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老板躺在和我并排的另一张病床上,我突然郁闷的想,这画面怎么这么熟悉?
哦,对了,上一次住院我和老板也是这样同住一个病房里,不过那时候她是陪我住在这,现在……是几乎裹成粽子的我和老板一同住在这。
醒来才知道,这次幕后的沈董原本应该是要求等老板上山,引燃库房余下库存,让老板葬身火海好以法律意义上的亲属关系继承老板手中凌创集团的股份,可执行的小弟因为涉及人命过于紧张,提前引燃了爆炸。
库房年久失修,在第一波爆炸后发生垮塌,我第一时间被废墟隔绝了爆炸点,间接起了保护作用,但耳朵还是被接连不断的爆炸声波及,暂时性听力缺失,就算站在我面前跟我说话,也要比以前大声些我才能模糊听到些许片段。
而老板,刚到附近就被爆炸的冲击波推倒一并滚落,不知所踪,而后一直参与救援,又大大小小的受了一些伤。
“小锦,你怎么看出来,当时去签字的人不是我?”
我正神游四海发散思维胡思乱想着,老板突然的问话把我的神识拉回现实。
“什么?”
我侧头看向老板,见她平躺着直视天花板,猜不透她现在在想什么。
老板似是想起了此时的我听力不佳,恍然后重新又对我说了一遍,“我是问,你怎么看出来的那人不是我?”
“哦,这个啊,我当时背对着门口,其实根本看不到,不过能听出来,那个女声明显是在模仿你。”
说起来,我当时还有些纳闷,为什么绑匪喊的是老板,但来的人却是个完全陌生的声音。
“是这样吗?”
老板一个人继续双目放空的轻喃着,我还是不明白她怎么会在我醒来后突然问起这个。
可不等我想明白,老板接着又问。
“小锦。”
“嗯?”
“你听出来那人不是我,为什么还要在事故发生的时候保护她?”
“我……”想起爆炸发生时我还顾忌着那人性命,把她圈在自己怀里护着,我有些心虚的不敢回答。
虽然在爆炸发生之后,我用仅有的意识脑补着如果我还有机会醒来,就向她坦言这份喜欢。
但真的活下来,与她独处在一个空间里,那点妄想好像也随着濒死的感觉一并逃离了。
现实中,我没有勇气破坏眼下这种温馨美好的氛围,我怕自己一时冲动说出口,得到的便是她尴尬过后礼貌的婉拒,回避,渐行渐远。
能就这样在她身边做个下属,我早该知足了不是吗?
可问题还是要回答的,我理了理思绪。
“我热心啊!既然那群绑匪叫那个人做‘凌总’,而来的人不是凌总你。那说明你们肯定后续有所安排,我当然也该在意识到你们的安排之后主动配合嘛!”
“小聪明!”老板笑着感慨道。
可不知道是否是我听错了,老板在说完这句话后,发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微微叹息。
算了!以我现在的听力,大概是听错了吧!
随即我又想起醒来后一直想开口询问的疑点,为了转移话题,趁机开口问道,“凌总,从青城市市区到我家要两个多小时,你们怎么会这么快做好部署安排的?”
说到这,我还想起上一次形容宋总助是黑白通吃的霸总这件事。
“难道是,宋总助的霸总身份觉醒了?”
这次,换老板神色哑然了。
虽然我的神色认真,但老板随后也反应过来这是我背着宋总助说的一句玩笑话,我只是想跟她闲聊一下,让对话继续。
自我醒来认清了眼前形势后,我就想跟她说句话的,随便说些什么都好。
可老板一直盯着天花板沉默不语,我也不敢主动打扰她。
好不容易老板主动开口了,我又怎么能让对话突然结束呢!
“额,如果不方便说……也没关系的,我就是随便……”
“我给一个人,准备了一场自以为美好的惊喜,可惜她一直没来,我等到几近凌晨,之后接到了绑匪打来的电话。”
“……”
惊喜?
在丰安镇这种还没有开发完全的偏远小镇?
不过没想到老板在丰安镇这么个小县城,居然也有认识的人!
倒是稀奇了!
想必那人应该对老板来说很重要吧,重要到老板用心准备了惊喜……
哈哈,幸亏我刚才没有一时冲动把之前的想法告诉她,不然……自作多情了不是?
老板平日里看起来清冷也好,妩媚也好,可她跟我在一处时最多的就是寻我开心!幸亏我机智,不然又要被她笑了!
不过,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就算是准备惊喜,也不见得就是我脑补的那种关系吧。真挚的友情,也值得精心准备的惊喜啊!她自小孤苦,有个能托付真心的朋友,自然也值得倍加珍惜。
可……对老板这么重要的人,到底为什么没来呢?是有事耽搁了吗?还是……委婉拒绝?
额,会有人拒绝老板吗?
老板简直就是神赐予人间的礼物!拒绝老板……
那这人也太不知好歹了!
我实在想不出,如果连老板都会被人拒绝的话,那这个接受惊喜的人……
她的心一定是木头做的!
不!铁做的!
还是那种锈迹斑斑、残破不堪的破铜烂铁!
不过大概……没有人会拒绝老板吧!
……应该是我多虑了。
如果不是拒绝的话,那她又为什么没来呢?
能让老板跑来丰安镇这么远的偏僻乡下,这么用心的准备惊喜,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没来……单纯只是因为有事耽搁吗?
好奇怪……我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这场惊喜会落空。
不过老板以前……为其他人准备过惊喜吗?
突然就有点好奇,老板亲自准备的……是什么样子的。
会很浪漫吗?还是很温馨?或者……很酷?再或者……很奢华?
我正为此绞尽脑汁的时候,宋总助和学姐一前一后进了病房。
与其说宋总助是进了病房,倒不如说她是直接冲进来的!
见老板已经醒转,直接越过了病房门口的我,几步到了老板的病床前!
“你感觉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我看着她似是慢了半拍才飘飘落下的风衣下摆,心里默默感慨着:宋总助果然是最关心老板的人。
不出意料的,老板又颇费一番功夫柔声安慰了她一番,说了些‘我没事’,‘没受什么伤’之类宽心的话。
我自然是没有多看,学姐也已经跟在宋总助身后进了病房。
“学姐,你跟宋总助,你们……一起过来的?”
学姐面色突然有不对劲,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皱眉看向她,“怎么了?”
“没……”学姐见我似乎还要深究,掩去自己刚才那些不自然的情绪,浅笑着回我道,“……没什么,可能是刚才在山上待久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是因为你一直在现场,吸了些空气中的浓烟和灰尘吗?”
听力缺失的人说话声音也会自然的放大,我本来无心打扰隔壁床的老板和宋总助说话,但似乎开口之后还是没控制好音量,老板和宋总助也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宋总助的表情比方才好像也更加严肃了,额,与其说是严肃,不如说是……骇人?
也不对,该怎么形容呢……
“既然人在医院,秦小姐还是去检查一下的好!医院里保证安全也方便。”
“不劳烦宋总助了,我没事。”
“学姐……”
“秦逸!”
学姐和宋总助的对话我依稀听出意思,不过学姐怎么说话有些冲?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宋总助有这么大情绪,可我还没说出什么来,宋总助方才蹙眉的表情现在更恐怖了!
眉心已经皱成了川字,就连我这个听力不佳的病号都能清楚的听到她话里的不悦和压制!
可学姐似乎对这种情绪变化毫不在意……
“宋总助还是照顾好凌总!另外,我想借此告知二位,你们之间的权力游戏,不要再牵扯无辜,尤其是小白!”
“很抱歉,是我一时疏忽才让小锦被牵连进来,我……”
老板此时的道歉让学姐比之刚才怒气更盛,“凌总这话还是留着跟叔叔阿姨解释吧!毕竟凌总半个月前才跟我说过小白不会再出现安全问题,也信誓旦旦跟我说凌总不会让自己掉进同一个坑里!可眼下呢?凌总不止自己掉进去了,还再次让小白……”
“秦逸!”
宋总助面色冷峻的打断了学姐的冷嘲热讽。
呼吸间,却见她语气表情间又努力让自己看似平和,耐下心解释劝慰道,“小白这次的事情是我疏忽大意,和凌总无关。”
学姐不再说话,只是紧皱的眉心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
病房里的气氛一时间像是凝固了一样,泛起一丝微妙的尴尬。
“额,内个……”
我正试图说点什么来打破这种微妙的尴尬,就听到余华女士的呼喊声在病房外再次响起!
“小白!小白!”
“妈……”
我有些纠结的喊停她的呼叫,随即见她呼吸间来到我病床前,小声的提醒她,“现在是凌晨4:34:27,大家都在休息……”
“我,我……”
余华女士似乎不是很能接受我这么淡定的说教,索性翻脸。
“我用你教育?我这还不是担心你嘛!你说说你,这才出院几天?怎么就突然又让绑架牵连进去了?要不是秦逸和凌岚及时赶到,你小命就没了知道吗!”
我生怕我妈的说辞刺激到病房里的其他几位,赶紧叫停,随即一副讨好的嘴脸,赔着笑道,“妈!我这不是没事嘛,你看,比上次好多了,这次连石膏都没打!”
我本来设想,说完之后好歹能起到宽心的作用,谁知我妈上下打量我一遍之后,点头附和,“是!这次是没打石膏,不错,我们家小白也算是长进了,不过……妈有个问题。”
“什么?”
“离端午还有五个半月,小白你这么早就把自己裹成粽子了?”
“……”
我立时头顶三条黑线!心里苦笑不止,粽子?呵!我倒是也不想包成这样啊,还不是那群惨无人道的绑匪事先给打的?
后来整个仓库发生爆炸,虽然临近年关仓库几乎清空,但爆炸离得那么近,难免受些外伤内伤什么的。
也是万幸我在医院把体格养得不错,经历这么大的事故,除了耳朵没再震出什么其他内伤来。
我记得小时候看到过其他乡里烟花厂爆炸的新闻,当时死伤人数之多简直无法估计,附近田里甚至还有灼伤严重的残肢断臂……
想到这,我自己都不得不感慨一句:还好我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