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观之,这位小伙子确实是开了灵视,只是,不是很强,只够看清那个纠缠你的鬼魅,应该是它想让你看。”
“它让我看,看什么?一只鬼有什么好看的?”叶寒双手护着自己,非常害怕。
陈羽咂摸一下嘴,烟被扫掉,感觉有点空:“我感觉,像是有求于你,不,准确地说,是有求于活人。”
这倒是新思路,叶寒和静言视线集中在他身上。
“你们想啊,能把小寒和鬼搭起来的最近的事是什么,是车祸。”陈羽点点叶寒:“你不是说死一伤二吗?死的那位应该就是跟着你的脏东西。”
“而且它不仅缠上你,和你有关系的我它也纠缠,肯定有什么信息要传达,正好今天来灵虚观,有静言大师在这儿,应该能问一问吧?”
面对两人热切的眼神,静言有些僵硬:“确实有能办到这件事的科仪,但是……贫道,刚好不能施展。其中内情尤为复杂,涉及道派、修炼水平、对自身有影响等等,不能随意进行。”
陈羽掏出一沓钱,静言用拂尘推辞:“哎呀……施主不用这样,确实有些困难……”
又掏出更厚一沓钱,排开成扇形。
静言:“这……或许可行,但是得仔细准备一番。”
“啧。”陈羽解下自己的手表压在钱上,静言只瞟一眼就知道价值不菲,马上眉开眼笑:“施主您是懂道法的,马上,马上就举行仪式。”
随后静言就招呼在外面扫地和后面洗菜的道童摆好祭台,瓜果贡酒、香烛,和用得上的法器。
叮——清脆绵长的敲击声意味着仪式开始,两个道童在左右护法,静言又画咒、诵经,护法敲击法器。
院子里莫名其妙就开始起风,叶寒瞪眼看着这堪称神奇的一幕,直到鬼魂出现,默默往陈羽身边靠了靠。
一团被碾到不成人形的东西慢慢拖着下半身而来,一只腿不翼而飞,另一只腿骨肉分离却还吊着,突出一只的眼球看看畏缩的叶寒。也许是知道这次的主要人物不是他,视线没有过多停留。
静言停下动作,四周寂静,唯独鬼的嘴张张合合似乎在说什么。
一会儿,仪式终了,静言抹抹头上不存在的虚汗。
末法时代,即使是带亡仪式也对自身修行极为不利,如果不是有他人的钞能力支持,自己是无论如何不会答应的。
“好了,先说结果,陈施主猜得不错,它确实是车祸死亡,而且是有求而来,它说,它的死,不是意外。”
静言一席话,令二人毛骨悚然。
因为无论怎么看,这场车祸都是犯罪嫌疑人醉驾意外导致。不说犯罪嫌疑人是个富二代,什么样的人才能指使一个富二代亲自杀人;就说醉驾,是怎么才能精准撞到目标的?
静言继续道:“它的目的就是想让我们这些活人帮它把犯罪嫌疑人找出来,至于为什么找到小寒,因为当时有关人中,只有他在影响下能看到它。”
“呃……”叶寒不知道说什么了,陈羽眉头一皱:“怎么可能,连警察都定性为意外的事故,就不论能不能让警察相信我们,就是把凶手找出来,我们斗得过吗?”
“所以它还说,如果你们不帮它,它就永远缠着你们。”静言叹一口气:“还有贫道。”
叶寒发愁:“这怎么搞?这没法儿搞!”
然而静言嘿嘿一笑:“贫道倒是有法子,就当看在陈施主的善缘份上,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陈羽眼神一凝:“您之前说过的‘上头’?”
静言捋捋胡须:“然也,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过灵管局?”
叶寒一脸懵逼,陈羽则恍然 :“您是说,那个传说和公安机关协同合作专管灵异现象的部门,只要案件涉及鬼怪,案件就会移交过去。”
静言点点头:“大致上是这样,不过权力范围比这大得多。”
他举起一张名片,只见上面写着:中国特殊事件应急部西南总部玉衡星特别能动队负责人(政委)——唐东业。
“……”陈羽有些哑然:“竟然真的存在……”
静言露出一个老顽童般的笑:“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正好还没到下班时间,现在去估计能碰到唐政委。”
叶寒看看两人,挠头:“你们在说什么啊。”
不过还没等到解释,就被一把拉上车,朝市区外驶去。路上静言顺便讲讲这个部门的事。
原来这个特殊事件应急部门,负责处理各种超乎常理的事件,有点像黑衣人组织,但是范围比之大得多,里面的职员也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静言就是西南总部里面九个大队之一,第五大队玉衡星的编外成员,在编小队共有五支。如果需要的话,编外成员会随时组成编队出任务,其余时间基本没事做。
一个多小时后,来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大片无人管理的草地,杂草都有半人高,沿着车辙印开进去,才看到一所极为简陋的建筑。
建筑大门是朴实无华的铁门,门口保安亭里,机械的AI男声传出,原来是保安正悠闲地盖着眼罩听小说。
这也太偏僻了!而且也太破了吧……
没等叶寒感叹完,静言上前敲敲窗户:“老李!”
老李拿下眼罩,只见是个和静言差不多年龄的中年人,正一只眼挑起一只眼虚着观察三人,好一会儿才慢慢道:“静言啊,来干啥?”
静言带着一丝谄媚地笑:“案子,大案子。”
老李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甩出一个本子,按开铁门按钮:“行吧,登记一下就能进去了。”
进入铁门,搭建的简易窝棚下停着几辆车,移动板房外面挂着会议室、副部长办公室等字样。
入目之处环境堪比工地,实在有些突破叶寒和陈羽的想象。
静言找到一个外面有“第五大队玉衡星办公室”牌子的移动板房前,轻轻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性声音,听起来大概不到四十。
静言推门而入:“政委,有案子。”
唐东业伏案的身影抬头:“没钱,经费没拨。”然后看到静言,意识到他不是来要钱的,淡淡地转移视线:“哦,案子,什么案子。”
静言一通交代,唐东业从只是随便听听,到微皱眉头,再靠在办公椅椅背,点燃一根香烟,手指修长但纹路沟壑深沉,烟雾模糊了面容,但叶寒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到一股岁月沉淀的魅力,不由得多看几眼。
“叶寒?”唐东业开口,嗓音和缓磁性,神情也很放松亲近:“可以叫你小寒么?坐过来吧。”
办公桌前有把椅子,叶寒坐过去,唐东业轻笑几声:“小伙子长得很帅,现在还感觉那个东西在吗?”
叶寒摇摇头:“如果它不主动出现的话,我是察觉不到的。”
离近看,透过烟雾,叶寒才看清唐东业的样子。
棱角分明,眼窝深陷,眸光深远。年纪确实和之前感觉的差不多,毕竟能作为政委被上级指派下来,不会多年轻,听说这个职位是副处级。更令叶寒在意的是,他眼下深深的疲惫感,就像是好几天没睡一样,即使如此,眼神也深不可测,给人感觉温和,但也无法让人窥视内心。
唐东业弹弹烟灰,思考一会儿:“嗯,确实有开灵视的可能。”他又深吸一口,抬头望天,舒缓吐气。
“有点麻烦……这个案子。”
虽然说麻烦,但姿态放松。
“很麻烦吗?”叶寒有些疑惑,知道牵扯人命,背后肯定不简单,但这里不是特殊部门吗?这都搞不定?
唐东业眼带笑意看着他:“蓄意谋杀,那车差不多一百万,一百万随便洒洒,背后可涉及政府官员,而且要成立专案组,至少得有证据才行,没凭没据,凭什么查?”
“那……要放弃吗?”叶寒有些不忍,那个同学死状很惨,怨气极大,如果不查,万一自己出什么事……
“难道灵管局连查案子的权力都没有吗?”陈羽语气有些质疑,不过也难免,毕竟不了解这个部门。
“呵呵……”唐东业没为他的鲁莽生气:“权力倒是有,只是,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去查呢?”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把叶寒给难住了:“因、因为正义?”
陈羽抢过话头:“因为你们处境艰难,不正好缺这种能立功的机会,好申请经费吗?”
“你很有眼力,不过,这些都构不成理由。”唐东业摇头,对叶寒伸手,让他靠近点:“小寒,过来让叔叔看看你。”
叶寒不明所以地照做,唐东业手覆盖在他双眼上。
“闭眼。”唐东业说到,叶寒眨眼时眼睫毛挠得他手心有些痒,随即自己也闭眼,手中拿出一个奇怪的东西。
一种难以言喻的毛骨悚然之感爬上叶寒脊背,汗毛竖起,就像四面八方都传来注视的目光一样,就像四周的人都消失了一样,身处白茫茫一片,连眼睛上的触感都没了。
“唐哥?”叶寒忍不住抬起手想要确认唐东业还在,下一刻所有感觉就恢复正常,还有身边传来一句惊呼。
“唐政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