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还在京城没走。
我一到伯来就直接找到她,问,“老太太,您这是要干啥?”自己地盘不要了,还把沈梦推我身边,这不是害我吗?
清君临非常慈祥地看着我,“我想通了。”她伸手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发,“两年没见,长这么高了,我还老怕你长不高。”
老夫人也算高个了,年轻时能有一米七以上,现在老了缩了,也还比普通女人高,她看着我,微微地笑,“我一直固执地守着清君家的王国,不准这,不准那,以前害死了你父母,现在又差点害死了你。你去西摩那那阵,我是好好地把我这一生的经历过了一遍,仔细地反省了自己,当初若不是我因为门当户对反对你妈嫁给你爸,她不会离家出走,也不会在外面遇到仇家,更不会憋在小镇上送了命。我还没吸取教训,又为了传宗接代这件事不许你接近阿晴,差点让司寇意那恶人害死了你。家是什么?不是宅子,不是地盘,是人啊。如果我再因为一个家宅把你逼死了,我要了那小镇有什么用?我看你为了那个沈梦非但连命都不要了,还连带自己的幸福都不顾,半熟不熟的人婚说定就定了,哪像那时死活不肯娶盼丫头的你啊,只要能救人,你什么都豁出去了。我不知道你是单单为了报恩,还是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你对阿晴又是个什么想法,我也不问你,我让你自个儿做决定,无论你要和那个沈梦过,还是还喜欢着阿晴,我都支持你。要退婚,不用你开口,我会出面给林氏一个交代。只要你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地过下去,一个小镇算什么?我老太婆就指望你能健健康康地陪在我身边给我送终就满意了。”
我呆呆地站着,心里五味翻呈。
“别傻了,你的人生路还长,不要为了清君氏毁了自己的幸福。老太婆我那时候是没办法,一半是为了保这个家,一半也是为了保自己,才嫁了个不喜欢的人,苦恼一辈子。现在这情形,别的我不敢说,曾孙子的终生大事我还是能做主的。”老夫人双手拍着我的肩,安抚我,“别这傻样,你该高兴啊。”
怎么会这样?我跑这儿来,不是来掘清君家的祖坟的,“可是不管怎么样,小镇是清君氏在古非度的祖地,不能这样交出去啊。”我憋出一句话。
“为啥不行?那个沈梦又不是要拿走小镇,只是整修一下让人来看看,顺便挣点钱而已,出钱的人高兴,收钱的人更高兴,有什么不好的?”老夫人一脸没必要大惊小怪的表情,“再说了,就是他真把小镇拆了,我也认了,能换你一条命,一个小镇算什么?说起来我真要谢谢他,如果不是他,我这辈子是再也见不到我的乖孙了。你不知道当年他们说你已经死了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就是那天塌下来也没那么害怕过啊!幸亏我当时怎么都不肯信,若是真信了,我就撑不到今天再见你啦!他要个小镇算啥,就是要了我的命去也应该啊!”
我不是清君策,他也不是沈孟烶,这句话堵在我胸口,大有不吐不快的感觉。我还指望着清君临继续大家长作风,严格控制我的行动,最后闹得不欢而散,我才能名正言顺地继续离家出走。她现在这一副慈母的样子,让我怎么按计划行事?“不行,报恩是我自己的事,出卖清君氏的祖地就是老太太您愿意,我也不同意,您这是要让我一辈子良心不安。”我断然拒绝。
“嘿,瞧你说的,你要是和那个沈梦成了亲,以后何止是个小镇,清君家还不都是你们两个的?难道你还要和他分清家产?”老夫人拉着我的胳膊推了一下,“好了,别说这个了,小镇丢不了,你回去好好想清楚了再做决定,不要一时冲动,日后后悔。害,叫是现在不流行娶妾了,不然阿晴沈梦两个都收了来,免得你为难。”
“老太太!”我严重抗议。
这老夫人忽而极左忽而极右,完全不按牌理出牌,打乱我所有阵脚。
从清君临屋里出来,我完全没了头绪。
站在门口的杜安斯肿着半张脸紧跟在我身后。
幸亏老夫人没跟他打照面,不然还不定以为是我下的手。
唉,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我来这里是准备捅个大篓子拔脚走人的,如今这样子我怎么好意思留个烂摊子给老夫人连累清君一族?
男、男、男!
话说回来,如果任务不做了,清君临的提议也不错啊,除了沈梦、司寇晴,以后谁看着顺眼,就都收小镇上,很快就可以组建一支男神军团了,战斗力爆表啊。
苦闷至极,我由着自己傻乐了一阵才回到现实之中,摸出掌中机,给科马来西亚发了个短信,“在伯来,闲得没事,出来喝杯茶?”
等了很久也没有回音。
我看看外面的大太阳,再接再厉,“没空就算了,我回去了”。
“地点?”那边终于有回音过来。
这口气有点不对劲,我想了想,还是发了个碰头地点,回头关照杜安斯,“我约了科马见面,你跟远点,别让人看见,待会无论出什么事都不要靠近,更不要冒险来救我。”
杜安斯有些不安地问,“您这是要干嘛?要不要通知老夫人?”一保镖不干保镖的事,带着干嘛?
“我的事你不要问,更不要知会老夫人,你只要记得听我的话办事就可以,反正你不来救我可能没事,来救我我就死定了。”我说的不是很有把握。
“可是,”杜安斯一脸不同意。
“你活着,至少能知会老夫人小林先生谁是仇家,你如果陪我一起死了,那就连报仇都不知道找谁了,你听懂了没?”一保镖死了就没用了,活着还能当目击证人,我再次叮嘱他,“我说的话,你记住没?离远点,别,来,救,我!”
杜安斯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
我抬腿走路。
他紧紧跟上。
我站停,回头看着他,“我说什么了?”
他赶紧退了几步。
我满意地点点头,“待会你要是敢冒出来救我,我就是你害死的,你最好给我记清楚了。”说完,我带上墨镜,走入阳光之中。
古语茶室盛名在外,凡到伯来的游人一定要到此一游,即便不进门,也要留个影。这里卖各式进口茶叶,主角却是当地的各色上等烟叶,这里饮茶特体现古非度特色,一杯清茶放桌上主要用来漱口,琳琅满目的是烤烟叶抽烟的各式器具,走进去到处青烟袅袅,各式免费二手烟应有尽有,简直是烟民的天堂,在这里约女孩子见面显然欠缺考虑,除非对方也是烟民。
我找了一间包厢,点了一壶清茶,坐在窗口看风景。
这里的包厢主要功能是为了避免串味,别人烤的烟味不影响你烤的烟味。
杜安斯在街对面,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大路上人来熙熙攘攘,一切看上去很正常,我却有些坐立不安。
我看看掌中机,离约定的见面时刻还有一段时间,我故意来早了,不是我等人心切,只是不知道今天来的,究竟会是谁。
科马来西亚的贴身侍女口不够紧,把科马来西亚拒亲的原因透露给了司寇藐,司寇藐回头就在酒席上大肆宣扬,了解我背景的司寇意因而推算出是我在背后捣乱,这消息又通过司寇垸、司寇藐、贴身侍女这条线反传回科马来西亚的耳中,这才有科马来西亚提着枪上门找我算账那一幕,这些事情都发生在科马拉一眼皮子底下,到现在在司寇和清君家的核心人物那里都已经不是秘密,就算科马拉一不在直播线上了解得没有他女儿及时,这都半拉月过去了,他不可能还一点都不知情,如果今天来的是科马来西亚,而不是科马拉一,那才是怪事。
科马拉一绝不会象沈阅一样单独和我见面,就口头警告一下,他要来,一定不会让我有好日子过,我这是在刀头上舔火--双重找死,好好的日子不过,冒这个险干嘛?不如趁着还有机会,赶紧溜吧?
我打定主意,正准备站起来走人,大道两头就来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