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秦锦每晚都会做好饭菜等秦博智和徐清茹下班,吃过饭又会陪他们在客厅聊天,周末更是一天都黏在徐清茹身边,说是殷勤备至也不为过。
两位长辈又怎么会看不出她的用意,这日,秦博智看着抱着小猫的秦锦,说:“你不打算找个工作?”
秦锦弯了弯眼睛,笑道:“爸,我在家陪你们不好吗?”
女孩摸了摸橘猫的头,又故作委屈道:“这几年没能陪着你们,我的内心十分愧疚,好在有个妹妹陪在你们身边,如今我回来了,当然要好好弥补我的愧疚,爸,你说是吧。”
“……”秦博智哪里听不出来她是故意的,话题一转,“正好你有时间,不如去相个亲?”
“……”秦锦想起于茵茵昨天说的话,果然催婚这件事,虽迟必到,她扯着嗓子喊道:“妈妈,我爸不想让我在家待着。”
秦博智急忙看了眼卧室,果然,不过半分钟,徐清茹敷着面膜走出来。
“你别听她瞎说,我没不让她待在家里。”秦博智瞥了眼秦锦,他朝徐清茹走过去,“我是想让她去相个亲,你不是也担心这件事。”
他还没走到徐清茹面前,就被一道更快的身影抢先了一步,秦锦笑嘻嘻的挽着徐清茹的胳膊,“妈妈,我在家陪着你们多好啊,你想想,我要是谈恋爱了,跟你们相处的时间可就要减少了。”
“我们不介意,你放心去谈。”秦博智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还放不下梁岩舟啊。”
徐清茹也看着她,她也挺担心这个的,语重心长的说:“锦锦,人生这么长,难免会遇到不顺心意的事,不要过于执着过去。”
“……”秦锦。
“我就是学业工作比较忙,没时间而已,不就相个亲吗?我去。”秦锦轻笑着说。
两人的效率很高,她八点答应去相亲的,十点的时候就被告知明天要几时到咖啡厅相亲,她深刻怀疑,他们两个早就已经打听过相亲对象了。
秦锦在床上翻了个身,关掉手机,又烦闷的翻回来,躺了许久,不困,反而越发精神。
第二天迷迷糊糊的被徐清茹喊起来,匆忙吃个包子,喝了点粥,就被催着去咖啡厅相亲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对方今年二十八,目前在一家上市公司工作,他带着一个黑色眼镜,模样斯文腼腆,话很少。
秦锦微笑了一下,“自我介绍一下,秦锦,今年二十六,目前无业在家,全靠爸妈救济。”
闻言,对面的青年似乎轻轻皱了下眉头,然后说:“我听说你最近刚回国,还没找到工作很正常。”
“刘先生,你对另一半有什么要求吗?”秦锦微笑着问,来都来了,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不然她也不好回去交差。
“我希望另一半温柔知礼,日后能专心照顾家庭,我的工资足够承担起生活开销。”青年说完,又看了眼秦锦,女生很漂亮,比照片上更好看,也比他想象中的要漂亮。
秦锦听着,脸上挂着的浅笑有一瞬间割裂,“我们不太合适,我这个人吧,事业心特别重,一天不工作,浑身难受的那种。”
她在心里默默反驳自己,她才不是这样的。
青年脸上浮现出纠结,皱着眉,似乎在思考,犹豫了许久,说:“我的工资足够我们生活,你可以不用工作的。”
“……”秦锦换了个话题,张口就来,“前任的话,也就十几个吧,不知刘先生介意吗?”
对面的青年眉头皱得更深了,沉默的更久了,“不介意,你以后对我专心就好。”
他脸上的抗拒,秦锦看的清楚,但话却又这般说,她不禁思索,他很着急结婚吗?
秦锦也沉默了,她沉默不是因为对方说的话,而是因为梁岩舟,一抬头,发现他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朝她走了过来,此刻正停在她身边。
几年不见,他长的更好看了,这是她的直观感受,优越的五官,内双,睫毛很长,漆黑的瞳孔,眼睛含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声音温润的问她,“秦小姐,你不是已婚吗?”
“?”秦锦。
先开口说话的是坐在对面的青年,他看向秦锦,问道:“秦小姐,他说的是真的吗?”
秦锦看向他,她本来就想赶快结束这场相亲,没否认,但也没承认。
对面的人见她不说话,以为是真的,站起身,生气的说:“秦小姐,就这样吧。”
相亲结束,秦锦也不打算多留,但那人就站在她旁边,要想离开需要他让开,她皱眉看向他,他却丝毫没有要让的意思,她客气的说:“不好意思,请让一下。”
梁岩舟没回答,反而问她,“你想相亲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我吗?”
秦锦无语的笑了一下,眼神冷漠的看着他,“梁岩舟,你在说笑吗?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当初是你甩的我么?”
“对不起。”诚恳的道歉,秦锦听来只觉得可笑。
“你若是诚心道歉的话,就离我远一点。”秦锦又看了他一眼。
这回,梁岩舟往后了一步,让出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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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跃科技,三年前在南城横空出世,凭借卓越的技术能力在这座城市有了一席之地,经过时间的洗礼,不断的发展壮大。
阳光透过大片的玻璃幕墙照进室内,宽敞通透,一面书柜摆满了各种书籍,梁岩舟坐在办公椅,一手搭在桌面,在思索着什么。
陈越推开门,笑着问:“帮我带的咖啡呢?”
梁岩舟抬头看他,“忘了。”
陈越敏锐的察觉到他此刻心情不好,他们大学四年,后来又一起创业,他对梁岩舟的事很熟悉,拉了个椅子坐下,“让我猜猜,跟什么事有关。”
“公司刚谈成一个合作,正是值得庆祝的事,不是工作,那就是私事了。”陈越故意说了一堆废话,最后一针见血的指出,“是因为她吧?”
梁岩舟往后一扬,闭上双眼,他出差的时候,陈越跟他说秦锦回国了,还说她忘了他。
今天在咖啡厅看到她和别人相亲,才明白她并不是已婚,他在犹豫,要不要过去,最后还是过去了,甚至搅乱了那场相亲,同时也真切的感受到,如今的秦锦,厌恶他,不想看见他。
“我说梁岩舟,你不能这么颓丧啊,就算她忘了,你再追一次不就好了。”陈越看他面无表情,周围一股低压,忍不住劝解。
“她没忘,她只是不想看见我。”声音低沉缥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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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秦锦正在玩手机,秦博智和徐清茹互相示意对方,她刚回到家的时候,情绪显而易见的低落。
秦博智先说:“锦锦啊,相亲没成就算了。”
秦锦抬起头,情绪淡淡,“哦。”
徐清茹看她这般模样,忍不住担心,他们倒也不是非要催着她结婚,只是想让她不要陷在过去。
“锦锦啊,你许久没出去旅游了吧,这张卡里有钱,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徐清茹把那张卡放到她手中。
一笔巨款,秦锦摸着那张卡,内心百感交集,“谢谢妈妈,不过,我目前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再说,我现在有钱。”
徐清茹坚持把卡给她,然后说:“你先留着,什么时候想去再去。”
接下来的几日,秦锦每天起床吃个早饭,修剪一下花草,跟哩哩玩一会儿,晚上再悠闲的散散步,提前过了几天退休生活。
这日,秦锦笑嘻嘻的说:“爸爸妈妈,我下周一就要去工作了,珍惜一下我还在家的这几天吧。”
秦博智和徐清茹对视了下,“你不住家里吗?”
“工作的地方离家有点远,我打算在公司附近租个房子,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想我,周末有空我就回来。”秦锦笑着说。
徐清茹问她,“房子怎么样了?找到了吗?”
“你放心,都安排好了,我周末搬一下东西就行。”秦锦这些天虽然多数时间都在家待着,但这些正事也没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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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那天,秦锦收拾东西,零零散散装了七八个箱子,她先搬了一个行李箱下楼。
“姐,我来了。”徐子淇从驾驶座下来,笑嘻嘻的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其他的东西还在家里吗?”
“嗯,辛苦了,待会请你吃饭。”秦锦笑着说。
“我又不是为了一顿饭来的。”徐子淇嘿嘿一笑,两人上楼搬行李,来来回回跑了三四趟,后备箱和后座塞的满满的才勉强放下。
租的房子是个两室一厅的布局,基本的家具家电都有,东西先堆放在了客厅,两人累的满头大汗。
秦锦拿了瓶矿泉水给他,徐子淇喝了一大口,瘫倒在沙发上。
秦锦也累的不轻,歇了会儿,一看时间,还不到饭点,“你玩会,我先收拾着。”
徐子淇问她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见她说没有,便拿手机开了一局游戏。
书籍、衣服、生活用品,还有徐清茹让她带过来的水果和零食。
秦锦慢慢的整理着,渐渐的,桌面、沙发被她带来的东西占领。
徐子淇抽空看了一眼,一本书就要从桌子一角滑落,他眼疾手快的伸手,可惜没接住,掉在地上,书页翻开,他看到里面夹着一张照片,拾起来看了一眼,表情有些难言。
照片上的女生笑得灿烂明媚,男生偏着头看向女生,专注温柔,阳光很好,桌面上还有一本翻开的书。
秦锦注意到他手中的照片,一抹情绪在眼底滑过,那本书是她大学时期喜欢看的,那张照片是梁岩舟拍的,那时候她说,喜欢的人,喜欢的书,当然也要留下喜欢的照片。
梁岩舟的脾气很好,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未对她发过脾气,即使有时她无理取闹的时候,他也只会无奈的笑着说:“锦锦,别闹了。”
现在想来,可能是早就忍耐够了,所以分手的时候格外坚决,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秦锦随口说:“哦,忘扔了,你扔了吧。”
说完,继续收拾东西去了,并不在意那张照片的去向。
徐子淇把照片揉成一团,眼神很坚定的说:“姐,你放心,我一定扔的远远的。”
秦锦收拾了一半,看了眼时间,跟他说:“去吃饭吧。”
徐子淇哦了一声,收起手机,揣进兜里,换了鞋子出门。
两人挑了一家附近的餐厅,上菜挺快的,并没有等太久。
正享受美食的时候,秦锦无意间抬头,瞥见了一个熟人,梁岩舟的旁边站着一个女生,刚刚到肩膀的黑发,白色衬衫搭配粉色短裙,和身边的人说着话。
梁岩舟看了过来,对视一秒,秦锦错开目光,低头吃掉筷子夹着的肉。
服务员伸手示意他们往这边走的时候,梁岩舟说了一句什么,服务员又笑着指向另外一侧,于是他们去了相反方向的空位。
秦锦在心里冷笑,她还不想看见他呢。
徐子淇正吃着,忽然听见她冷笑了声,茫然的抬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姐,你怎么了?突然笑一声很吓人的。”
“没有啊,你听错了。”说着,她又吃了一口,面无表情的。
他幻听了?
中途徐子淇去了一趟洗手间,在走廊,碰到了走出来的梁岩舟,他选择了无视。
“徐子淇。”梁岩舟出声喊住他。
徐子淇轻笑了下,像是刚看到他那般,一开口便是阴阳怪气,“梁总记性真好,还记得我啊。”
梁岩舟也不见生气,温声提醒道:“你鞋带开了。”
徐子淇低头一看,一根鞋带甚至跑到了另一只脚下,他再往前走一步可能就要被绊了,一口气堵的不上不下的。
他弯腰系好,皮笑肉不笑的说:“多谢梁总好心提醒。”
说完,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直直的走了。
梁岩舟垂眼,看向地上那个纸团,是徐子淇刚才掏手机的时候掉出来的,他本想提醒,奈何徐子淇已经走远了。
他弯腰捡了起来,瞥见一角,顿了片刻,拆开、铺平了那张照片,指腹在折痕处轻轻摩擦,试图恢复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