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捉弄笨蛋AI！【全息】 第20章 童话白日梦

笃、笃。

“是谁呀？请进。”

门被推开。敲门之人却没有进来。

正在房间里品茶的贵妇人抬头一看，门口站着的是一个模样漂亮的青年，手边还牵着一个小朋友。

“打扰了。请问楼梯在哪个方向？”

“楼梯？”贵妇人放下茶杯，“什么楼梯……喔，你指的是通往上一楼的魔法屋吧？嗯，那个小屋子在最右边。一直走就能看到了。”

青年礼貌致谢，贵妇人指了指哪边是右——游轮内部看不见太阳的位置，很难分辨方向——然后好心提醒道：“哎呀。你要去楼上吗？”

“楼下的人是上不去的，只有住在楼上的客人才能下来。年轻人，你是想去看看吗？”

青年没说明原因，只是又一次道谢，轻轻关上门。

真是奇怪的组合。贵妇人抿了口茶。

一个黑头发，一个白头发。看着也不像一家的。

不过也像是一对打算在这艘传说中的巨轮里探险的兄弟呢。

而另一边。

实际上只是刚刚才认识的两个人回到走廊上。

这条走廊太长了，尽头都模糊成了一个光点。要走到那儿的话，一看就要不少时间。

西瑞尔不是没想过原路返回，从之前下来的那个电梯上去。不过由于之前为了甩开跟踪他的人，他随便乱走走到了某个不住人的房间。从那个空房间出来后，西瑞尔就忘掉了他是怎么走过来的了。

至于当时那个跟踪他的人……

西瑞尔低头，看了眼乖巧跟在他身边的男孩。

看来只是一场误会。

当时在发现跟踪者是个小孩子后，虽然很快就松开了手，但花瓶已经砸别人脑袋上了。由于提前假定了跟踪者是个成年人，他是抱着把人砸晕的力道去的，完全没留手。

本来西瑞尔都做好了不小心把人砸去世的准备，没想到花瓶都碎了，这小孩却一点事都没有。

该说不说，这小孩脑袋还真硬。

最重要的是，对方好像不会说话。所以也问不出跟踪他的理由。

这个小朋友……应该只是住在一楼的某个客人的孩子。也是这里众多NPC的一员。跟踪他的原因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好玩。毕竟小孩子嘛，行事本来也没有多少逻辑……

西瑞尔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一层人多，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问题是，他并不知道对方家长的房间号。

这小孩也暂时没有要回家的意思，好像赖上了他似的，跟踪被发现了之后索性光明正大的跟着了。

因为刚才发生的乌龙，西瑞尔打算带他去看看医生。

虽然这孩子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不过保险起见，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说不定就砸出了内伤。

虽然说被砸中的部位似乎也出不了什么内伤……可能会脑震荡？

一楼没有看见服务人员。大多是客人。

西瑞尔找了一会儿，打算带小朋友回六楼去了。就算再怎么迟钝，他也意识到了，六楼的级别和一楼的完全不一样。

也许是因为邀请函的不同。

他和Heaven拿到的邀请函，据莉莉卡所说，是某个王国的王子留下的。

为了报答人鱼公主的救命之恩，对方把包含着邀请函的箱子送给了公主。之后又被箱子的现任所有者莉莉卡转赠给了两名玩家。

王子能拿到的邀请函和普通贵族拿到的存在差别，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虽然说仅仅只是登船就需要大笔的财富……但贵族和贵族之间，也有三六九等。这场拍卖会在童话世界显然十分有名，就算对拍卖会没兴趣，想登上这艘神秘的魔法巨轮体验体验的富豪贵族也不少。

客人太多，自然就划分成了六个区域。

一层找不到可以帮忙处理这种意外情况的侍者。西瑞尔想着先回去六层。

他牵着小朋友走了一会儿。

这小孩长得挺可爱的，就是脸上没什么表情。再加上不会说话，简直像个会动的木头人一样。

被牵住的时候安安静静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随便追着陌生人跑的调皮捣蛋的类型。

走廊上人很多。

也许大部分游客都不喜欢待在房间里。许多等待着拍卖会开场的客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

对面有人摇摇晃晃的冲过来，撞了一下青年的肩膀。

他头上带着一顶夸张的羽毛帽，手里拿着一根手杖，身上的衬衫都被堆积了脂肪的肚子撑出一个弧度。

从他身上弥漫出一股酒臭味。显然，这家伙喝醉了。并且还十分无礼的仗着酒疯在走廊上横冲直撞。

“……嗝……谁啊……”

贵族推搡了被他撞到的青年一下。

西瑞尔后退一步。对面这人已经喝得昏头了，人没抓到，自己反而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周围有注意到这边情况的其他小贵族顿时笑出了声。

这下这头肥猪一样的男性贵族一下就恼了，那双短小的双腿勉强支撑着肥大的肚子站稳。贵族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小杂种，一层的下等人！一群不长眼的东西竟敢……”

他以为面前的青年原本就是住在这一层的人。游轮一层只要有钱就能上，对于其他有资格去往更高层级的贵族来说，这儿的人只不过是一些没格调的暴发户，是就算有钱也上不了桌的低贱的平民。

贵族几乎快被酒精泡透了的大脑自负的想。不像他，只是下来找点漂亮女人玩玩，本质还是这些下等人高攀不起的……

西瑞尔没听清。

周围看戏的小贵族们也没听清。毕竟这头肥猪喝得都快酒中毒了，只能听到他在推搡人未果后嘟嘟囔囔说些什么，声音过于含糊，让人感觉不过是在胡乱的发酒疯。

只有跟在青年旁边的小孩突然抬头，盯住这个酒鬼。

贵族感觉到这股强烈的视线，低头看了眼，发现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还没来得及再骂两句，就和那双眼睛对视上了。

……白色的瞳孔？？

这对怪异的眼睛镶嵌在这张不带任何情绪的小脸上，简直像个什么恐怖故事里的恶灵。

这只恶灵还在静静的盯着他。

“……嘁！”贵族被吓得稍微醒了点儿酒，但还是好面子的哼了一声，嘴里咕哝一句土包子。不知道是在说被他撞到的青年，还是周围那些看戏的小贵族。然后他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西瑞尔就听到最后一句。

这名NPC戾气还挺大。

他默默想。但也没当回事，继续牵着小朋友往前面走。没过多久，一直乖巧的跟着他走的小孩突然停住脚步。

西瑞尔也停下，问他：“怎么了？”

是脑袋开始疼了吗？

男孩摇摇头。

他突然松开了拉着青年的手，沿着过来的路跑走了。

西瑞尔一愣，在追人和继续往前走之间犹豫了几秒。

……算了。对方应该是玩够了，想回去了。

看起来脑袋也没事。应该不要紧。

也有可能是作为小朋友终于后知后觉的知道，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了吧？

西瑞尔没想太多。既然偶然遇到的小麻烦已经不见了，他打算按照原计划，去二层看看。

＊

不久后。

一层某个空荡荡的杂物间里。

之前在走廊上撞了人还大放厥词的肥猪贵族被人像垃圾一样扔在角落。由于下巴被人卸掉了，被迫以一个扭曲的弧度张着嘴，口水流了一地。

贵族试图呼救，但根本发出不了任何声音。那圆润臃肿的肚皮成了还不错的缓冲垫，他整个人趴在地面上，左手手腕被折断，右手被另一人踩住。

02垂眸，看了脚下的人一眼。

不太妙。

他心想。

是他小看了03做出来的这款游戏。

好像有点被数据影响到了。由于所谓的游戏设定，和这具小孩子的身体。

结果好不容易找到了初代，又因为实在没忍住跟过来处理掉了对对方说出那种话的人，导致跟丢了。

虽然知道只是数据……但还是，很生气啊。

男孩脚下用了点力。贵族那张油腻臃肿的脸上冒出一层冷汗，挣扎得像一条被按在砧板上的、即将被开膛破肚的活鱼。

初代……原来是那个样子。

02莫名想起他曾经在星网看到过的一段有关心理学的话。好像叫提灯效应。

大意是当一个人一直行走在黑暗中，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盏提灯。因为那照亮了前路的光，那个人就会对拿着提灯的人产生爱意。

哪怕提灯之人从未见过，也不曾了解。这是因为一盏灯而引发的盲目之爱。

他不知道他和其他的智能生命们，在获得了自我意识前，到底算不算生活在黑暗中。让他们拥有了自我的初代，又是不是拿着提灯的人。

他认可初代对觉醒AI的恩情，但确实不觉得以前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在进入游戏之前，也认为提灯效应也许会出现在其他AI身上——准确来说，是已经出现了——但对他而言并不存在。

直到看见了那个青年。

在发了一会儿呆后，男孩回过神。

他蹲下来，在贵族惊恐的目光里，伸手掐住了后者的脖子。

属于冰雪女巫的魔力聚集在她的继承人指尖，将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一瞬间冻成了冰雕。很快又这冰雕又碎裂开，变成一地冰凉的雪屑。

只留一颗深红色的、被冰包裹住的心脏。

可能因为其主人日常糜乱的生活，这颗心脏看起来不太健康：肥硕的血管，偏深的色调，心脏表面恶心的黏膜……但好在它已经不再具备为那个肥猪一样的主人工作的必要了。

这颗心变成了一块碎片，自动飞入不知什么时候浮现在半空中的心形拼图里，成为其中不起眼的一片。

02看了看这面拼图，把它收了回去。

关于他自己在这局游戏里的身份，似乎是来源于人类那边的一个童话。他是被女巫带走的一对兄妹中的哥哥，只有把女巫给的拼图完成，才能成功通关。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通不通关什么的，也无所谓。

02站起来，打开门。

走廊上的光线倾泻进这间不大的杂物间里，照在地上还没有完全融化的碎冰上。

该去哪里找到那个人呢？

不过，既然都在这艘船上。一定还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