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觉潮生擦了擦汗,狼狈地跑到仲宣身边。
仲宣微不可查地往旁边让了一让。
商子期被心脉大老板和一众核心人员紧紧抱着,商子期还在奋力挣扎,拖把激动地乱飞。
“商老师……商老师!”
“别甩你那个拖把了!”
“商老师,你拖把差点甩我脸上!”
大老板生无可恋的抓着商子期乱飞的拖把杆。
多亏商子期是个实打实的文人,不然几个大男人也未必把他制衡住。
刘铮黑着脸,咳嗽两声,看起来更苍老了。
他问:“这是怎么回事?”
说好的文人风骨、才高八斗呢?!
那是谁掀起这腥风血雨,简直丧心病狂。
段长川耸耸肩,冒出来,“我不知道啊,他忽然冲上来就要打我。”
说完,他继续缩回仲宣背后,半环着仲宣,委屈又害怕,像一只被吓倒的大狗,“阿宣,我好怕~”
商子期看着段长川的言行,愣了两息,才反应过来,这个茶味儿都要溢出来的人是段长川。他更加愤怒,目眦尽裂,连头发都竖起来了,“贱人!”
冰冷的拖把它胡乱的飞。
刘铮一听这话,心里也有点生气了。
一来便看到商子期带着拖把扫射段长川,现在居然还当着那么多领导的面骂人。
他出了名的护短,说,“商老师,段长川毕竟是我校的学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老板看着二中领导和老师的脸色,心里给商子期跪下的心都有了。
平时最温和有礼的商子期,偏偏在这时候发疯。
大老板杵了杵商子期,祈求道,“商老师,你快说呀!你是事出有因的对吧?”
段长川冒头,作死道:“他就是精神病”
仲宣抬手便捂住段长川的嘴。
商子期深吸了两口气,说,“他——长川……”
仲宣脸色微微一边,略微僵住。
段长川抓住仲宣的肩,捏了捏,缓缓伸出一张手指,对着商子期摇了摇,说,“打住,我叫段长川。谁允许你叫那么亲密的?”
“……”
众人一时沉默。
“段长川?”商子期忽而一愣,稍微放松了力气,却又立刻大口呼吸起来。
过了半响,似乎脱力似的瘫软,喃喃道:“……我却还叫商子期。”
“不然呢,周伯牙?”段长川问。
商子期身体虽然因为肾上腺素忽然作用,而后脱力导致疲软,但眼神还能刀人,可怕的很。
商子期愤恨地瞪他,不知道对谁说道:“他曾经烧了我家房子,欺骗我的真心,将我的全部心血占为己有!”
众人的眼神刚刚还全部放在商子期身上,瞬间又把脑袋和眼神齐齐转向段长川。
段长川“……”
连仲宣都仰头看他,似是询问。
段长川冲仲宣眨眨眼,把他的脑袋转回去,转向商子期,保证仲宣和他是一个战队的。
他说,“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我确实不小心点燃了你们家房子,但我们家业全部照价赔偿了呀,人不也没事?而且我离开不也是因为愧疚吗?我当时还小嘛。”
众人于是又齐齐转头,看向几乎要蹲倒在地上,躺在大老板怀里,虚弱的商子期,
商子期血都要咳出来来,他说,“好、好、好”
于是众人一想,大概明白了,这是少时恩怨啊。
于是他们脑袋里就有如下一番联想:
商子期少年时就认识了儿童年纪的段长川,两人互为忘年交(不是),商子期大概曾经很喜欢这个少年,这是后来调皮的段长川失火把商子期家给烧了,后来段长川家赔偿了商子期家,但孩童段长川却因为愧疚,而不愿意再见商子期,这事却刺痛了少年时期的商子期脆弱敏感的心灵,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于是众人纷纷出来打哈哈,和稀泥道:“诶呀,商老师,他当时还是个孩子呀,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您是个成功人士,那着拖把追人,被人拍到发网上,对您影响也不好。”
刘铮看向段长川,冲他使眼色,催促道:“快,段长川现在给商老师道个歉!”
商子期还没来得及张口,段长川拉开仲宣,果断折腰,把自己折成直角。
他大声说:“商老师对不起!”
身影洪亮,现场人员无人不为之动容,全都感动地震颤了一下。
离的远一点的觉潮生揉了揉耳朵,差点跳起来。
体面人们都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他们目光转移向商子期,大老板就在商子期耳侧,小声哔哔:“子期……”
商子期咬咬牙,绷紧了脸两侧咬肌,忍住欲呕血的冲动。他是体面人,说,“知道错了就好。”
段长川笑了笑,说,“怎么感觉你不太乐唔——”
仲宣抬手捂住段长川的嘴。
刘铮向他使眼色,仲宣点点头。
他把段长川拖走了,觉潮生低着头,说,“老师再见,再见老师”,也跟着跑了。
商子期盯着段长川的背影。
“段哥,那是谁呀?你真烧了他家房子?”
段长川说,“呜呜?”
“……”
仲宣松在了自己的无情铁手。
段长川把手搭在仲宣身上,有节奏的一点一点,他笑了笑,眼神不清不明,“对呀,我那时候不懂事,诶,他视我为仇敌呢,亏我还把他当唯一的朋友。”
段长川被甩开。
“……?”
仲宣两条没挂几两肉的腿,走的还挺快,背影似乎都炸毛了。
觉潮生泪眼婆娑,语气颤颤,“段哥,我们不是你朋友吗?”
段长川拍拍脑袋,“诶哟,我不是这意思。阿宣……阿宣你等我我!”,说着就追了上去。
觉潮生抹抹眼,也追上去。
段长川追上去,一只手才将将搭上仲宣左肩,仲宣左肩一甩,把段长川大手甩开。
觉潮生追上来,看见这一幕,脱口而出,“老肩巨滑?”
段长川冲上前,伸出大手,站在仲宣面前,拦住仲宣的去路。
“你听我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觉潮生冒头,“好像那个渣男语录啊段哥。”
“你滚。”
段长川伸出一只脚,被觉潮生灵活闪避开。
“我是说,他是我小时候唯一的朋友,何况我们早就绝交了,现在和你最好。”
仲宣侧过头。
段长川补充一句,“以后也是。”
仲宣暗自懊恼,刚刚自己怎么就一时冲动往前跑了,段长川解释完,他显得好蠢。仲宣耳朵更红了,连带着脸也泛着粉,大概是气消了。段长川看着仲宣的脸,双眼失神了一会儿。
直到被一声狗叫唤回神,
等等,
狗叫?
“你在狗叫什么?”段长川问觉潮生。
觉潮生羞涩说,“心有所感,烘托气氛。回归一下狼性。”
仲宣“……”
好一个回归狼性。
仲宣现在倒是不急着赶路了。
三人慢悠悠晃到了6班附近,段长川对商子期嘱托道,“你帮我打听打听,商子期来我们学校干什么的。”
觉潮生郑重地点点头,“包打听的。”
觉潮生走后。仲宣往前走到转角出,站定。
后他半步的段长川也停下脚步。仲宣转头看他,两人默契对视几秒,沉默几息,
段长川叹了口气,仲宣洗耳恭听,
“……,一二三木头人!”
“?”
段长川说完就越过仲宣,跑到走廊上。头也不回,朝着二班一班跑过去。
“ !”
仲宣抬脚就追,但他那病秧子身体,哪里可能追得上段长川。
走到二班一班中间的夹廊时,段长川忽然在二班门口站定,咧嘴冲仲宣笑。
仲宣好不容易追上去,只看见段长川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什么。
走进了,才听到段长川是在倒数“三、二、一”
铛铛铛叮铃铃——
上课铃准时响起。
段长川转身窜进二班,二班最后走进来的同学,用屁股顺便把后门给撞上了。
嘭——的一声
仲宣变成了愤怒的木头人。
“诶,仲宣,在这儿站着干嘛?走回教室了。”
韦中心才从厕所跑回来,就看见仲宣在一班门外的走廊罚站,推了推仲宣,把他推了进去。
仲宣对韦中心说,“下课时间好短。”
都不够他抓人。
韦中心却没有回复他,周围一片安静。
仲宣侧目,看向韦中心。只见韦中心五官扭曲,转过身控诉,“思悠,我就说那家蘑菇火锅没煮熟,不仅拉稀还出幻觉了!”
思悠小心翼翼,问,“今天四月一号?”
“……”仲宣扯出一个笑。
他埋头,畅游知识的汪洋大海中。
身边都是脏东西,只有书是干净的。
下课时,他的手机响起声音,仲宣悄悄拿出来。
是木头人的消息。
段长川:今天你自己回去住金窝?
仲宣皱眉,想也不想开始敲键盘。
仲宣:住狗窝。
三秒后,仲宣撤回了一条消息。
仲宣:我回家。
段长川在隔壁敲键盘,眉眼间难掩笑意。
段长川:狗窝配不上你,都落灰了。我今天不回家了。
仲宣回了他一个问号。
段长川依靠在椅背上,挑挑眉,继续敲字。
段长川: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段长川:是不是很刺激?
(仲宣开启了好友验证,您还不是他的好友……)
显眼的亮红色感叹号,出现在段长川最后一条消息面前。
段长川捏捏手,低头没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