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津的体温退下来些许,但继续烧着。
季倾白没有对策,只是洗完衣服跟着黎津下楼吃饭。
楼下是孩子们围着大餐桌,远景看来孩子们都大快朵颐。
当黎津走近餐桌,一个孩子注意到黎津,他大喊:“黎老师!”
一群孩子们的注意力被吸引,他们带着呼唤和焦急蜂拥而至。
“黎老师!”
黎津和季倾白停住步伐,一些孩子们直接撞上黎津。
黎津站不稳脚跟,需要季倾白扶着后背。
黎津挂上笑意盈盈:“好好吃饭,不用跑过来。”
孩子焦急问候:“黎老师你没事吧?”
黎津:“没事儿,好着呢。”
“老师你怎么了呀?”
“就是有点小发烧,快点回去,不然传染给你们了。”
黎津扶着他们的肩膀,将他们向前推。
他们一同上了餐桌。
黎津胃口一般,吃不下什么东西,加上他需要照顾孩子们,一顿晚饭也没吃下什么东西。
季倾白看在眼里却没有多说,直到他们下了餐桌。
季倾白跟着黎津把孩子们送到校门口,有些家长来接,有些孩子则一个人回去,黎津也多叮嘱了几句。
两人随后往回走。
季倾白问:“学校有超市吗?”
季倾白对这里的情况是十分不了解,附近连一些小商店都没有,更别提学校内,黎津平时买些东西都要千里迢迢到镇上。
黎津:“没有,你要买什么?”
“你晚上不再吃点东西吗?”
“不吃了,吃不下。”
“寝室里有剩什么吃的吗?”
“有泡面。”
季倾白骤然沉默,他确实有些捉襟见肘,一些嘴上功夫也只不过让人觉得厌烦,他便省去了那些话语。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萦绕在季倾白心中,他询问黎津:“你被人下药了吗?”
黎津不解:“下什么药?”
“那你今天下午怎么这副模样?”季倾白俨然肃穆,言语之间都不再有戏谑的意思。
黎津却依旧无语凝噎,他想不明白今天下午是怎么回事?
他即便是有**,也不会像这般恣肆,而且他常常压抑从未失控,今天下午完全是被**操控。
黎津百思不得其解。
他上课前是有去市集,也试吃了一些东西,但是都是小剂量倒也不至于反应如此之大,而且大家都是老老实实生意人。
季倾白看着黎津绞尽脑汁的模样,却一直没给出答案。
季倾白追问:“想到什么了吗?”
“没有……”黎津表现满不在乎的模样,“我本来就头晕了,哪里想得起来自己吃什么了。”
季倾白质问:“那就算了?”
黎津延续淡然:“过去了就算了,也不会有下次了。”
季倾白:“怎么就不会有下次了,你怎么这么不在意。”
黎津乜斜了季倾白一眼:“这有什么好在意的,下次不麻烦你就是了。”
“黎津!”季倾白有些愠怒在身上。
黎津不以为意:“干嘛?”
季倾白:“你干嘛?”
黎津:“我干嘛?”
季倾白:“你能不能认清一下我是你老公。”
黎津反唇相讥:“干嘛,人变有钱了,占有欲也起来了吗?”
黎津是怎么回事,以前跟我说话从来不会对我夹枪带棍,现在每句话都带刺,像是故意为之,也像是成为习惯。
季倾白抓着黎津的手腕,“你现在就跟我回去。”
黎津试图挣脱:“我不要,你休想。”
季倾白紧抓不放:“很危险,你必须跟我回去。”
黎津满是不屑:“有什么好危险的?”
季倾白:“你今天下午那样还不危险吗?”
黎津:“反正你也不在意,我一个beta也不会怀孕,没人会知道,大不了我不跟你说就是了。”
季倾白一脸错愕,黎津这是在逗趣吗?
季倾白:“你在外有点戒备心可以吗?现在这个社会充斥着不定因素,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今天可能是些催情的药,明天就不知道是些什么了。”
黎津:“然后呢?”
季倾白:“请对自己的生命保持敬畏,然后跟我回去。”
黎津:“那跟让我直接去死有什么区别,直接去死还痛快些。”
季倾白:“跟我生活在一起你很痛苦?”
其实跟季倾白生活并没有什么压力。
两人在大学期间,黎津过着无可挑剔的生活,对两人的未来更是翘首以盼。
但自从结婚之后,跟他母亲生活在一起,黎津才逐渐觉得压抑。
他母亲名为尹曦,是个控制欲较强的人。
两人结婚之后,黎津才知道原来两人在一起结婚备受劝阻。
尹曦也常常表达自己想要孙子的愿望,实则是默默贬损黎津beta的身份。
此外,他们拥挤的关系之间还有一个人,是尹曦的心肝宝贝,季倾白的青梅竹马,他名为苏念。
他和季倾白的学生轨道完全重叠,反而黎津是在中学时期才认识季倾白的。
黎津也明白季倾白和苏念之间的暧昧,可难抵喜欢的撺掇,他依旧对他和季倾白之间抱有期望,他勇敢表白,意料之外的是季倾白真的同意了他的告白。
没人知道季倾白为什么选择了黎津,可能是为了赌气,为了抵抗他母亲的控制欲,为了反抗苏念对他的戏弄。
苏念总是惹得季倾白生气,苏念贪玩任性,结交一些不学无术的朋友。
黎津有次和季倾白同行,碰见苏念和那些朋友们厮混,一副酩酊大醉的模样,然后随意和其中一个人接吻。
苏念随后注意到季倾白,又开始黏着季倾白。
季倾白留下一脸铁青,但还是把他送回了家。
反而尴尬的人是黎津。
他们之间繁杂难猜,即便是黎津和季倾白在一起之后,苏念也经常和季倾白保持暧昧。
直到黎津和季倾白结婚,苏念出国了,他们之间的纷争也逐渐消弭。
关于苏念和季倾白之间,季倾白从来没有给出回应,反而跟黎津安安稳稳在一起了几年。
黎津却觉得自己和季倾白的安稳,是黎津母亲在背后助推,因为季倾白受到了黎津母亲很多帮助,事业的起步也是黎津母亲在帮忙。
季倾白是个极度理性的人,也是一个极度负责任的人,他知道他能有今天是黎津和黎津母亲一手助推,所以他应该对黎津有回报。
和黎津谈恋爱、和黎津结婚。
认真践行丈夫的职责。
但是不带喜欢……
诚然,随着这几年黎津对季倾白的喜欢一直被消磨,两人已经貌合神离。
季倾白依旧无法回应黎津的喜欢,以前两人的亲昵都靠黎津的热情来维持,现在黎津变得颓唐,他对自己的人生感知迷茫,对两人的情感也不再用心经营。
倘若他现在这副模样再回到那个家里,他会过得快乐吗?
婆婆依旧不待见他,老公也无心调和关系,他积压的委屈无处宣泄,他困在一方土地,自损神伤。
季倾白端详黎津遐思万千,他看不穿黎津的思绪,但是看到了黎津重新审视生活的模样。
黎津也随后重温季倾白刚才的问题:跟我生活在一起你很痛苦?
黎津抬首回答:“好像是。”
羸弱的神形,话语却掷地有声,他好像也意识到自己不断奔跑的疲乏,他开始回望自己的喜欢,好像已经支离破碎。
季倾白惊讶中失声,两人都没了话语。
他们慢慢走回了寝室,黎津给季倾白准备了洗漱用具,黎津洗完之后便立即上了床。
季倾白动作不疾不徐,跟在黎津身后。
黎津背对着季倾白,他也没有回头望季倾白,只是听到季倾白上床的动静就关了灯。
季倾白第一次觉得他们在床上的距离这么远,黎津留给季倾白背影,并且蜷缩着。
黎津是一个喜欢肢体接触的人,在平时站着的时候喜欢攀在季倾白的臂膀上,坐着就枕在季倾白的肩膀上,躺着则喜欢在季倾白的怀抱里,季倾白一手可以抱到黎津整个身体的拥抱。
现在两人之间隔着缝隙,冷意不断涌进。
黎津真的变了好多。
季倾白盯着黎津消瘦的后颈,头发也过长了,应当是没有闲暇时间去理发,理发条件也不好。
季倾白就任凭思绪徜徉良久,他开口询问:“为什么跟我在一起生活痛苦?”
黎津没有回应。
季倾白抬起身子去观察黎津,他呼吸匀称,已经进入了梦乡。
他这些日子应当少不了倦怠,疲乏直接将他推入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