向他。

时洸在确认了对方的表情是微笑之后，松了一口气。

“叶总早上好！”时洸回以更加灿烂的笑容。

电梯上到22层，叶予夕再次开口：“你同学周四什么时候到？”

“大概是中午。”

“好。那我们周三一起吃午饭吧，可以吗？”

“啊？”时洸愣了愣，但马上想到叶予夕在他入职以来，除了有一周出差，都会在周四中午约他吃饭。这次改到周三，大概是因为朴珉顺周四要来。于是应道，“好的。”

-

叶予夕在前一天与时洸发完微信后，已经给人力资源主管韩春蕾发了邮件。

周一下午，他再次提醒和确认了朴珉顺周五“访问”的安排以及聘用书连同合同的准备事宜。

叶总对这件事还真是出奇地上心啊，韩春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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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周，时洸的主要工作是把上周跟大家介绍过的那个AI绘图模型代码部署到他本地的图形处理器中。

而宋雨，也在和设计团队全力讨论图像的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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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很快到来。

广式餐厅里，时洸和叶予夕坐在他俩“专属”的靠窗座位上。

“叶总，那个AI图像生成的模型，我已经弄得差不多了，今天下午和明天可以进行测试。”

“好的，周五例会上争取和宋雨把设计创意敲定。”

吃饭的时候，叶予夕第一次主动打破了沉默：“在叶氏制衣工作还适应吗？”

时洸被问得猝不及防，赶忙咽下嘴里的饭：“很，很适应，也挺开心的。”

“开心？”

“嗯，就是觉得工作环境和同事关系都非常好，心情很愉快。”时洸的脸上带着笑，表情很真诚。

叶予夕点点头。

“叶总，”时洸看到叶予夕似乎也是心情不错，想着那就多聊几句好了，“那幅肖像被盗的事情，让我想到很多。”

叶予夕挑眉。

时洸思考了一瞬，提问道：“如果说购买一件艺术收藏品，你是会选那种看上去一般的名家大作，还是会买自己喜欢的、却出自无名小卒之手的作品？”

“自己喜欢的。”叶予夕几乎没有花任何时间思考。

时洸眼眸露出惊讶神色，他以为像叶予夕这种高段位的大老板，一定会考虑升值空间而果断追求名作的。

之后，时洸的嘴里鬼使神差地冒出：“那……如果你选择结婚对象，是会选择门当户对的，还是……”

“选自己喜欢的。”叶予夕已经会抢答了。

时洸的心跳漏了好几拍。

“哦，呵呵，我以为你们这种人，都是利益至上的理性主义者。”

“哪种人？”叶予夕的脸色变得有些怪，“我们是哪种人？”

时洸忽觉自己貌似是说错话了，对方明显是很介意这种带着“偏见”的表达方式。

他紧张得看向叶予夕：“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们都是人不是吗？谁也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和随之而来的人生。”叶予夕虽然阴沉，但并不是生气，语气也很平缓，“我相信树木和园丁的友谊，也相信飞鸟和海豚的爱情。”

时洸被叶予夕最后的这两句搞得有些无地自容，万般后悔自己刚刚那口无遮拦的问话和略带冒犯的评论。他抿着嘴唇不说话。

“你还记得我们说过的‘坦诚相待’吗？”叶予夕的眼神带着忧郁，“虽然我们在工作上是上下级的关系，周末的相处还被一纸《契约书》约束着。但是我本人，是真的很欣赏你，想和你成为平等、交心的朋友。”

虽然最后那句有点口不对心，但叶予夕在和廖勃文长谈后，纠结了好几日，决定还是先和时洸从朋友做起，慢慢建立信任和安全感。

时洸为叶予夕突如其来的“真情告白”搞得面红耳赤。他眼睛发涩，盯着桌面，情绪百转千回。

一直以来，自己都像是躲在密不透风的蚕蛹里，把任何人的靠近和示好都挡在外面。

遇到叶予夕后，他的心开始蠢蠢欲动，他开始偶尔扒开蚕蛹的丝线，露出隐蔽的一条缝，偷偷看这个男人、看外面的世界。

其实，外面没有那么危险，有叶予夕的外面，更是安全的，时洸心里是知道的。

只是，他还是怕，怕他们终有一天会分道扬镳。

他不想再失去爱的人，一辈子都不想了。

服务员收走残食和餐具后，两个人坐在那里都没有起身。

“叶予夕，对不起。”时洸犹豫着开口，“我承认，在人际关系上，我的格局很小。从初二开始到现在，我的人生目标就只有一个：早点赚够钱还清家里的欠款，让妈妈和外婆过上舒适无忧的生活。我确实有点畏惧亲密关系，因为我没有精力去经营……”

“只要你给我一个入口，我可以来经营。”

时洸眼圈发红：“另一方面，是因为我很害怕失去。”

“你总有一天会还清欠款，你妈妈和外婆也总有一天能过上你想要她们过上的生活。你自己呢？你考虑过自己的幸福吗？你想过自己的生命中可能会出现其他重要的人吗？”

时洸的心被戳中，咬着嘴唇，极力控制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晶莹液体。

“如果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就请把真心交给我，我会好好保护它、温暖它，努力帮它建立安全感。”

时洸的脑袋忽地宕机，一阵嗡鸣。然后，他似乎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感受到浑身的血液仿佛要沸腾。

叶予夕，身边为什么会出现一个叶予夕这样的人？

时洸努力调整了情绪，低头抹了一把眼睛，抬头望着叶予夕，想说什么却没出口，因为他意外地看到叶予夕的眼眶也是红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崔梦佳为他们创建的微博话题名字：「静守时光，以待流年」。

谢谢你，朋友。时洸在心里默默地说。

*****

周四一早，叶予夕发信息给时洸——

叶予夕：「火车哪个班次？让小牛去接」

时洸刚想推脱，想到这样可能又会因为拒绝对方的好意而被误会，于是回道——

TIME：「12:40到T市北站，我一会儿联系小牛，让他先接上我，我们一起去」

叶予夕：「好，下午准假」

啥？时洸盯着后面四个字看了一会儿，自己没说要请假啊……

新交的这个“朋友”，真是又奇怪，又……可爱。

-

“朴珉顺！”时洸在出站口等了几分钟，就看到穿着一身宽大潮服的朴珉顺背着一个运动挎包“风尘仆仆”地出来。

虽然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时洸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时洸！”朴珉顺快走几步，上去直接来了一个熊抱。

“哇，你这打扮怎么跟个明星似的？”

“嘿，我这一年多都在培养自己的穿衣品味啊！怎么样？还不错吧？”

“嗯嗯嗯，很帅。”时洸拍拍他的背，“不过，好像又瘦了啊？！”

“还好吧，一直在锻炼，可能是肉变紧了。”

“可是人家健身的不都是越练越壮嘛？”

“哎呀，我不是那个风格的人啊，虽然手臂不够壮，但是腰腹部肌肉线条还是很明显的，回去扒开给你看看！”朴珉顺挑眉笑。

虽然这话说得很不正经，但是从表情可以看出，朴珉顺和时洸之间的关系是“纯洁”的。

小牛舒了一口气。

“朴先生，你好。”小牛笑眯眯，说着，伸手要帮朴珉顺提包。

“啊……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朴珉顺被时洸旁边人高马大的牛晨立吓了一跳。

“您叫我牛助理或者小牛都行。”

朴珉顺一脸惊讶，贴近时洸耳边小声说：“你还有助理呐？”

“不是啦，是叶氏制衣总裁的助理，专门派过来接你的，你看看你的排场！”

“哎呀，不敢当不敢当。”说着，朴珉顺朝小牛尴尬地笑了笑。

几人一路走到停车场，上了车。

“你倒是基本没变啊，不过脸色比以前好了很多，没有那么惨白了！”朴珉顺捏了捏时洸的脸蛋。

“哈哈，是吗？去海岛晒黑了，还没恢复过来。”

“哦，对啊！你小子可以啊，我看到你参加的节目了！”

“啊……”时洸一直以为这件事只要他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事实上，再小众，也终究是电视台面向公众的节目，不可能永远不被看到的。

是自己盲目乐观了。

“哎呀，没什么好看的，超尴尬的。”

“尴尬什么？”朴珉顺坐直脊背，“你在里面是最抢镜的！当然，除了你那个更扎眼的帅男友，哈哈哈！”

“别说了……以后不许看了！”时洸被朴珉顺说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嘿，许你参加拍摄，不许别人看啊？”朴珉顺拍拍胸脯，“我跟我那帮朋友都吹了好几次了，说里面那个美人儿，是我大学舍友！”

“你好烦，太羞耻了……”时洸小脸通红，小声说道，“我有隐衷的，回去跟你解释！”

朴珉顺的脸保持了几秒钟八卦的神情，又恢复正色：“不过，我很佩服你的勇气，我就不行。”

“说起来，你现在什么情况？我是说个人问题。”时洸扭头问。

“还是那样啊……”朴珉顺垂眼，“有时候会觉得有些寂寞，但其实一个人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