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颂虽然警惕性很低,但也不是没有底线,假如真令他感知到了危险,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逃开。
就像预知危机的豚鼠一样,反应迟钝只是他们释放给敌人放松警惕的错觉,而逃跑和躲避才是他们真正的本能。
但凌航的话在一定程度上提醒了许颂。
他看似犹豫不决的模样,心里却不可避免地生出戒备。
许颂并不希望以后在毫无准备的时候收到秦弛提分手的讯息,会很被动,也的确会被玩弄得很彻底。
但他心里又带着一丝的侥幸想法希望秦弛跟简澄阳不一样,他没感受过太多温柔备至的关心,这段时间跟秦弛网恋时得到了太多,假如忽然失去了,其实有些接受不了落差。
许颂希望秦弛可以伪装的久一点,这样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做戒断准备了。
两人提前上学却在操场绿化带边坐了半个多小时。
原本迎面的阳光随着时间一点点爬远了,周边的气温也随之慢慢降低,就连浅浅的晚风吹过来都令两人哆嗦的肩膀一抖。
凌航的眼睛这时候已经不红了,就是眼皮依旧肿着,被风吹得很疼。
他骂了简澄阳半天,心里觉得舒坦了一点,将自己衣服拉链拉高在脖子上,学着许颂的模样将下巴埋进去,声音闷闷说:“我们回课室吧。”
许颂抱着书包站起来唔了声,刘海被风刮地凌乱无比,镜框下的眼睛被风刺得微微眯了起来。
凌航看见了,控制不住地伸手捂在许颂的脸颊边,捏着他的脸上下乱搓,许颂的脑袋也跟着被捏得一动一动,镜框斜斜挂在鼻梁边跟着动作摇晃。
凌航看着他呆萌的模样,郁闷的心情都化解了。
许颂乖顺地站原地,等凌航松开手后,顶着泛红的脸颊去观察凌航的情绪,确定凌航心情好转后,才温吞地扶正眼镜,有些欢快地跟凌航一起回课室。
……
秦弛将下午的通话录音放进加密文件中,垂眸看着十二月的日历,手指缓慢地敲打着桌面,对旁边振动不停的手机置之不理。
下一次打视频应该在什么时候呢?
秦弛在心里预估许颂能够接受的节奏,手指握起笔在下一周的元旦画下标注。
希望下一次视频的时间能够长一点呢。
秦弛唇边噙着愉悦的淡笑,这时才抬手拾起振动不止的手机,脸上的神态重新归为淡漠。
他接过简澄阳的电话,眉梢微不可闻地拧着,冷淡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什么事?”
“大哥,我给你发了十几条消息打了三个电话你都没接,别告诉我你没看手机……”
简澄阳宿醉后的声音粗哑沧桑,秦弛面无表情调低手机音量,淡声嘲讽:“哪里来的鸭子。”
简澄阳少有的没跟往常一样怼回来,而是继续说话:“那什么,把许颂的微信推给我,我问他点事儿。”
“……”
简澄阳:“喂?听见没?快点,我有急事……”
“什么事?”秦弛冷声重新重复了起初的问话。
简澄阳没答,只要他把许颂的微信转过来。
秦弛单手扶着鼠标,视线从购物网页中露骨的服饰扫过,淡淡道:“没事挂了。”
简澄阳靠了声,骂秦弛过河拆桥。
模仿他的告白手段就不说了,他好歹还教了秦弛如何堆雪人哄许颂开心,结果现在他有难,对方连电话都不接。
秦弛虽然说挂了,但手指却没有按下挂断的意思。
他十分敏锐地推测简澄阳找许颂跟许颂今天忽然提前一个小时去学校有关系,所以耐心等简澄阳说完话,才漫不经心提醒:“什么事直接说,我代为转达。”
简澄阳啧了声,手压着昏胀地太阳穴,只能先跟告诉秦弛:“我刚刚一觉醒来发现凌航忽然在微信上骂了我一顿,还把我的联系方式全都删除拉黑了,我现在找不到人,你把许颂微信推过来我先把事情问清楚……”
“你们分手了?”
秦弛漆黑的瞳孔中深不见底,紧紧注视着许颂的聊天框。
简澄阳说话的声音一顿,想起那段近一个小时的通话记录,他并不知道自己当时说了什么,才导致凌航骂完他sb之后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拉黑删除了。
简澄阳最后的记忆是身边人指着他的手机说有人打电话过来,再往后的事情他便真的回忆不起来,他喝断片了。
简澄阳想到这里就懊恼不已,揉着发痛的眉心诚实地答:“我不知道,所以才需要找许颂问问……”以许颂跟凌航的关系,不可能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说着,简澄阳愤恨地低骂了一声,“李颉一直求我参加他的生日派对,家里最近跟李家有合作,不好拒绝,谁知道这个暴发户把朗姆和白兰地混在一起当啤酒喝。”
言归正传,简澄阳咳了声,再次道:“这事一来二去说不清,你还是把许颂的微信发过来吧……”
话未说完,秦弛冷冰冰的嗓音从听筒中无情的传过来:“你的事情自己解决,他没时间。”
话毕,通话便挂断了。
简澄阳简直气得不打一处,对着秦弛的微信怒骂了十几条,最后只能继续借程匀深的手机给凌航发短信。
秦弛将手机啪地盖在桌面上,脸上的神情近乎冰冷,视线挪道书桌边上的相框中,锋利的眼睛带着微微怒意。
相框里,许颂趴在桌面上,胆小地露出一双乖顺的眼睛,整人无害而脆弱,看得秦弛牙根微微咬紧。
他皮笑肉不笑地想,看来许颂又撒谎了呢。
……
晚修放学,室外的气温更低了。
二中只有夏秋校服,学校平时规矩多,即便是冬天,在校园里也得套着校服外套。
秋季外套薄薄一层,许多学生往衣服里塞卫衣毛衣厚外套,将校服外套撑得又大又蓬。
许颂里头只穿了两件长袖,从课室出来,手指揣在兜里,被走廊的寒风吹得透心凉。
凌航出来看见了,转头把课室柜里的备用外套翻出来塞给许颂,没好气说:“月底降温快,你这几天穿这么薄真的不怕冷吗?”
许颂左右观察了下,确定晚修放学时间没有老师抓仪容仪表后,才安心地窝进凌航的羽绒外套里,小声说:“新外套还没到,旧外套都穿不上了,只能先忍忍。”
许颂高二下学年才开始串个子,原本从矮矮的一六七硬是串到了一七八。
“那就先穿你哥的嘛,你哥的总穿得下。”凌航将他脖子边的领子捋直,揪着他朝楼梯走。
许颂穿得圆滚滚的跟在凌航身后,声音在热闹的楼道里很清润,“他的衣服都带走了。”
许颂以前冬天其实经常穿许祐的衣服,但都是对方穿剩下、不想要的外套、卫衣。
许祐偶尔会追求时髦,穿过一个冬天的衣服下一个冬天便不想再穿了,于是许高富索性让许颂将那些衣服继承了,反正许颂对服饰没什么要求,穿着舒服都能接受,正好省了一份花销。
不过许祐上大学后衣柜搬空了,这也就导致许颂的衣柜里衣服减少了许多。
他长高之后能穿的衣服寥寥无几,于是降温后,李洁给他重新买了几套衣服,只是物流比较慢。
凌航闻言疑惑地啊了声,说:“为什么?最后不都要带回家的吗?”
许颂说不知道,但其实知道一点。
他跟许祐住在一个房间里,做什么都能互相注意到,小时候还好,长大后变得就很不方便了。
特别是许祐上高中之后,对跟许颂共住一个房间更加不满,曾对着初二的许颂开玩笑让他去杂物间住一晚试试看行不行。
就算许颂说行,李洁肯定也不会同意,所以许祐心里一直很不满。
考上首都之后,节日长假除非必要几乎都不回家,暑假回来也是三两头往朋友家跑,却从来不带朋友到家里做客。
因为许祐觉得成年还需要跟弟弟共住一个房间很丢脸。
许祐完全继承了李洁和许高富要面子的基因,他觉得呆板老土的许颂会让他丢脸,所以初高中时在外面见到许颂从来不愿意打招呼,也不愿意让许颂被身边的朋友认识。
不过许祐的这些行为许颂都可以理解,毕竟他身边除了凌航,挺多人不喜欢跟他玩的……
许颂边走边想着,旁边的凌航忽然拍了下手,侧头看过来好奇说:“你哥在首都读哪个大学来着,B大还是R大?”
许颂闻言步伐缓慢了些,大脑反应了两秒才道:H大。”
说完他后知后觉感到紧张,问凌航:“跟A大不近吧?”
凌航在首都旅游,还逛过不少大学的校区,于是继续问许颂知不知道他哥在H大哪个校区。
许颂说了后,凌航才道:“秦弛应该是跟简澄阳一样在A大主校区,和H大分校区那边离得可远了。”
怕许颂担心,他还继续说:“而且他们就算离得近也不一定能够见着,就算见着了也是陌生人擦肩而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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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