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贵女做谋士 第6章 第６章

话都说到了这儿，郭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我同她是在半年前认识的，当日，我和几位朋友从西市一家茶坊出来后，正巧遇上她被歹人缠身，我便出手救了她。她性情娴顺很有才情，我们有时会约在一起品书作画，就这样渐渐生出了情愫……昨日，是她突然约我出来，说是近日想找些竹叶泡茶但却苦于寻不见竹子。”

竹子在西北不易成活，确实不多见，书院里的那处竹林，当初也是费了很大工夫才移植成功的。

“我见她为此事闷闷不乐，又想起书院的饮泉林里种植了一片竹林，也没多想便应下了。可她却又说，竹叶若在夜间摘下，流失的水分最少最宜泡制，若在戌时便更好。因此那日虽是休沐，但与她分别后，我还是提前一日赶回了书院。且专门等到戌时，才赶去饮泉林，谁知进了竹林不久，就看见倒地中刀的陈姜……”

郭青的这番话，似花了他很大力气。

你以为的爱人一步步将你推进陷阱，这时候，每回忆一个细节，就像在心上插了一把刀......

顾小楼也不想往对方的伤口上撒盐，但既然问出口了，自当问个清楚，没必要在这个时候矫情，于是追问道：“那件衣服呢，为什么会出现在竹林？

“衣服是有一日在无意中刮破的，当时我正同她在一处，她说要拿回去照着尺寸做件新的给我，所以我回去把衣服换下后，便送还到她那儿了。”

究竟是无意还是有心，究竟是阴差阳错还是步步为营，事到如今，都已了然。郭青并不是想不到，只是还不愿彻底面对罢了。

“那她和陈姜认识吗？除了你，她在书院还有其他认识的人吗？”

“这个我不清楚。”

“她既进不了书院，又无那么大的力气正面杀死陈姜，那书院就一定有和她勾结在一起的人，且此人极有可能便是凶手。而且，陈姜应当还是认识凶手的，不然怎会毫无防备地被对方从正面击杀？这么长时间以来，难道你就没发觉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郭青眉头一拧，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过了片刻才幽声道：“其实，我们的相遇细想是有些说不通的地方。西市因外来商客云集，治安一向很严，那日她遇到的歹人，竟敢在人流如此密集之地欲行不轨，未免太大胆了些。但如果说这一切一开始便是设计好的，我又想不出是谁泄了我的行踪，毕竟在场的几人皆是我在书院的知交好友。

若说起认识之后有什么不对劲，我这几日一直在反复回想，她并不是多嘴的人，却不止一次主动问及我家中的事情，可笑我那时只当她是在为今后打算……”

“除了他们几人，他们身边的人都可能是知晓你行踪的人。另外我问过了，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是谁把陈姜约出去的。最好能搞清楚，在陈姜出事的这段时间内，当日可能泄露你行踪的那些人在做什么？” 顾小楼说罢又顿了一下，试探着问道：“颜三娘的事情……”

郭青神色疲倦，却带着肃然回道：“之前是我感情用事了，我会传信给家中派人查证的。”

“如果可以，我想去试一试颜三娘。”顾小楼猜想，若不试上一试，颜三娘怕是不会轻易交代什么的，但这件事还需郭青的配合。

郭青一脸犹疑地看着她道：“你想怎么试她？”

顾小楼便把自己的想法同他讲了一遍……

临走前，郭青正色叮嘱她道：“注意保护好自己。”

“嗯！”

顾小楼离开不久，郭青便供出了颜三娘。随后，官府听后亦是十分重视，直接将二人都提到了府衙对质。

而颜三娘不仅没有承认当日同郭青在一起的事，竟还找出个证人来。官府一时无辄，只能将颜三娘暂且安置在旁，传唤她所提到的证人。

此外，还有一拨人也被卷了进来，正是郭青同颜三娘最初巧遇时在场的同伴。

虽然表面上他们与陈姜的案子并未有切实的关联，只郭青一句话还不足以让他们交代当日的行踪。

但这几人都算是郭青的好友，听闻颜三娘的事后，知晓此事事关重大，他们既然自认清白，便无甚可忌讳，都自愿道出了行踪。

几人分别是龚剑、陈鸣，杨义和霍家的两兄弟。

事发当晚，霍家兄弟他们都在府中见客，书童仆从也都跟在身边且有人可以证明，从表面上看，二人目前都没有嫌疑。

杨义当日则是一直在屋内温书，整晚都未曾出去过，同屋的人也可以作证，只是他身边下人却有作案时间。

至于龚剑和赵鸣，二人当晚恰在一处喝酒，从酒肆到青山书院的竹林，一个来回，少说要也半个时辰。时间上倒来得及，只是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声称，中途是有人出去过，但并没有人任何人出去过半个时辰那么久。

乍一听起来，这三伙人似乎都没有什么问题，想着事情仔细调查起来还要费一番功夫，顾小楼便决定，趁这个时候去会一会那颜三娘。

颜三娘被暂时收押在另一间堂内，等闲不能轻易见到，不过郭家毕竟不是普通人家。

自上次顾小楼说痛郭青交待出颜三娘后，郭家二老便对顾小楼颇为礼遇，听了她的想法后，郭父略作思虑便同意了。

郭青之父与主理此案的知府是同僚，虽然审案的时候不能放水，但这种小细节上还是可以通融的，而且郭家人因要避嫌，这个法子交由顾小楼来实施反而更加妥当，所以见颜三娘一事倒进展的很顺利。

这日，她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刚一出门，就遇上正好前来找她的程少谦。

最近几日程少谦又是神出鬼没的，两人自出事凶案那晚后便没见过，没想到问明她的去意后，程少谦却是主动提出要和她一同过去。

“那颜三娘能做出与人合谋杀人嫁祸这种事，可见是个偏激之人，我担心你与她独处会有什么危险。”程少谦一脸正色道。

“这……”

“不仅是为了你，郭青是我的同窗好友，我同郭伯府郭伯母亦都相识，待过去了我会提前同他们打一声招呼的，这件事我也想出一份力。”

这件事虽有些隐秘，但两人相交已久，程少谦的人品她还是信的过的，况且对方本意又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此刻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总不好未拂人好意，便应下了。

*

官府这种关押疑犯的堂室，修建的较为逼仄，里面除了一桌一椅再别无他物，呆久了不免觉得压抑，也是一种给疑犯施压的法子。

顾小楼一进门，便见眼前一面若桃花，身若扶柳的女子正站起身朝他们看过来，果然是个美人。

初次见面，若没有郭青的事情，想必自己也会对这美娇娘生出几分好感，真是人不可貌相。

顾小楼神情自若地在原地打量了一下，才关上门出口问道：“你恨陈姜吗？”

对面颜三娘在听到她的话后，微微怔了一下，眼神中带出了一闪而过的冷意，嘴上却是柔声回道：“不知两位是何人？来这里同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是何意？”

“我喜欢听故事，有人告诉我，你这里有好故事。”顾小楼兜了个圈子。

颜三娘听后只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并未回话。

“我在陈姜的屋里找到一只手镯，他一个男人的屋子里出现女人的东西，且还包得那么用心，想必是准备送给什么人的。可据我所知，陈姜早年丧母，偏巧那镯子又是出自霍记，霍记玉坊如今不过才五个年头，若是遗物时间方面也对不上，这么看来，应当是他送给心上人的罢……”

顾小楼说完，见颜三娘疑惑地看着她，便道：“你想问我为什么要同你说这个？说起来，我和陈姜也算相熟，他无意间曾同我提过，他要赶在四月前去霍记取点东西回来，说是送与一位朋友作生辰礼的。颜三娘，你的生辰正是在四月吧？巧的很，那对镯子内刻的，正是颜字。”

说完，顾小楼真的掏出了一对镯子递给了颜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