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羽最终什么都没能从苏途嘴里问出来。
他当然看出苏途在隐瞒什么,但却并没有追问。
“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去问问紫姐了,虽然我感觉从她嘴里什么都问不出来。”
黎羽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面上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和善模样。
“苏老师,你可得记得记账,顾青在现实世界里花了你多少钱,回来之后记得来找路哥报销。让顾青白吃白住你的,路哥说他有点过意不去呢。”
“你少推卸责任给路哥!罪魁祸首就是你吧!”
小顾青从苏途怀里探出脑袋,愤怒地喊道。
“哎呀哎呀,信号不好,我什么都没听到……”
看到小顾青破大防的样子,黎羽脸上笑意更深,在下一次小顾青骂起来之前强行切断通讯,只留下小顾青对着突然切换到购物频道的电视生闷气。
看到小顾青被气冒烟的样子,苏途一时间没忍住,捏了捏他软软的小脸。
然后下一秒,他不出所料地得到了一记愤怒地头槌。
“连你也欺负我!苏途我跟你拼了!”
剩下的几天,二人过得风平浪静。
车子修得倒是快,周一上午维修厂的人就把车给苏途送回来了。警察那边也联络了他,告诉他庄皓然已经被拘留,看管起来了。
苏途带着小顾青,和大包小包的东西回了学校,他照常上课,小顾青照常溜出去玩,然后照常被隔壁宿舍的赵主任抓到。赵主任似乎非常喜欢小顾青,每次苏途来找小顾青时,都能看到赵主任拿着零食一脸慈爱地逗小顾青玩。
一想到在时间塔里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顾青真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夹着嗓子别别扭扭地喊“谢谢赵奶奶”,苏途就忍不住想笑。
庄雅没有再来找他们,在学校里也没再遇到。上课时,苏途也没看到她,在收作业时顺口问了一声,才知道她请假回家了。
听到这个消息,小顾青一边啃桃酥,一边忧心忡忡地问道。
“她不会真的想不开,跑去给庄皓然顶罪了吧?要是让女王蜂知道了她可不会放过我啊。”
“这是现实,并不是小说或者电视剧,监控都拍到庄皓然正脸了,案子也立了,她如果真的跑去顶罪,反而会因为妨碍公务被警告的。”
苏途一边看交上来的作业一边随口答道。
“你那个桃酥哪儿来的?这不是庄雅带来的吧,我看她买的都是她们这个年纪爱吃的零食,没有糕点啊。”
“赵老师给我的啊。”
小顾青一边把桃酥啃得“咔嚓咔嚓”响,一边理直气壮地说。
“赵老师可喜欢我了,每次看见我都给我好吃的。她早上还问我,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带我去她家吃饭,你上次都答应了,结果过了这么久也没见你上门。”
“……啊。”
苏途停下了笔,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心虚。
“我……我忘记了。”
……
当天傍晚,苏途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带着小顾青敲响了赵老师家的门。。
“小苏老师,你可是大忙人,我得三请五请才能请你来吃顿饭啊。”
“哪有的事,是我这两天忙昏头,忘记了,赵老师,都是我的错。”
看着赵主任依旧是那副和蔼慈祥的模样,苏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带着小顾青走进了赵主任的家。
“赵老师,我来找你玩啦!”
小顾青从苏途背后探出脑袋来,笑嘻嘻地和赵主任打招呼。
“好好好,快进来,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弄点水果吃。”
看到【活泼开朗】的小顾青,赵主任脸上的笑容就没收下去过。
“为什么赵老师要住在离学校这么近的地方啊,不是有宿舍吗?”
小顾青坐在苏途的怀里,小小声地问道。
“赵老师早年生过一场大病,不能操劳,据说那时候她的女儿也考上了这个大学,所以他们一家三口索性就搬到这附近来了。”
苏途飞快地瞥了一眼赵主任,确定赵主任听不到后,才轻声对小顾青解释道。
“但后来她的丈夫和女儿出了事,她就申请了住校,一直到后来收养阿琳,她才重新搬回这里来住。”
“那那个阿琳呢?她也是赵老师的女儿吧?她怎么不在家?”
小顾青继续问道。
“小青想见阿琳吗?她比你大好多,现在在住校呢,除了周末都不回来啦。”
赵老师正好端着水果走过来,没听到小顾青问自己的养女,笑呵呵地说道。
“我也是听苏老师说起,才想见见阿琳姐姐的,原来阿琳姐姐不在家啊。”
一见赵老师出现,小顾青立马切换成人畜无害小男孩的模样,让苏途憋笑憋得难受。
“那等周末阿琳回来的时候,叫小苏老师再带你来我家吃饭啊。哦对了,我这儿有阿琳的照片,给你们看看。”
赵主任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自说自话地转身去电视机柜里翻找起来,没一会儿就带着个相框回来,递到了小顾青面前。
“这里头原本是我的照片,阿琳大了之后,我就放了阿琳的。看,这是你阿琳姐姐,她和小苏老师一样,性子也有点冷冰冰的。但她是个好孩子呀,学习又好,生活也不用我操心,她肯定也会很喜欢你的。”
相框里的照片上,是个看起来约莫十三四岁的清秀少女。她穿着蓝白色的校服,扎着高马尾,抿着嘴唇看着镜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在看着镜头时,眼神却是柔和的。
作为赵主任家的常客,这张照片苏途自然已经看过无数遍,扫了一眼后便自然地和赵主任寒暄起来。
但小顾青在看到照片时,身子却忽地一僵。不,或者说,在看到赵主任拿着相框过来时,他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对劲了。
苏途敏锐地察觉到了小顾青神色不对劲。他不着痕迹地抱紧了小顾青,又和赵主任寒暄了几句后,便起身告辞了。
“真不留下来吃饭了?吃顿饭再走吧!”
赵主任站在门口,依依不舍地挽留二人。
“真有急事,赵老师,下次,下次我一定来吃饭,真的。您也回去吧,别送了。”
苏途一边抱着小顾青往楼下走,一边劝赵主任回屋。
直到坐回车里,苏途才终于松了口气。
“说吧,看出什么问题了,赵主任的养女有什么问题吗?”
苏途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随口问道。
“不是照片,是那个相框,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我记错了……苏途,你的车上有什么可以投屏的东西吗?我想联系黎羽。”
小顾青抿了抿唇,面色一时有些凝重。
苏途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点开了车载显示屏。
小顾青摆弄了一会儿,很快就连上了时间塔的终端。
只是屏幕那头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黎羽?黎羽你在吗?能听到吗?”
见那边半天没动静,小顾青一时纳闷,喊了几声。
这下屏幕那头终于有动静了。
“别闹,有正经事……你再睡会儿,我去阳台。”
极轻的话语伴随着衣料摩擦的声音从屏幕那头传来,小顾青才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太妙。
“我,我是不是打扰到路哥和黎羽的好事儿了……”
听到屏幕那头传来的脚步声,小顾青一时瞠目结舌,下意识拉了拉苏途。
“不至于,这应该是事后吧,他们可能只是单纯地在盖着被子睡觉。”
苏途中肯地发表了评价。
“话筒没关,我都听见了。我和路哥刚从黄塔的副本里回来,才睡着,就听到你给我发消息了。”
黎羽略有些疲倦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下一秒,原本漆黑的屏幕亮了,头发还有些凌乱的黎羽揉着眼睛,出现在镜头后面。
“说吧,有什么急事,非得要在这个时候联系我?”
“黎羽,你对绿塔拍卖会过往成交商品,有什么记忆吗?”
小顾青斟酌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单刀直入,直截了当地问道。
“绿塔拍卖会?紫姐喜欢去啊,你应该去找她……算了反正估计她嘴里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黎羽嘀咕了一句,嘴上这么说着,但身体却很诚实地点开了手环的搜索界面。
“你在现实世界里看到什么了?突然来找我,是发现什么不该出现在现实世界里的东西了吗?除了拍卖会,还有什么别的要查吗?”
“我刚才和苏老师,去了另一个老师家里,在她家里,我看到了,疑似从绿塔拍卖会里才会出现的东西。”
看着镜头那边,小顾青一字一句,认真道。
“请你帮我查一下,在时间塔内过去五十个时间纪年内,绿塔拍卖会上有没有出现过类似相框,或者治疗类的,非一次性道具。如果有,被谁拍走了,是散客还是工会。如果是工会,是哪个,那个工会有没有类似行李箱那样的,能够将时间塔内的物品转移到现实世界的,并且也是非一次性的道具。”
“我怀疑,时间塔里有东西,在没有走正常流程的前提下,被偷渡到现实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