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商段刚吃完午饭从饭堂里出来,就感到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在竹林后边儿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上个学期班主任的消息。
李老师:商段啊,老师帮你换到D204寝了,那个宿舍是我们班最后一个宿舍,原本只有一个人,你住进去以后也只有两个人,你也清净,要是还有什么不妥的就找商老师吧,我现在是高一新生的班主任,我一个人也解决不了这么多学生的问题。
商段低头打字。
——好,谢谢老师
“同桌~”身后有人戳了戳他,商段心知肚明身后是何方神圣,所以并不想搭理。
“同桌同桌,”身后那人不眠不休地,“你是不是要换寝室啊?我力气大,我帮你啊!”
商段把手机放好,听见这话眼皮跳了跳,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言饮晌同学面上是和蔼可亲乐于助人的小同学,心里打的小算盘是:哈哈!帮他搬行李,展现我的英勇伟岸的形象!顺理成章地在他心里烙下我光辉的身影,那他应该很快就会爱上我了吧?哇咔咔……
言饮晌同学算盘打得哗哗响,一路尾随商段到了D201寝室外。
“哇塞,”言饮晌皱起眉,随即捏住鼻子,“你们宿舍的人也太不讲卫生了吧?”
——当然了他老公是最干净的~言饮晌骄傲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小同学你懂什么?”一个高高瘦瘦邋里邋遢的少年耷拉着拖鞋,慢吞吞地走了出来,拍了拍言饮晌的肩膀,说:“其实呢,我们是处于科技最前沿,六个人在寝室里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生物实验,本来呢,段哥也可以和我们一起发家致富奔小康的,可惜啊……”
言饮晌捏着鼻子冷冰冰地瞪着他:“放开你的手。”
这件衣服看来是要不得了。言饮晌在心里默默叹气。
高高瘦瘦的少年又在言饮晌的校服上抹了两下,讥笑着想去碰言饮晌的手:“干嘛?嫌弃我?”
言饮晌轻哂,放松了下脖子,抬起头看向那人浑浊的眼珠,狠戾的眼神吓了那人一跳,赶紧把手拿开,然后他听见这个哪哪都乖的小白脸恶狠狠地说:“你不该惹我。”
哐地一声巨响。
把全部东西都打包好的商段走出来就看见经常抠脚还不爱洗手的那尊大佛倒在地上,捂着小腹叫得撕心裂肺,旁边是故作惊讶假装关心的三好学生言饮晌。
言饮晌半蹲着,一脸关切地问道:“同学?同学你没事吧?你说你走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自己摔了呢?”
商段:“?”
嗯,突然、自己、摔的,这三个词真的是运用得恰到好处。
言饮晌抬头见商段出来了飞一般跑到商段面前:“我来……”拿吧。
言饮晌还没说完,看见商段身后比自己人还要高一头的行李,不知所措地眨眨眼。
商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倒要看看言饮晌这个小不点要怎么解决这么大块的蛋糕。
言饮晌一咬牙,作撸袖子状:“我可是练过举重的,这一点点不算什么!”
商段没有说话,意思是随他去。
为了我的爱情和下半辈子的幸福,拼了!言饮晌想。
五分钟过后,商段一边低头打字,一边对跟前的人说:“你在刚刚的五分钟里挪动了二十八厘米。”
言饮晌背着比自己人大一倍的行李艰难地朝D204寝前进:“……”这人还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有着成年男人的成熟与稳重!更爱了!!
二十分钟后,言饮晌终于成功抵达目的地,放下背上东西的瞬间,腿一软随即瘫倒在地。
言饮晌在心里面龇牙咧嘴的,但是面上还要保持平静:妈耶,他是空间管理大师吗?怎么一下子打包完啊?就不能分批运送吗?以为我是货拉拉拉货不用愁吗?哎呦,我的腰啊……
商段没有说话,他从一个床位上站起身朝自己行李这边走过来,言饮晌以为他是过来扶他起来然后心疼地给他捏腰捏肩膀捏屁股,那自己就顺势表达自己对他的心意让他在那一瞬间感动得稀里哗啦对自己肝脑涂地,然后他们顺理成章地成功牵手走向大团圆结局。
言饮晌躺着地上遐想连篇,然后他听见商段说:“谢谢。”
言饮晌表面上云淡风轻:“哈哈,这是我作为同桌兼新室友应该做的哈哈……”
实则在心里疯狂掀桌循环:“不是你好歹多说一两个字啊?亲爱的你是绑定了什么多说十个字寿命就会减减减系统吗?(╯‵□′)╯︵┻━┻”
商段浅浅“嗯”了一声算是答复,心下疑惑:新室友?
商段看了眼自己的新室友言饮晌。
嗯……起码他很爱干净。商段环视周围,这样安慰自己。
商段把自己行李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清点了一下,想了想发现自己还有一套数学卷子落在了原来的寝室,出门的时候看见言饮晌委屈巴巴地捏着后腰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
商段拿着卷子回来,刚要踏进新宿舍的门槛,便听见一声痛苦的呻吟。
商段听到这般堪比杀猪声的惨叫,一边长腿顿在门槛上:“?”
言饮晌又在搞什么名堂?
言饮晌在床上的镜子里看见了门口站着的商段:“商段!你不进来愣在那里干嘛呀?”
难道要我抬大轿去拉你吗?
商段只好走进来,进来看见寝室里多了一个人,正压在言饮晌身上,看上去像是在给他按摩放松,枕边放着言饮晌刚刚换下来的脏衣服。
商段径直走向自己的床位整理东西,没有多给一个眼神给两人。
言饮晌由于背上的疼痛“嘶”了一声,接着不满道:“方宇,你轻一点会挂掉啊!”
压着言饮晌的人回答道:“轻一点没有效果嘛,”顿了顿又笑骂道:“你说你,放着宿舍好好的床不睡,好好的手机不玩,干嘛要跑去给年近七旬的老大爷搬东西?你什么时候这么乐于助人了?”
方宇说完这句话后,他感到寝室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死寂。
方宇:“?”我做错什么了吗?
他抬头去看言饮晌,看见言饮晌看着别处就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见校园论坛上常年置顶的男人正低着头收拾东西。
方宇捏着言饮晌的肩膀,想:“很和谐啊,连空气都是温馨的,怎么他们都不说话了?”
年近七旬的老大爷商段觉得自己现在不应该说话。
谎称自己乐于助人帮助了一个老大爷的言饮晌:“……”呜呜,我还是别说话了,万一越描越黑就惨了……
方宇继续帮言饮晌放松按摩,捏了一会儿捏到一块柔软的地方,方宇低头看去:“欸?”
言饮晌在他身下极为不爽:“你个流氓!别摸我屁股!”
方宇又捏了一手,嘴里自言自语:“手感还蛮好……”
言饮晌拍掉他的手,骂骂咧咧地:“都说了不给摸了,你想要屁股摸自己的。”
言饮晌在心里面:啊啊啊啊啊啊,我不干净了,屁股第一手应该给老公摸的!
方宇嘴上满不在乎,但还是停下了对身下人屁股的侵扰:“都是男的,你害羞什么个劲儿啊……”
言饮晌听到这话,下意识抬眼看向商段那边,只见他已经收拾好了床铺,坐在床上看着自己手里的卷子,思考着。
欸……言饮晌把脸埋在枕头里,商段一直都是这幅与世无争与我无关……关你屁事的神态,言饮晌感受不到他身边有什么因为换寝室而不一样的气氛。
一点儿都没有。
要知道,言饮晌同学今天早上收到消息的时候可是在心里欢天喜地地敲锣打鼓感谢丘比特呢!
言饮晌忽地有些烦躁,对方宇招招手:“好了好了,你回去吧!”
方宇停下来:“可是我才来到这里不到十分钟啊!”怎么说我也帮了你,好歹留我一下吧?
言饮晌打发乞丐:“我的柜子,里面的零食你随便拿。”
“得咧~俺就等着您老这句话咧……”方宇从言饮晌身上下来去搜寻零食。
言饮晌半张脸埋在枕头里,觉得自己短期内不太适合听见“老”和“爷”这两个字眼。
方宇走后,言饮晌一直保持着趴着的姿势没动,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感觉到商段从他的床上起身走到他旁边,言饮晌正想开口问,奈何实在太累太困了,只是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看着商段走过来。他感到自己身上被盖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他猜是自己的被子
没想到啊……商段居然还会给别人盖被子,言饮晌想着自己的计划又近了一步,沉沉睡去。
商段原本是不想搭理言饮晌的,不过看在他帮了自己的份上,就帮他盖上了被子。
知恩图报的商段弯下腰去拿被子时,隐隐约约闻到一股甜味儿,不是食物的那种香甜,倒像是被子原本的气味就好闻,再加上它有一个爱打理自己的主人,被子上的草木香加上言饮晌身上那种……应该是沐浴露的花香久而久之就变成这种甘甜的气味儿。
挺好闻的,商段想。
言饮晌是闻着一股自热米饭的香气起来的,他抬起头看了眼枕头旁的闹钟,上面显示着下午16:46。
“啊!”言饮晌一下子跳起来,他居然迟到了这么久?!第三节课都已经下课了啊!
言饮晌刚想下床穿鞋,就听见有人说:“外面,暴雨,学校停课。”
欸?谁啊?言饮晌回忆了一下,哦,忘记老公搬进自己宿舍这茬了。
“哦……”言饮晌又把放下来的腿收了回去。
言饮晌又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揉了揉眼起身想去洗漱池洗脸。
商段在宿舍里的一张木桌前坐着看书。
窗外的瓢泼大雨还在下个不停,宿舍里的空调开了几个小时所以宿舍里的温度比平常低,言饮晌闻着木桌上自热米饭的香味恍惚间感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妈妈还在他身边的时候。那时候的时光真的是过得很慢很慢,慢到言饮晌可以看得见身上最细微的变化,那时的阳台还有母亲养的花花草草,父亲有时下班回来也会帮她浇浇水驱驱虫,他就在阳台外边踮起脚看着,闻着从厨房飘来的饭菜香,电视里播放着自己喜爱的动画片,一家人安静祥和其乐融融。
直到……那天下午,妈妈去给自己买水果的路上出了车祸……
言饮晌还在记忆里搜寻妈妈的痕迹,突然感到腰被什么东西托住了,言饮晌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脸上被门外的暴风雨弄得全是雨水,湿漉漉的,言饮晌看不见外头什么样子,因为去洗漱池的门已经被商段关上了。
言饮晌看着商段湿了半边的校服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啊……”你的校服……
“没事,”商段随意瞥了一眼,又转回头看着他,“你别老走神。”
“好的……下次不会了……”言饮晌弱弱地说,他还在因为中午说商段是老爷子而愧疚呢!怎么好意思面对商段啊!
“嗯。”商段放开言饮晌去翻自己的衣物箱。
“嗯……”言饮晌在他身后好奇地看着他要干嘛,下一秒,商段脱掉了湿了半边的校服上衣。
哇!言饮晌在心里激动得上蹦下跳左蹿右蹿翻了六个后空翻——商段的□□欸!!!
言饮晌上上下下打量了商段好一会儿,见商段转身才别开视线,想:真不愧是商家最完美的雕刻品。
商段看着言饮晌微微发红的耳朵,问道:“怎么了?”
言饮晌尴尬得咳嗽一声:“没什么,就是看见你身材太好了有点感慨。”
啊!我怎么就把想得说出来了啊!言饮晌在内心抱头呐喊着。
商段越过他回到书桌前,走前还不忘礼貌回复一个“嗯”字。
言饮晌摸着自己身上被雨水洇透了的校服。
所以,他是不是也要脱衣服了?言饮晌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可能是他在空调底下的缘故吧。
言饮晌转头看见商段靠着墙翻着手里的书,见他这么认真想他应该不会放注意力在自己身上,于是走到自己床前蹲下来拿衣服和毛巾——他得擦擦脸上的雨水,不然被冷风一吹又得头疼然后跟着就是重感冒,去医院挂水……
商段看样子的确看书看得很认真,不过他是在看着书里的文字走神。
他眼前还是言饮晌一脸雨水眼泪汪汪的样子,眼角落下的液体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挺狼狈的,要是换在别人身上,但是言饮晌就不一样了——他长得好看,所以哪哪都好看,怎么样都是漂亮的。
嗯。商段这样子想着,刮了下鼻子,又在内心忏悔自己最近太浮躁,然后就浮躁地眼神乱瞟,最后落在了言饮晌的纤细的腰上。
少年的腰按理来说应该是力量与韧性的完美结合,但言饮晌的腰身窄长纤细,没有夸张的线条,倒是和他的长相一样温顺。商段在心里比着,忽地拿着书的手抖了一下——言饮晌的腰他的手好像刚刚好可以握住。
商段,你在想什么呢!商段赶紧招呼自己回神,正想低头看书,余光又瞧见少年后腰上一个紫红色的蝴蝶形胎记,在少年白皙的腰上却没有丝毫违和感,仿佛这块胎记就是为了衬托少年的与众不同而作为一个优秀的装饰品存在着。
商段最后还是低下了头,因为言饮晌穿好衣服坐到了床上。
商段在心里懊恼。
商段啊商段,你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