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薄性子凉薄,他内心就像一块干燥的海绵,没有过存蓄“关心”这玩意儿的想法。他和周航即使是从小相处到大,相互之间也仅限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时的必要交往。
他不会主动带周航出去玩儿,周航开家长会时也不会多此一举地告诉周薄,而两人更是不会提出是否需要给对方过一次生日,陪伴每个会年长一岁的重要节点。
只有傅盛在时,才会啧啧摇头说:“简直要闷坏周舟了,你这人带孩子!”
傅盛大学毕业时,周薄牵着周航去找他,一大一小身高差了八十多公分,都在用目光寻找那个一笑起来好像就带点儿弯弯绕绕有趣心思的男人。
周航腿迈得飞快,跟着周薄,也不闹着让身边的人抱。
但是傅盛一靠近,就抱起了他,下巴撞了撞小孩儿脑门,蹭了一下巴尖湿汗的同时喊他:“周舟来找我啦!”
六七岁的小男孩在有趣温和的叔叔面前还不能够藏好情绪,傅盛能逗着玩玩儿,惹得小孩儿脑门轻轻红了一小片,底下的眼珠子黑亮黑亮,本就晒热的鼻尖更是激动地滚落一滴汗。
周航手臂诚实地搭在傅盛肩膀上,靠着他的胸膛侧身看傅盛和周薄说话。
他们两人关系真好,周薄不似平常寡言少语,看着傅盛有问有答。
晚上在傅盛家吃过饭,周航被留给老院长照看,也就是傅盛的父亲。
两个大男孩则是进了傅盛房间。
周薄之前报了一个短期的吉他班,学了些吉他的入门知识和初级技法。
但是周航扒开没关严的门看时,吉他在傅盛腿上,而周薄坐在对面捞近的小沙发上,露着侧脸。
小时候能记住的东西不多,也不少,在某个契机触发下,心念电转,脑海中会闪过类似的碎片,好像熟悉,又不知是梦是真。
但是傅叔唱歌好这点,周航在之后还见识过几次。
就是毫无缘由地,突然想到了那一次,他从门口低矮的身躯里,看着屋内灯光下的两人,歌声和吉他声都很好听,记不得旋律和歌词,但是印象告诉他,很好听。
哼唱吸引着人向漩涡下沉,但是身体周围不是暴躁撕扯的水流,而是安静的黑暗。
如果酒吧里没这么吵闹,灯光没有闪烁地晃来晃去,那么夜晚坐在这儿听这首歌,应该会更好。
周航往旁边让了让,彻底隐进角落,傅盛拿着老板送的酒走过来,跟两位碰巧遇见的学生笑了笑,坐在周航空出的位置上,无意间阻断了罗殷继续聊天的势头。
罗殷刚才废话套话客气话说了一大堆,换来周航“嗯”“嗯”了几声,还没加深交流,台上唱歌的那位就下来了。
陈延拉了罗殷一把,阻止了他还想越过男人和转学生继续说话的上头行为。
陈延发现他们数学老师和转学生都挺安静的,相对他身边这个人和嘴都闲不住的罗殷来说。
几次聊天,反而是男人先转头提起,偶尔灯光扫到的半侧笑容带着不轻不重的想要逗人乐、惹人恼的意味。
看样子他们关系不错。
罗殷那货嗨得坐不住,总是想拉着陈延到处挤,陈延硬是掰开了罗殷手腕,对他吼:“你自己挤人去!”
罗殷也兴奋地回喊:“我往前去了!你真不去?”
陈延狠劲儿摇头,把他一巴掌拍走,感觉有点烦躁。
或许不该混进这儿,太吵了。
还碰见学校老师,虽然老师并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大概跟汤姆和杰瑞类似,总归还是有点不自在。
还是换个位置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