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白约定完之后,陆弈雪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这几天又回归到最原始的状态,一枚高冷的书呆子。
大概是快要第三次月考了,何年也不再缠着他插科打诨。毕竟他们的位置是按成绩排名来自由选择的,上次他超常发挥,加上很少有人敢尝试坐在陆弈雪身边,机缘巧合下两人坐了同桌。
正写着题,班长杨昕突然推着一张新桌子进了教室。他们教室的桌椅是按人数严格规定的,不多也不少,这是来新同学了?
班内一瞬间沉寂下来,十几道带着疑问的目光架在杨昕的身上。马上就有和班长关系好的同学去探路:“哟,怎么今个加了张桌子。有新同学?”
“不知道啊,老班让我搬的。你别说话了,门外还有把椅子,过来搭把手。”杨昕笑道。
那张桌子很快被移去了最后排,毕竟新同学可没有参与上次月考,这是为了公平起见。
陆弈雪握着笔的手有一瞬间顿了下来,他坐在左边靠窗位置的第四排,因为他喜欢暖暖的阳光。今天的他一直有种不安的感觉,似乎有道视线像湿濡的舌头一样舔舐着他的脸。
这道视线好像来自窗外。
他转头向窗外看去,瞥见花坛处站着个人,身形偏瘦,个子也很高。不过那人是背对着他的,墨色的长发及腰,随着夏风轻轻摇曳,像抽条的柳枝。
陆弈雪有些难以置信地张开了嘴。那个背影,让他想起了多日不见的女鬼,手上的水笔在无意识间掉在了地面,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你怎么了陆小雪?”何年疑惑地帮他捡起笔。
陆弈雪很快回过神,按下那股不安,心里平静了许多。是他多想了,那人是有影子的,还穿着本校的校服,应该是某个路过的同学吧,自己真是被女鬼吓得有些草木皆兵了。
“没事,刚才想事情走神了,谢谢。”陆弈雪接过何年递过来的笔,抽出一张白纸擦了擦上面的灰。
现在是早上第二节课后的大课间,有长达20分钟的休息时间,下一节课是班主任的历史课。
“听说月考完就是运动会了,可以白天偷偷跑去上网了。到时候你去不,陆小雪。”何年不相信有人能在这个年纪抗拒游戏的魅力,不死心地问了问陆弈雪。
“我对游戏没兴趣。”陆弈雪淡淡道。
“那打球?”何年挑了挑眉。
“也没兴趣,身子不好。”
“你别告诉我你只对学习有兴趣。”何年沮丧地说。
陆弈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顿了顿说:“那到也没有。”
“那你喜欢什么?”何年眼里又燃起了一抹光。
“我喜欢晒太阳。”太阳透过毛细血管照进身体乃至灵魂的时候,让他觉得非常温暖,有一种满足的幸福感,孤寂已久的心也被填满了。
而且中医说了,多晒太阳能补钙,太适合自己这个一动骨头就咯咯作响的人了。
“那你…居然还这么白?”何年面露惊讶之色。
“喂,你关注错重点了吧。”陆弈雪收回了对何年多余的眼神,继续写题了。
“哈哈哈哈哈,陆小雪我真是舍不得走了。本来还以为会和一个‘智能冰箱‘坐两个月同桌,没想到你人根本和传言中的不一样嘛,希望这次我还能超常发挥。”何年趴在桌上笑道。
“那就好好加油吧。”陆弈雪遇到了一道创新型的题,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他并没有在太在意下一次月考之后谁会是自己的同桌,何年自然更好,不是也不要紧,他习惯了一个人了。
…
上课了。
高二三班的班主任严宇华抱着课本和一套卷子走了进来,门口还立着一个人。他清了清嗓子,表情十分严肃:“同学们,我要宣布一件事,今天有一位新同学要加入我们高二三班这个大集体。大家一定要善待新同学,互帮互助、团结友爱,这样才能好好学习共同进步。”
班长很给面子地应了声:“我们都知道的老师,您放心。”
严宇华笑了笑,对门口的人温和地说:“进来吧,连同学。”
班上几十道视线都期待或好奇地看着门口,一双穿着名牌运动鞋的长腿率先迈进教室,宽松的校服难掩清俊之姿。
连子钦乌黑的长发堪堪及腰、微微中分的齐刘海,高挺的鼻梁,两片轻抿的薄唇,配合着冷淡的表情,明晃晃地写着生人勿近。即便他是个一眼惊艳的帅哥,也莫名地让人心生惧意。
有同学小声地发出了惊叹,引的陆弈雪也忍不住抬头望去,却被对方古井无波的眼眸吸进了另一个世界。
好冷。
两人摒弃了一切嘈杂的声响,在教室里无声地对视着,陆弈雪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迅速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他总觉得这个同学不太简单,那双漆黑的眸子内里隐藏了太多情绪,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
“连子钦。”连子钦见陆弈雪垂下头,便收回了视线,在台上淡淡做了个只有三个字的自我介绍。
“天呐,连家大少爷怎么来我们学校了。他不是在隔壁中外合资的贵族学校上学吗。”
“不知道啊,他的眼神好可怕,看的我心里毛毛的。”
“我怎么感觉这人比陆弈雪还装。”
“你小点声别被他听见了,以他家族背后的势力,让你退学都不是难事。”
“靠这么恐怖。”
“他不是最近落水还上新闻了吗,这么身残志坚,上学也太积极了吧,换我要请月假。”
“啥时候的事情啊我都没关注。”
“就前几天。我在手机新闻上看见了。”
台下又是一片哗然,细细碎碎的讨论声从各个角落传出。严宇华立马主持起纪律:“好了,安静。同学们不用在意新同学是什么身份。来到这里,大家都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好好学习。”
连子钦没在说什么,对于所有的议论都置若罔闻。他向台下走去,选的是靠近窗户的那条过道。
何年拍了拍陆弈雪的肩:“喂!你看连子钦朝这边走来了!好酷啊,为什么他能在学校留长发?”
陆弈雪心里有些无端的烦闷,明明自己根本不认识连子钦这个人,但现在写题的思路全乱了。他无精打采地说:“我怎么知道。”
何年喃喃道:“有钱人就是有特权哈,喂!陆小雪,我怎么觉得他在看你。”
陆弈雪捂住了耳朵:“别吵。”
何年自讨没趣,不再说话了,右手无聊地转起了笔。
连子钦路过何年身旁时,脚步顿了顿,他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何年,眼神冷若冰霜。
何年:?
这人落水的时候脑子进水了?
“连同学,你的位置是中间最后一排。”严宇华轻咳一声,提醒道。
连子钦单肩挎着书包,朝自己的座位坐下。
“上课!都收回你们的视线!是没见过人还是怎么!”在班主任严宇华洪亮的声音下,大家收了收各色各样的心思,转而开始继续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