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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陪着录完口供，我都表情复杂的保持安静。
四周都是嘈杂人声和来去匆匆的脚步，老板一直都在配合警方工作，像是没来得及和我多说。
华灯初上，终于从警局出来，看着表姐一早送来的老板的车停在不远处，我也顺着老板意思上了车。
表姐并没有一直陪着，这次出事惊动了媒体，她得去安排对外的回应。学姐也早就回去了，至于两人什么时候走的，我实在没心情注意。
不过这样也好，只有我们，有些话，问清楚也好。如果任由自己想下去，我不知道我会想出些什么来。
车内逼仄的空间给了我些许勇气，四下终于安静，我低着头，视线空洞，小声问，“如果这次不是有其他人报警，凌总该怎么处理？会继续让加害者逍遥法外吗？哪怕自己次次受伤，也依旧纵容那些人用卑劣的手段，治你于死地吗？”
“当然不是。小锦，其实我……”
“凌总何必跟我解释呢，凌总这么睿智，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吧，可到底是什么样的苦衷，让凌总面对这些伤害选择沉默？”
“小锦，我不会放任危险继续发生。只是现在还有些事情还不明确，时机不到。”
“时机？”我有些想笑，性命攸关的危险近在眼前，之前是实施绑架，深山引爆，现在已经转变成公共场合无差别攻击，那后续呢？他们的计划越来越不加掩饰，而老板还在静候时机？
“抱歉，我并不能理解凌总一番谋划。”
对！我真的不能理解，哪怕她是楚凌岚，哪怕她是我前不久以命威胁学姐带来现场，只担心她再次处事的楚凌岚。
老板自嘲笑笑，似乎对我第一次这么抗拒表示理解。
“小锦正义感那么强，肯定不能接受我这样的做法。既然这样，小锦，介意跟我去个地方吗？”
我有些转不过来，满心疑惑，但从我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好。”
是啊，她可是楚凌岚啊！我怎么会拒绝呢？
刚刚的那丝勇气正在消散，我那跳脱到抓不住的思维又开始四散。
去个地方？是要去哪里？揭开这些秘密的地方？
老板见我同意，发动车子，自顾自的解释了一句，“去我家。”
看吧！她还是那个楚凌岚，随时能猜中我在想什么的楚凌岚。可是……
去老板家里？！
我有些沉不住气，原本低下去的头因为惊讶抬起来，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凌总……为什么……”
我的不解换来她的安抚，“你别误会，我……”说到这里，她重新总结了下词汇，“有些事情我想还是告诉你，但我需要找个熟悉安静的地方。”
我的心脏，又开始不争气的快速跳动起来，像是有什么淡去的生机突然又有了鲜活的契机。
一路紧张的更加无话，车速飞快，老板的家在市中心，当然不需要太远。
下车后，老板还自然平静的解释，“这是我平时的住处，凌家老宅在市郊那片别墅区。离公司太远，而且……我也不想每次都路过父母出事的地方，想起些不好的事情。”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半天才‘哦’了一声，算是回应。
老板却笑了，揉揉我脑袋，“没事了，快进去吧。”
“……好。”
老板家的装修从入户门开始，一应都是人工智能。
门开亮灯，窗帘自动关闭，空调叮的一声开始运转，甚至吧台上还传出沸水滚开的声音。
可……
这所谓的家，连个沙发电视都没有！
大片的空旷区域看的人心里一阵不适，似乎这个地方被称作家的唯一作用，只是提供夜晚一个遮风挡雨的住处。
老板在鞋柜里拿出双新拖鞋，放到我脚边，我这才回神。
“家里没来过什么人，这双拖鞋小锦觉得还合适吗？”
我赶紧接过，弯腰换鞋。
“啊——”
平衡感不好的人，果然不能高看自己单脚站立的本事。我还以为这下要摔了，幸好临时抓住了什么这才稳住自己。
额，这么柔软，刚刚又拉我回来的是，老板的手？！
我低头看着我俩掌心相扣的手，有些羞的不敢再乱动。
我刚刚……居然……为了确定是什么，还动手捏了捏的，居然是老板的手？！
心里的哀嚎如惊涛骇浪，可嘴上表现出来，还是那么没出息的支支吾吾。
“凌总，我……”
老板的笑声在我头顶响起，这么近的距离，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好闻的香水味道。
“站稳了？”
“……嗯。”
“跟我去书房吧。”
老板她！居然没松开手！是一路牵着我去的书房！
“这房子是我入行之后用自己收入买的，只有150多平。两个次卧被我改成了书房和小录音棚，等会再带你参观。”
惊涛拍岸，海浪呼啸，我的视线落在交握的手上，大脑宕机，停止思考。
一直到老板站定，我险些又撞到她后背上，这才停下。
书房倒是和客厅的空旷不同，这里倒是有些东西，可看起来更像是景川老板办公室的复刻。但明明，里面的摆设跟公司的完全不一样。
大概只是我的一种感觉吧。
我在心里感慨完，从善如流的坐在老板安排的一处。老板转身出去，不多时端了两杯花茶来，这才又在我身边坐下。
“谢谢凌总。”
“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我，都可以的。”
“小锦每次什么事都答应，都可以，就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吗？”
我茫然的抬头看向她，心里却是苦笑。
有啊！当然有。跟你相关的一切，都不可以。开始是不可以动心，现在是不可以放下。
老板在我的注视下勾唇一笑，转了话题。
“跟外公一起生活在老宅的那段时间，是最让我安心的。爸妈出了意外之后，我的世界也只剩下外公一个亲人。”
“外公一直对我都是百依百顺，可那段时间很短暂。一直到外公身体不好，病床前，外公说，沈家对他年轻创业时助益颇多，沈家只有沈宏霖一个独子幸存，不能把事情做绝。如果之后我和沈家人起了争执，不要对薄公堂。”
“沈宏霖？独子？”这和我从学姐那里接收到的消息不太相符，我忍不住问出声。
老板停下来反问，“怎么了吗？”
“我今天……额……”话到嘴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老板形容我今天差点跳车的光辉事迹，只能匆匆转了话音，“学姐说，联系她回国进凌创入职的人是沈复。那这个沈复是？”
“他回来了？”老板听到这个名字，更为惊讶，随即又平复下来。
“原来是这样。”
“怎么了？”见老板有些恍然神色，我赶紧追问。
这个沈复到底是谁？说动学姐回国帮他夺取凌创，现在又让老板闻之变色。
“国内都知道沈家当年只留下了独子沈宏霖，我外公见他孤苦可怜，把他接到老宅当养子，当做报恩。沈宏霖虽然跟凌家没一点血缘关系，在法律上，却是拥有合法继承权的亲属。可沈复……”
老板顿了顿，这才说，“自从沈宏霖开始不安分之后，我也开始找人着手调查。不过沈家的事情比我爸妈当年更扑朔迷离。沈家大少，也就是沈宏霖的父亲，年轻的时候流连花丛不肯收心，婚后也和几个情妇私下来往。”
“可沈宏霖的母亲很有手段，她看似默认了这些女人的存在，来缓和维持跟沈家大少的婚姻关系，可这些人从来没能生下过一儿半女。沈复是沈家大少当年和家里保姆生下的私生子，那个保姆说起来也替沈宏霖母亲做了很多事，手段她应该都知道，但还是禁不住诱惑。”
“有了沈复，保姆开始着手谋划。平安生下沈复之后，地位也水涨船高，沈家老爷子更是迂腐的有了古人平妻的念头，只为了给流落在外的沈复一个名分。”
“沈宏霖的母亲肯定不同意吧！”我忍不住打断，毕竟这放到现在简直太离谱了。
“是啊。”老板也是轻叹了口气，“可把平妻两个字替换掉，有几房夫人在他们眼里实属正常。沈家后来会破灭，也是因为两人为了儿子暗中争斗太凶。只是沈家大少过世后，保姆意识到危险，带沈复去了国外。他回国的消息，我请的人暂时还没查到。”
听完这么一段故事，我心里跟着唏嘘不已。
随即又想到现在的沈宏霖和沈复似乎是站在同一条船上，不禁疑惑。
“按照这个趋势，沈宏霖和沈复不应该势如水火吗？”
我这个问题，老板没多犹豫就给出了答案。
她有些牵强的笑笑，“沈家破灭了，可凌创还在。外公给了沈宏霖合法继承权，可也立了遗嘱分配名下所有遗产。沈宏霖当然不甘心只得到外公赠与他沈家报恩的那部分，所以这些年才动作不断。”
我有些明白事情始末了，可还是很难消化。这大概就是不能随便想象有钱人生活的原因吧，根本就想象不到！
“那凌总……”我又想到什么，担忧再次泛起，伴着隐隐阵痛。
“为什么不寻求保护呢？你既然已经继承凌创最大股东，这样的社会影响力，难道不能申请法律保护吗？”
老板勾唇一笑，似乎在有意缓解我紧张的情绪。
“当然可以。我还可以聘请保镖，随时随地保证安全。可……”
“什么？”
“小锦，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俗话，‘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我自然不会放过沈宏霖他们，可如果我把自己像个惊弓之鸟一样，缩在城堡里，还怎么遇见认识你呢？”
“额……”老板最后这句话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我是什么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
我，好像又被老板一句话撩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