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里 第20章 陨落（6）

幽辰将药一饮而尽，扔了瓶子，眉头紧皱。

“苦？”

幽辰点了点头，“似乎比寻常的药苦了许多。”

“不应该啊，我明明加了许多去除苦味的药材，应该比平常的药甘甜才对……”

“怕是真被人在药材中动了手脚，既能瞒过大家，想必这毒不一般，”幽辰悠闲地躺在了草地上，“那便开始吧！”

霖缈在幽辰身旁盘腿而坐，催动术法。当她闭上眼，正如起先幽辰所说，发觉自己进入了另一方小天地。这小天地环境甚好，依山傍水，林中鸟鸣声声，门前泉水汩汩，泉边花团锦簇，而他俩此时所在的房屋虽小，但清新雅致，一看这环境便知所居此地的绝非凡俗之人。

“竟然来了这儿！”幽辰有些感叹。

“这地方你从前来过？为何我看着仿佛也是有些眼熟？”

“这是从前我和母亲所居之地，想必这小天地是取了我印象最深的处所幻化而成了。”

这两人便在这屋中住了下来。每日柴米油盐，不算清闲，但颇为自在。

汤药三日后开始发作，幽辰开始梦魇，呓语声时常夜里将隔壁屋子里的霖缈吵醒，有两日大半夜的甚是吓人，霖缈便索性跑到幽辰房中想把他叫醒，然而怎么也叫不醒，无奈她又不敢回房接着睡，便在幽辰床前守了两三个晚上。其间幽辰甚是虚弱，霖缈倒是照顾得无比细致。

到第五六日时幽辰不再梦魇，身体也逐渐好转，似是好了。

第十日，幽辰在同霖缈一同做饭时突然晕倒，然后卧床，虚弱无比，无法起身不说，还要时时见着霖缈，似乎看着她幽辰才能安心。霖缈便日夜守在幽辰床前，每每霖缈将饭菜端到幽辰床前，一口口喂他吃，完全把他当个病人，幽辰虽心里会有些不好意思，但也觉得满足。

第十六日清晨，幽辰没有再醒过来。霖缈望着屋外的山水花草，竟无比失落，心好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霖缈坐在幽辰床前的凳子上，拉着幽辰的衣袖，隐隐感受到渐渐凉了的人，鼻子酸了一小下。她也闭上眼，在幽辰床前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是他们来灵泉涧的第二日晚上了。地上有些凉，霖缈睁开眼，皓月当空。幽辰早已醒来，正坐在泉边的石头上喝酒，听到响动，幽辰没有回头。

“醒了？”

“嗯。”霖缈起身走到幽辰身边，也坐在了大石头上，晚间的风吹过，霖缈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喝点暖暖身子。”幽辰将手中的酒递给霖缈，这才发现霖缈的眼眶微微有些红，“是不是毒发时照顾我让你太疲惫了？今晚在此地好生休息，明早我们再回去，”幽辰说着便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霖缈身上，“此地虽晚上凉气重了些，但终究灵气旺盛，适合休整。”

“还有吗？”霖缈晃了晃手中的酒壶。

幽辰从袖中又取出一壶，倒了些给霖缈。二人各自喝着酒想着心事。

他没死真好。究竟是什么毒会有如此毒性呢？霖缈在脑海中搜寻着世间奇毒，莫非……

“是昼荧。”幽辰好像知道霖缈在想什么，开口肯定了她的猜测。

昼荧，乃是幽冥王族才有的毒，用的是幽泽中王族所饲养的毒虫所制，其毒无色，闻着没有丝毫味道，可入口却极苦，中毒者起初有些症状，但不明显，中期症状消失，后期毒发药石罔极，除了师兄想的那个法子便再无解。霖缈从前是在古籍上见过这种毒的记载的。心里像被什么堵着一般，甚是烦躁，霖缈便多喝了几口……

“说！你毒发的时候是不是故意整我的！让我日日夜夜守着你！你这个人……”

幽辰夺过她手中的酒壶，“你喝醉了。”

霖缈双手撑着下巴，睁大眼睛看着幽辰，“你这个人，长得还挺好看！就是……就是平时刻板了些……我守在你床前的时候……看你虚弱的样子……就像……像只小猫！”霖缈拉过幽辰的胳膊，将头枕在上面，“……像只小猫的时候，倒是挺招人心疼的……”

幽辰没有接霖缈的话，也没有推开她，只静静坐着。毒发时候自己有些神志不清，许是……把霖缈当成是自己的母亲了吧！

匆匆赶回坞城，霖绮见幽辰回来，便拔出佩剑冲了过来。霖缈下意识护在了幽辰身前。

“师姐，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他为了破泽谷封印，不惜对林芸姑娘下手！如今奸计得逞，竟还敢出现！”

“师姐何出此言？奸计得逞？姐姐？”霖缈就要冲去林芸房中。

“林芸姑娘中的是昼荧之毒，此毒出自幽冥王族！林姑娘她……是你害死了她！我这就杀了你这幽冥恶类，为这世间除害！”霖绮趁机对幽辰再次出手。

幽辰一个闪身，没有与霖绮纠缠，而是直接同霖缈一起冲进了林芸的房间。霖肃单膝跪在床前，紧紧握着林芸的手，眼里布满了血丝。桌上放着两封信，信封上字迹清秀却有些潦草。

“她猜到自己中的是昼荧之毒，趁我不备给我下了药……”霖肃听到他们进屋，侧着头，声音异常平静，“她用药让我说出了我的打算，她说她不愿拖累我……”霖肃的声音开始哽咽，“都怪我……我怎么这么笨，竟然会被她算计？”他又回头看着林芸异常安详的面容，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你怎么这么傻，什么拖累不拖累，我的选择你又为何非要反对？”声音轻柔，“我这些年唯一的希望就是寻着你，你不在了，我活着又有何意义？”两行清泪滑落。

霖缈的眼泪也开始止不住地流下来，若她早些回来……若她早些发现是昼荧之毒……若她去虚竹林之前将药材多检查几遍再交给霖肃……霖缈紧紧地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幽辰将手放在霖缈肩上，手的温度从肩头传到内心深处，霖缈闭上眼，让眼泪肆意流淌。没想到，能让自己心中稍稍冷静的人，竟是这个嫌疑最大的人！我……该相信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