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偶然 第31章 第 31 章

听完这些，易栎下意识去看季听澜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以前想过要去了解，每每路过画室瞥见季听澜的画，好看的那么突出，那时候总觉得季听澜很厉害，从小在画室长大，自己对这方面不了解，加上平时他在自己面前也总是轻松自在的模样，好像对艺考有十乘十的信心。

直到今天下午切身实地的来画室里走了一遭，才迟来的发觉，可能远比自己想象中辛苦的多。

一抬头，就直直撞进季听澜的目光中，说这些话时，季听澜一直盯着易栎，期待他给出点反应。

结果如他所料，他似乎读到了那一丝心疼。

易栎睫毛没有那么密，但是很长，扑闪两下，就匆匆移开了。

“……你今天晚上几点下班？”易栎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换了一个话题，没敢再去看他，总觉得季听澜的视线还粘在自己身上，“要到凌晨吗？”

季听澜察觉到了他的局促，轻轻拽了他一下，转身带着他离开玻璃画室，往原先画室走。

易栎的围巾还在画室后面置物架上挂着。进了画室，季听澜就没让易栎往里走了，过道里被学生的画具堆放着，不太好下脚，一不小心就会来个磕碰。

季听澜自己熟门熟路的跨过那些画笔和散落在地上的画，没到置物架前，仗着手长，把围巾取了下来。也不知道易栎用的什么洗衣液，隔着一天一夜，围巾还有着淡香，凑远了又好像散掉，凑近了闻又出现，捉不住，引得人想低头好好辨别一番，到底是个什么香，可围巾的主人易栎还在后头看着，只能作罢，捏住围巾的两个指头不轻不重的捻了捻。

不敢有太多其他的动作，直直的转了身，超着门口走。

顺手把围巾打开给易栎缠上，这是季听澜第一次给别人缠围巾，有点笨手笨脚的，易栎也没接过，仍由季听澜给自己围：“我今天不用到凌晨了，这里每天轮班的，大概九点多我就回去。”

缠完之后，像是非常满意，赞叹了一句：“不愧是我，缠围巾都缠的那么好看。”

然后相当自然的给易栎探了探额间温度，一下子还没摸出来，换了只手又摸了一次。

本来易栎还在想季听澜的事情，稍稍有些愣神，在公共空间被他又帮着缠围巾又摸额头此等亲昵行为照单全收，知道有学生往这边过来的脚步声，这次往后退了一步。

季听澜默不作声的收起了手，正色道：“等会我陪你出去，你先回酒店把药吃了。”

易栎：“……”

默默的盯了季听澜一眼，并未多言。

季听澜立刻意会，胡言乱语解释道：“你坐前面那些学生的心都乱了。”哪里是学生，实际上是他，坐在他对面，不由自主的就开始勾画了一张画。

以前易栎从没有进过画室，即使在等他下课，也只是站在门口默默站着，季听澜以前就想把易栎骗进画室看看。但是易栎总是有一股奇怪的道德感。不是自己的教室不进，即使那件教室没有人，也不会进去。

甚至大学后去图书馆也是这个样子，正常人去图书馆，看到位置没人，就去扫码看看有没有预约，没有就坐下了，他不行，必须走到自己的位置才坐下。不是自己的东西是绝对不碰的，逛街遇到喜欢好看的玩意儿，也不会去摸一摸，顶多看一眼，除非自己要买。

易栎被他的胡言乱语逗笑了，侧着头看了他一眼：“没事，为自己打车吧，学生们来了，你进去吧。”

“然后……”易栎顿了顿，“晚上回来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最后那一声很小，季听澜却听澜个真切，心瞬间酥软下来。想张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之后点了点头，觉着太少，又抬手挥了挥。

季听澜站在门口，直至易栎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才回过头。

不回头不要紧，一回头几个乌黑的脑袋正眼巴巴的朝着他看，那目光太过炙热，给季听澜吓了一大跳。

估摸是看到刚刚那一幕了，太可恶了，刚刚过于沉溺在旖旎之中，丝毫没觉得有任何不妥，现在尴尬的感觉才迟迟的到来，慢慢侵袭了全身。

季听澜瞬间拉下脸，然后面不改色的扯了句：“都在鬼迷日眼的干什么？东张西望的功夫不够你们打一张型？”

说完，季听澜心虚的走到下午易栎坐过位置上坐下来，掏出手机缓解尴尬。

大部分的晚上是画色彩，需要指导的不多，只有个别素描基础薄弱导致色彩的型也出问题的需要着重调整，其他的基本上只是调色上的指导。

低头不过两分钟，那边的邱羽佳就发来的道贺的信息。

【邱羽佳：不是说没追上吗？这又是什么，这么明目张胆的带画室来了？不管怎么样，恭喜恭喜，话说回来，你老婆真像个娇宝宝。】

季听澜目光微滞，在看见那两个字是，眼睫微不可察的动了动，然后，发了一大串的问号。

【风吹雨：你又看见什么误会了，还没成功呢，不过我觉得你说的对。】

紧接着，邱羽佳给季听澜传来了不知道是谁传来的照片。

【邱羽佳：群里的照片。】

“群”是邱羽佳混进去的，花费了她不少功夫。是这个画室学生之间的一个群，很多同学都在里面，群管理还相当的严格，为了严防老师，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混进去的。

话说着，邱羽佳就给季听澜发来了好几张照片。

季听澜看了，只能说不愧是高中的美术生，审美构图都在线，甚至照片的拍摄位置，都是在室外。

刚刚在画室门口围围巾的时候，被人拍了。

画面也确实暧昧，季听澜没话说了，默默的点击查看原图，再点击保存，并且询问还有没有。

【邱羽佳：没了，就这几张，不过已经在群里炸开锅了，大家都说你深藏不露，平时看着那么严肃的，没想到谈起恋爱来这么甜，还有人猜测你们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只是一直没公开。】

季听澜苦笑，心想这误会可真是越来越大了。叹了口气，心里既有些懊恼被看见，又莫名地觉得这样的误会挺好的，甚至有些混账的觉得甜蜜。

外面起了一阵风，梅花花枝簇簇地颤动，传进来是，已经夹杂了好些颜料味，味道很淡，确叫人有些上瘾。

噼里啪啦的打字声从屋子里传来，电脑面前的人的修长的人影被暗淡的床头灯光影影绰绰的打在窗帘上。

听见开门声易栎微微侧头，直到季听澜穿过玄关拐了进来，才合上电脑抬头看向他。

易栎没有在床上躺着，反倒是在飘窗上的软垫上窝着，季听澜一进来就瞧见了。

“不好意思啊，晚了一个小时。”季听澜走到飘窗的另一面坐下。大概是快要休息了，易栎已经换好了睡衣。头发也没有搭理，仍由他在头顶肆意蓬松。

哪怕是看惯了，在昏暗灯光下的皮肤像是开了磨皮，季听澜的呼吸不可控的一滞，他微不可察的晃了晃脑袋，想要把这幅画面飞快的从脑子里过掉。清了清嗓子，问：“怎么不开主灯。”

易栎边把笔记本收进电脑包里边回答：“等你好久没来，刚准备先睡了，但你下午说今天有话要跟我说我就接着等了。”

说完这句他迟钝了一下，然后接着道：“本来想在等十分钟，你不回来那就什么话明天再说……你想对我说什么。”

说完，他略微坐的端正了一些，略微用力的盯着季听澜，像是有些紧张。

可季听澜没有听到，刚刚回来的路上都还在想要怎么开口说那些话。如果易栎忘了更好，干脆不说了。可这对于易栎的记忆力，他不可能不记得，于是在路上琢磨了一路要怎么开这个口。

这下好了，不用他开了，易栎直接问了。

那句疑问在舌尖咂摸片刻又吞回肚子，又慢慢爬上来。易栎也不急，丝毫没有要催促的意味。

几番沉浮，季听澜才开了口：“易栎，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幽闭？”

这个问题一出，易栎的眼神瞬间暗淡了下来。似乎是戳中了什么伤心事。

“幽闭？”易栎重复了这个词，努力的控制了，但声音带这些不自觉的颤抖，“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季听澜刚准备回答，易栎已经平静了下来，抢先一步，自言自语的说：“果然是藏不住的。”

语调很平静地换了个问法：“从哪里观察出来的。”

不像是在讨论自己身上的问题，而是在讨论别人身上的，他平复的那么快吗？

一瞬间，季听澜的心像是被揪了一下，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

“没事你说吧。”易栎催促道。

季听澜：“别人可能看不太出来，但是你一个人在屋子里不会关窗户，天气再冷也会开着。好几次了，你每次一个人在宿舍都会开窗，没有人开窗通风通一整天。”

易栎反驳：“我刚刚一个人在这个封闭的屋子里戴了那么久不是吗？”

季听澜听见他反驳顿了顿，又继续开口：“你在你家，好像很不喜欢那个客卧。几乎不肯踏进一步。”

易栎立刻开口：“有没有可能我只是不喜欢那个房间。”

“好。”季听澜似乎被他立刻反驳的话语激了一下，立刻紧贴着他的话：“那天下雨，你开车送我，雨那么大，为什么在我下车后，你宁可被淋成那样，都不肯躲在车里等雨小一点再出去，为什么那么短的距离，下午天都晴了，你也得等我坐进车里，你才肯进来……”

“那天我都看见了，你靠着车，在雨里大喘气。”

季听澜：“我有点自作多情，我太自信了，我想我在你心里可能会特殊一点，你在我的地盘上单独的待着，也没有什么窒息之类的反应……那算了。我去洗澡了。”

说着就站起身，往浴室走。

路过易栎身边，突然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攥住了自己的小臂。

易栎用力攥着他的胳膊，喃喃地开口：“别，别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