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案子最关键的还是要找到马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袁桥带着人在外面查访了好几天,没有一个人见过马氏,就好像这个人凭空消失了一样。
周老太太仍然在大牢里蹲着。她儿子的那番话起了很大的作用,只要找不到切实的证据,最多一个月,衙门就只能放她出去,因此她也不吵闹。
这日,有人来衙门报案,说在河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安嘉乐闻言,立刻想到了马氏,赶紧带着衙役仵作等人去往发现尸体的现场。
报案人是城郊村子里的一个老头,他看起来非常害怕,脸色惨白,甚至都不敢独自来报案,还是村长陪同来的。
老头说起发现尸体的经过,依然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小人清早起来就去河边钓鱼,本来想弄几条鱼中午炖了,好补补身子,万万没想到……那东西很沉,小人还以为钓到了大家伙,使足了力气拼命往上拉,等拉出水面才看清那原来是一具尸体!”
说到这里,老头的牙齿都在颤抖,显然这事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惊吓。
安嘉乐正准备安慰他,老头强忍害怕,指天发誓道:“大人,小人只是无意中发现了这具尸体,小人绝对没有杀人,这事跟小人没有关系啊!”
安嘉乐连忙温声道:“发现尸体,立刻上报衙门,你做得非常好。本官一定会查明真相,只要你没有做过,又何必害怕。”
“小人没有做过,绝对没有做过!”老头的心终于安定了一点,他没有做过,问心无愧,不怕衙门去查。
村长跟着说道:“大人都夸你做得对呢,你没有做过,害怕什么!况且,如果因为害怕惹事而放任不管,尸体在水里泡久了,万一有人不小心喝了河水,那可怎么办。”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河边,那具女尸就摆在河岸上。
老头把尸体拉上来后,不敢细看,立刻跑回村找村长了。村长听说后过来确认了一下,但他也不敢多看,带着老头,两人火急火燎就去城里报官了。
仵作徐海提着工具箱,上前检查尸体。
这具尸体穿着深蓝色衣裙,尸身被泡得肿胀发白,五官都难以辩认了,全身皮肉有损伤,估计是被河里的鱼虾给吃了一些。
围观的村民不敢靠得太近,都站得远远的,即便这样,也有好多人都被眼前这一幕给吓得哇哇大吐。
徐海仔细检查了尸身,然后禀道:“大人,死者双手自然舒展,手里没有抓握泥沙水草等物,口鼻内也没发现泥沙水草,应当是死后被抛入水中。死者后脑勺有一处明显的伤痕,致命伤应当就是这里,至于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徐海仔细分辩,还是不能看出究竟是什么东西才会造成这样的伤口,只好道:“目前认不出是什么凶器,等回衙门后再对比着验一验。”
“嗯。”安嘉乐不怕尸体,走近细看,他指着尸体身上绑着的一根麻绳,问身旁的袁桥,“你看这根麻绳,绑得这样松,像不像抛尸的人为了防止尸体浮起来,特意用绳子在尸体身上绑上石头,再将尸体扔到河中?”
安嘉乐看向河面,河水滚滚向前,不断地冲刷流淌着,也将原本沉在河底的罪恶带到世人眼前。
袁桥点头,表示赞同:“经过河水的反复冲刷,绳结松动,石头掉落,机缘巧合之下尸体被人钓了起来。就算今天没有发现,过几天尸体也会浮起来。”
衙役们早就散开,在四周围搜寻,可是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于是安嘉乐吩咐道:“带上尸体,回衙门,绳子也别落下,一起带走。”
回到衙门后,安嘉乐立刻让人去叫马家人来认尸,当然周承宁也要来。
马家人离得远,住在下边的镇上,来得没那么快,于是安嘉乐先去验尸房看徐海验尸。
因为死者是女性,安嘉乐还特意找了一个稳婆,一起帮着验。
这名稳婆胆子倒是大,也许是以前替人接生时见惯了因难产而死的妇人,稳婆面无异色,她掀开死者的裙子,仔细检查,再三确认后才禀道:“大人,死者不是黄花闺女,看起来也不曾生育过。”
这就跟马氏对上了。马氏也不曾生育过,前几年虽然怀过,但在月份还小时就落胎了。安嘉乐让稳婆出去领取这次的工钱,稳婆谢过,便出去了。
徐海拿了各种工具,如刀、斧、锤等等,来比对死者脑后的伤口,最后给出结论:“大人,死者应当是从高处坠落而死的。”
安嘉乐开始思索。
高处坠落而死,跳楼?爬墙?还是别的什么高处?时下的民居多数都是平房,也不知道周家的房子是什么样的。还是等确认了尸体的身份再说吧。
马家人一听说衙门发现了一具女尸,唬得心惊肉跳,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县衙。
周承宁明明就住在县城,也不知道他在磨蹭什么,竟然是跟马家人一起到达衙门的。
衙役领他们过去认尸,安嘉乐也在一旁看着。
周承宁一进来就看见了停尸床上的那具女尸,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冷汗都要冒出来了。他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到了此时,居然不敢上前靠近,只是两股战战地缩在后面。
马父马母已经上前,努力辨认。尽管尸体被泡得肿胀,五官变形,但马母还是认了出来。
马母流着眼泪,哭道:“这就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女儿啊!她就算化成了灰,我也能认得出来。”
她轻轻地摩挲着女尸身上的深蓝色衣服:“这一身我认得,是我女儿亲手做的,这就是她的针线活儿。”接着,她含泪看向女尸的鞋子,“这双鞋也是,是我女儿的鞋,鞋面的布料还是我拿给她的。”
马父的眼泪也流了出来,一脸悲愤。
马母看完衣服和鞋子,走到床头,看着女儿已经变形的脸。她想摸,但又不敢摸,生怕弄坏了哪里,最后只能趴在停尸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马家人已经确认这是他们的女儿,也就是失踪的马氏,安嘉乐看向躲在后面的周承宁:“你也上前来认一认,看看是不是你的妻子。”
“是,大人。”周承宁没办法,只好强忍着惊惧往前走了两步。他飞快地看了一眼,然后像被烫到了一般,迅速移开视线,“大人,确实是学生的妻子。”
这时,马父突然发出一声愤怒的大喊:“究竟是哪个天杀的杀害了我的女儿?”
马母哭得捶胸顿足,快要瘫软在地。
周承宁见状,也跟着开始喊冤:“大人,学生的妻子死得冤啊。还请大人赶紧查出凶手,还学生的妻子一个公道。”
安嘉乐看着他,似笑非笑:“你放心,本官一定会查明的。”
失踪案变成了谋杀案,安嘉乐让人安抚死者家属,一面带着人去往周家调查。
周家住在城南,虽然家境并不富裕,平日依靠马氏给洗衣服维持生计,但却有一座好房子。在这条巷子里,其他人家都是平房,唯独周家是一栋二层的小楼。
周承宁见大人盯着自家的房子看,忙道:“是祖上传下来的,否则学生在城里连个栖身之处都没有。”说着,打开院门,请众人进去。
周承宁看起来十分坦荡,一点也不介意衙役搜查他家。
安嘉乐一声令下,衙役们顿时散开,四处搜查起来。安嘉乐则走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前,看着楼梯沉默不语。
以楼梯的高度,如果从上面摔下来,确实很有可能直接把人摔死。
那么,马氏究竟是意外失足还是被他人推下来的呢?
安嘉乐看着楼梯,沉思不语。周承宁心中一跳,正打算想法子转移大人的注意力,这时衙役们过来回话,说没有在周家发现异常之处。
袁桥也走过来,禀道:“大人,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各处都看了,也没发现血迹。”
如果马氏是在家中遇害,那么周家一定会有血迹残留,可仔细搜查了,周家里里外外都是干干净净的。
“嗯,先回衙门。”
回到衙门,安嘉乐提审了周老太太。
周老太太得知儿媳的尸体已经被找到,她如同周承宁一般,吓得面无人色。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开始大声喊冤。
“大人,民妇真的是被冤枉的啊!儿媳说要回娘家去,民妇还以为她是跟着别人跑了,没想到竟是在回娘家的途中遭到歹人的毒害。大人,他们都说你是青天大老爷,求大人一定要查出凶手,还民妇一个清白,也替民妇的儿媳讨一个公道。”
听衙役说,周承宁这些天每天都会坚持来探监,还给周老太太送饭。
虽然上次周老太太挨了一顿嘴巴子,但她显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哪怕知道马氏的尸体已经被发现,她仍然坚称儿媳是回娘家去了,谁知道在外面遭到了谁的毒害。
安嘉乐知道她嘴紧,轻易撬不开。他又不想上大刑,免得落人口实,说他屈打成招。
暂时从周老太太嘴里问不出什么东西,便叫人把她押回大牢里。看看时辰,也该下衙了。
回到家,待夜幕降监,该上床睡觉了。安嘉乐对系统说道:“小六,积分你自己扣,我要知道马氏临死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六欢快道:“好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0章 第 8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