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渝梦丨夏以昼X你 第4章 第 4 章

“小丫头片子，能耐了啊，从哪儿学那么多骂哥哥的坏话？”

你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仰头往后看去，夏以昼将手中的冰棍贴在你的脸颊上。

你撕开包装含进嘴里啃，口齿不清：“什么坏话，我怎么没听到。”

夏以昼走到你的面前蹲下，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稳住晃荡着的秋千，抬头看你。

星星点点的灯光将他眼眸中的紫切割开，你转过头去不看他。

“跟哥哥说说，为什么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你把冰棍当做他，咬得咯吱咯吱的脆响。

“少来，我还不了解你吗？鸡翅都不吃了，以为哥哥看不出你闹别扭呢。”

你把冰棍吐出来，口齿清晰地问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早就想去航天署呢？”

“为什么我去航天署，你会这么不开心？”

“我……”你一下子愣住了，可能没想到，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把黑暗中隐藏的东西给剖了出来。

他又像往常那样，四两拨千斤，轻而易举地把问题又抛回给你。

你没有回答，手上的冰棍逐渐融化，凝起来的水珠滴落在地上也不管。

夏以昼也不急，可能他并不需要你立刻就回答。

他用视线惑住你，会说话的眼睛里似暗藏着期待，引着你把话说出来。

马路上的车飞驰而过，车灯闪烁，他的一边脸被隐入黑暗，眸中迅速被另一种情绪替代。

良久，他拿你没办法，低头叹了一口气。

他熟练地抬手揉揉你的脑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以后我工作了，你也工作了呢？”

“我知道，你会好好成长的。在我不在的时候会替我好好照顾你自己，照顾奶奶，对吗？”

“我答应你，只要我有空就会给你打视频电话，给你发信息，不会让你感到孤单。放假的话第一时间回家陪你和奶奶，好不好？”

夏以昼伸出尾指，湿漉漉的眼神中包含着期待，等待着你像从前那样，与他勾指立誓。

你将尾指与他交缠在一起，拉钩：“夏以昼，别以为我每次都这么好哄。”

两个人在外面散步走了一圈，才双影交叠踏着月色一起回家。

互道晚安，各自怀揣着未说完的话回自己的房间。

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都无法入睡，多久没试过失眠你已经想不起来了。

好像有了奶奶，有了哥哥，有了家，你就一直会有人替你遮风挡雨，无忧无虑，酣然入梦。

假期很快就要结束了，离夏以昼前往天行市的时间开始进入倒计时。

和靠墙的一排玩偶大眼瞪小眼，你终于放弃了挣扎，索性起身，打算出去倒杯牛奶喝。

摸黑走出去客厅后，和玩偶大眼瞪小眼变成了和夏以昼。

月色跳过窗台，在地上撒了一地银霜，那个高大的身影捧着马克杯倚在桌前。

一盏昏暗的节能灯在他手边闪着微弱的光，给他一半身子镀上一层暖黄色的光影。

“……你半夜在这装神弄鬼呢夏以昼。”

夏以昼回神，看你又贪凉不穿鞋子就皱了皱眉：“怎么连鞋子也不穿？”

黑夜中容易滋生一些平日里没有的东西和情绪，发酵，放大，膨胀，爆炸。

你揉了揉眼睛，冲他张开手：“懒，不想穿。”

夏以昼放下杯子走过来，掐着你的腮帮子左右晃动两下，“真拿你没办法，抓紧。”

弯下腰，勾住你的腿弯，轻轻松松把你抱了起来，“这么大了还撒娇。睡不着还要人哄不成？”

你看着他侧脸，那鬓角修剪得整整齐齐，总让你手痒想要试试触感。

手随心动，你的手贴了上去，轻轻摩挲——有点刺，又有点让人松不开手。

你摸了几下，心满意足，转而戳戳他的腮帮子示意他看过来，抬手指了指天花板。

夏以昼眉梢轻挑，停下脚步看了你几秒，随即笑了笑：“穿好鞋子等我。我去拿牛奶给你。”

“夏以昼，你那牛奶都凉了吧。”早就没冒热气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是想讨打？”

那一晚，在自己家里的你们像两个小毛贼，偷偷摸摸地爬上去那个小阁楼。

阁楼对你们来说已经低矮逼仄，两个人佝偻着腰才能钻进去。

那张床也变小了，快要容不下两个人的身子。

夏以昼简单收拾了下小床，和你面对面蜷缩在一起，头挨着头，像两朵茁壮成长的大蘑菇。

你把夏以昼的手指关节拿来当玩具把玩着，他被你挠了几下后回神，掌心发痒。

反手抓过你的手包住，低头看你，眼睛亮亮的宛如璀璨星辰。

你扭动抽开，缓缓地在他的掌心游移，抚摸他的掌纹，挤入他的指缝，执拗而不容拒绝地与他十指相扣。

夏以昼的呼吸轻而浅，洒在你头顶上的气息好像让你的发丝感受到了实质性的滚烫。

他低头，将下巴搁在你的发顶上轻轻磨蹭，一手搭在你的腰间将你揽了过去，让彼此靠得再近一些。

任由你握他的手，安静地感受掌心贴掌心的温度，再慢慢松开，攥紧他的一根手指，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

一夜无梦，你醒来的时候仍是一室寂静，空荡荡的，快能听到呼吸的回音。

你摸过枕头底下的金属片，没看一眼就揣进兜里。

前几天，你和楠队提出连休，暂时从协会的宿舍搬过来花浦区这边。

往常你要么日复一日接任务，打流浪体，歇在协会分配的宿舍。要么放假宿在另一个私宅处，每隔一个月才会去邱诺亚的花店那带一束白玫瑰，回一趟花浦区旧宅。

你几乎不会在这儿过夜，更不会在这儿停留太久，这次是例外。

哪怕那场爆炸过后，这一带重建，你固执的，尽可能的将这502室重新布置得和从前相差无几。

再怎么复刻，都不可能一模一样。

这个家，再也不可能是从前的那个家。

想想那场意外已经过去一年了，再怎么近乡情怯，触景伤情，该流的眼泪也快流干了，麻木了，也就感受不到太多的喜怒哀乐了。

但你还是不喜欢独自一人呆在这里，从骨子里泛出的寒意让你深深抵触着。

这里不再有第二个人，不再有你熟悉的欢声笑语，不再有你的家人。

你只剩一个人。

你将充好电的手机重启，指纹解锁后涌进几条短信和未接电话。

你粗略看了一眼信息，又切回去通话页面，按下第一个未接电话记录。

“黎深，是我。”

对面那头停顿了下，沉稳的声线再次传来。

“抱歉，这几天手机没有开机，待会我会准时去医院复查的。”

黎深勉强算是你的青梅竹马，小时候他家就在你家对面。

你和夏以昼都曾和他一块玩耍，你还记得当初礼貌性喊他黎深哥哥时，这个小大人冰封的脸好像有了裂缝。

而夏以昼则是勒住你的脖子带着你往前走，低声耳语威胁你：“喊谁哥哥呢？你哥在这。”

没来得及和邻居家的黎深哥哥说再见，他就随着家人搬走了。

机缘巧合，多年重逢后他居然成了你所在的临空市Akso医院的主任医师，心脏外科中心行政副主任，也是你的主治医生。

例行检查完毕，一切无碍，你拿着报告，驱车开往另一家医院。

医生在开单的时候稍作停顿，屈指抬了下眼镜。

“SNS-1号药物有一定的成瘾性。可连续按需使用，但治疗时间应尽可能短。最短为数天，最长不超过四周，超过四周需要逐渐减量或者调整药物。下次复诊的时候再看你的具体情况处理吧。”

这些话你曾在不同人嘴里听过很多次，再清楚不过了，你点点头，和医生道谢后离开拿药。

SNS-1用于偶发性失眠症、暂时性失眠症，适用于慢性失眠的短期治疗。

该药物镇静催眠，属于精神类药品，对失眠有有效的疗效，能让患者改善睡眠，也有可能出现幻觉，记忆力、判断力下降等认知功能障碍的副作用。

这一切对你来说都不太重要，你只知道你仍需要继续服用它。

自从那次爆炸后，你就再也没办法睡一个好觉，梦里梦外总有那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奶奶慈祥和蔼唤你乳名的声音，夏以昼最后那句说不会为你兜底的声音。

每一场梦魇中它们都不会缺席，死死地缠住你，拉着你坠入无尽深渊。

你的身体状况持续恶化无法改善，甚至已经影响到了你在协会的工作。

起初你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某一次出任务时精神恍惚，险些被流浪体重伤。

被及时赶来的搭档救下，他和楠队提交报告，并强制让你带薪休假一段时间，勒令你去医院检查，调养好身体再回去。

从那之后你就一直在服用SNS-1调整睡眠质量。

你清楚自己对SNS-1产生了成瘾性和抗药性，从半颗到三颗甚至更多，但你选择放任自己。

你辗转于不同的医院用不同的假身份就诊开方，只有在SNS-1的作用下，你才能在梦与现实的缝隙中寻得似真似假的幻觉安慰。

你上车掏出手机，切去私密账户那里敲打着屏幕。

和对面约好了时间地点后，转了一笔钱过去。

在人离开之前，你最终还是开口问了一句：“……这抑制剂如果过量的话会怎么样？”

那人估计也没想到你会问这个问题，愣了好一会儿，你笑了笑，转身就走。

洗漱台上的手机嗡鸣，你拿起蓝牙耳机接通电话，里面传来黎深沉稳的声音。

“……你还好吗？”

你想，黎深大概也已经看到了那则新闻，所以才会在百忙之中抽出个时间打电话找你。

可能除了奶奶和夏以昼以外，黎深算得上是比较能感知到你情绪变化的人。

小时候你不太能懂黎深关心人的表达方式，只觉得他沉默寡言，不爱笑，冷冰冰的。

但只要你有点什么不开心，他也还是能够感知到，用他自己笨拙的方式去安慰你。

你很不合时宜的想，一个分别多年的邻家哥哥尚且还能隐晦的关心你，而最该关心你的人呢？

“我没事。我还记得你说过，不要困在原地太久。我的问题，该由我自己处理好不是吗？”

你的事，没有人能帮你，只有你自己。

黎深沉默了好一会儿，你也没挂断电话，你知道他的欲言又止。

“黎医生放心，患者真的没有儿戏有在谨遵医嘱。我和楠队提的年假申请通过了，等我回临空市再约黎深吃饭可以吗？”

“……好。记得定时回医院复查身体。”

你洗漱完毕，准备把浴袍换下时，动作停顿下来，耳朵动了动。

你迅速戴好手表，摸了摸腿环，打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万家灯火像被人掐断了电闸通通熄灭，只有你这儿一室敞亮。

门口处站着的那个男人有着你最熟悉又最陌生的模样。

你没有看过的衣服，没有戴过的帽子，没有摸过的臂章。

他的头发比记忆中短了些许，鬓角仍是修剪得平整利落，刀削斧劈有着完美线条的五官显得格外锋利。

“……”他勾了勾嘴角，笑意却没有传达到眼里，他沉默地看着你抬起的猎人手枪。

你迅速扣动扳机，意料之中被对方的evol控制，子弹悬浮于空中。

“我该叫你什么？”

“夏以昼……还是远空执舰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