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津离别时落下的话徘徊在季倾白心尖。
季倾白虽然试图对话语置若罔闻,自从上次离别之后也越过那些话语和黎津照常交谈,但那些话还是在各种场合冲上脑海。
那些话语逐渐成为季倾白心中芥蒂,季倾白被不安打击,他还是难忍模糊的屏障横亘在两人之间。
季倾白跨越千万里,去到自治区。
他打开黎津的小房间,却看到黎津躺在别人的胸脯上。
他很累,好像又生病了。
但是他躺在霍轩的胸膛上,用着季倾白和黎津的睡姿。
霍轩睁开眼,低声问候:“你来干嘛?”
“什么意思?”季倾白已经恼怒,压不住音量,想吵醒黎津。
霍轩则继续低声:“你不应该再来的。”
季倾白表现得暴躁不安,他揭开他们的被子,“黎津你起来。”
霍轩扯回来被子,盖在黎津身上,“做什么?你可以冷静一点吗?”
黎津却也因此苏醒,他迷迷糊糊送出话语,“季倾白,你怎么又来了?”
季倾白无语凝噎,他不能来吗?
他不应该来吗?
为什么你们会这般亲密地躺在一起?
季倾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神态是多狼狈。
黎津:“我们已经离婚了,也结束了,你来这里不合适吧。”
季倾白痴痴立在原地。
不论是事业,还是学业,他想要的,他都必须抓稳。
但唯独面对黎津,他每次都像一个愚钝的人,傻愣在原地。
他们每一次情感递进都是黎津在努力,以至于黎津转身离开,让季倾白措手不及,也无计可施。
季倾白骤然苏醒,看着眼前熟悉的卧室,外面是市井里三四点的灯光和喧嚣。
刚才是什么?
是梦?
季倾白庆幸这是梦,他把手中的玩偶又揣紧了一些。
季倾白后来一直没睡着,抱着那些奇怪的小玩偶一直熬到天亮。
尹曦的生物钟固定,也是家里最早起来的,她今天照常早起,却碰见了季倾白在桌上喝粥。
尹曦走近餐桌,也注意季倾白吃了些什么,“儿子,今天这么早起床。”
季倾白:“今天要出远门。”
尹曦:“出差吗?”
季倾白沉默了片刻,随后如实回应:“去找黎津。”
他那一刻或许也害怕母亲劝阻他别去。
自从黎津离开,尹曦也少提黎津的事宜,她知道儿子不喜欢她去点评黎津。
尹曦现在也谨慎了些,她询问黎津的情况,“又生病了吗?”
季倾白:“没有。”
尹曦:“那你自己路上要注意安全。”
季倾白:“嗯,你跟苏念好好玩。”
季倾白今天准备自驾去找黎津,他想靠这长途的驱车冷静自己的思绪。
季倾白开了一天多的时间,他在车上也睡得不好,半梦半醒睡了几个小时又接着赶路了。
季倾白最后停在学校大门前。
这时候学校已经放假,但是黎津没有其他住处。
听说村里给他安排了一个职位,但是单位里的条件不如学校。
所以黎津一直住在学校里。
这学校黎津和季倾白都捐过一些钱,一些设施至少更新过。
季倾白直接走向黎津的寝室。
这个学校构造简单,走进大门,路过操场,就是一栋教学楼。
这一栋教学楼中间用铁网隔开,也就三层楼高,一边教室,一边就是教师宿舍。
学校建筑只有这一栋。
季倾白直接开了黎津的寝室,跟梦里一样没有反锁,但是还好床上没有两个人。
甚至一个人都没有,季倾白听到了呕吐声,黎津好像在厕所。
季倾白脱了鞋进屋,他在卫生间门口看到黎津弓着背,他一直在试图吐出一些东西来。
季倾白开口询问:“干嘛?”
黎津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扭头看向季倾白。
季倾白倏忽间捕捉到黎津憔悴的模样,脸颊挂着泪珠,眼眶也悬着泪水。
黎津询问:“你怎么来了?”
季倾白对黎津的质问置若罔闻,他自顾自地问:“身体又不舒服?”
黎津呕吐感十足。
他扭头继续呕吐。
黎津歇息下来也没有力气说话,撑着一副颓唐的模样,弓着消瘦的背脊。
这里条件一般,前段时间校长刚给黎津安排了房间翻新,这个房间已经是最好的屋子,却也只是蹲式马桶,黎津的一些呕吐物四处外溢。
他最后没东西吐,吐了一些胆汁和胃液。
黎津最后到洗手台前洗了脸,季倾白给他递了洗面巾。
黎津想清扫一下马桶周围的呕吐物,季倾白却接了下来,“我来。”
黎津没有阻止季倾白,他确实疲乏不堪,他走出卫生间,给自己倒了开水,然后回到卫生间漱口。
季倾白结束了清理,黎津给他让出位置洗手,两人随后一起走出卫生间。
这个逼仄的房间里没有沙发,黎津坐在了床边,季倾白站在他面前,俯视木木然的黎津,这个角度显得他更消瘦了。
黎津还在缓神,身体抱恙让他精神游离了良久,他许久才意识到季倾白肃立在面前,无所事事地站着。
黎津随即抬首询问:“你来干嘛?”
季倾白却答非所问,他也甩出了疑问:“你哪里不舒服?”
他哪里都不舒服,腰酸背痛,心烦意乱。
前两天起就一直干呕,今天才吐出东西。
黎津挤着眉头,也挤出了回应:“我活着不舒服。”
季倾白通常对这种话语漠然置之,“为什么会吐?又因为胃炎吗?”
黎津之前慢性胃炎,莫名其妙吐过几次,也连着发烧了几次。
黎津却不想思考,也不想解决。
他顺势蹬了拖鞋,直接侧身上了床,“我不知道。”
季倾白看着黎津的背影,“今天没事情做吗?”
“有没有事情看村里通知,前几天忙完很多事了。”
季倾白也没了回应。
皮带的声音随之取代话语。
黎津猛然回头,是季倾白抽出皮带,然后准备解开衬衣的纽扣。
黎津看着季倾白将衣服解扣,季倾白是一个用温文尔雅一词代称的人,黎津每次看到季倾白脱衣,特别是解掉裤头的动作,他都觉得充满了野性。
黎津质问:“你干嘛?”
季倾白:“洗澡。”
黎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季倾白的唐突,像是有点没礼貌。
黎津也继续追问:“你来干嘛?”
季倾白脱完所有衣物,剩一条底裤,随后去衣柜翻了一条内裤出来,临近浴室才给出回答,“睡觉。”
莫名其妙的人。
随后浴室就响起了朦胧的水声。
黎津很久没有听到这种浴室内流水声了,黎津以前常常是听着这种声音有睡意的,也经常要坚持到季倾白出浴室,然后两人腻歪一会才肯入睡。
他现在却难以坚持,直接被推入睡眠。
季倾白走出浴室,注意到黎津已经入梦。
在季倾白眼里,黎津没有睡眠烦恼,似乎每次见他都是一副熟睡模样。
季倾白擦干头发,并没有用电风吹,他在走廊上站了些时间,看操场边的树好像是比以前长得更加茂盛了,他又回到卧室内观察黎津。
然后抱着他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