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年公司的人打算举办一场科技发明的庆功宴,要求携女眷入场。
“欸,一定要我去嘛?”
我嘟囔着,双手衬着下巴,搭在桌子上,心里打着小算盘。
他盯着我,问:“怎么,你那么不想去?”
“没没有,我……”
看我犹豫不决,他问:“你真的很不愿意去吗?”
我点点头,喊:“我去!肯定去,跟着我家盛年,怎么能不去呢!”
“那行。晚上我回来接你。”
“好嘞!”
我打开衣柜,挑了一条带着褶皱的短款礼服。
裙摆上为数不多的星星很是醒目。
镜子里的人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外面的大门开了,有人喊:“小鬼,好了没?”
我小跑着说:“来了来了!”
他望着我愣住了。
“咋了?”
“没怎么,来。”
他牵着我,直到到了包间宴会。
这个房间很大,应该是专门用来承办公司聚会啥的。
有一个面生的人来到我们面前,道:“瞧瞧这,先生和小姐当真是郎才女貌,盛先生,你啊,当真是年轻有为,来,我敬你一杯!”
他微笑着点点头,举杯而饮。
“哥几个,今天好好喝一杯啊得!”
有几个小伙走了过来,冲着盛年打招呼。
我冲盛年笑了笑,凑到他耳边说:“我不喜欢热闹场,你自己过去,我出去透透气,待会儿来找你。”
他皱了皱眉,念:“带好手机,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我点点头。
大厅内,一座座花台立在墙面旁,花团锦簇,美酒佳肴丰盛多样,进出的宾客来来往往。
这里金顶石壁,绘着各种各样的古色古香的图案,色彩斑斓。地板上铺着色调柔锦织缎绣的地毯,底下是白花花的瓷砖,倒映着灯光,闪闪发亮。大窗在四面,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石壁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既温暖又温馨。陈设之物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桌子,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玉饰,散着淡淡的幽香。
我走到花园,坐在长椅上,看了看周围,阴森森的,好在和刚刚的宴会厅离得近,还亮敞,否则我不会过来。
今天天空不见月亮,不见星星,只见漆黑一片,这才是这座城、这个地方常态的天空吧。
我听见了什么声响,背上发了冷汗,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机,界面锁在了通讯录盛年的那一页。
“谁!”我喊,同时转身。
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他长什么样我没看清,远远地望着。
那个人忽地往我这个方向倒下,伴随着酒瓶碎在地上的声音。
“啊,你……”我走上前,扶起他到长椅上。
“向……池晚?”
我看他手上扎破了,就拿出包里随身携带的纱布和医用消毒酒精,边处理,他却边在乱动。
“你别动啊!”
曾经上学的时候,总有一段路黑漆漆的,回家的时候,总有一段路黑漆漆的。
我每次回家,他都会在身后远远跟着。
那么久,那么久,直到我忘了去回头看看,那个人是谁。
“你为什么在这里,要喝这么多酒,你这不是折磨自己吗?”
他笑了。
脸红红的,看是醉的很深。
“你笑什么,说话啊?”我说。
“顾筱凌……顾筱凌,是你……”
我惊地看着他,“你……记得我吗?想起来了没?那个……你每天守着回家的女孩?那个……傻乎乎的……说很……“感谢你”的人……你到底记不记得!”
他闭上了眼睛,靠着长椅,睡着了。
“喂!”
“喂”,这个字,最开始遇到你的时候,你就是这样说话的,我说这没有礼貌,你还记得吗?
“向池晚,发生过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会帮助你的,北太湖大桥这件事。你听到没有!”
他的头别到了另外一侧,我站起来,绕过去蹲下。
他的眼角落下了泪水。
“你……你怎么哭了?”
“喂!”
“向池晚?你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喝酒了不会头疼吗?”
他笑了。
很多年前,他和几个小混混,在街头拼酒,偏偏被顾筱凌撞见了。顾筱凌站在他身边,完全无视小混混的存在,喊:“向池晚!你别喝了,再喝就醉了,会头疼难受的!”当时他没有理会她,让她哪凉快哪里呆着去,说了一些不该说的,其实是想把她支开。那些小混混,喝了酒能干出什么事,他不知道。
顾筱凌气呼呼地跑开了,后来三天没理他。
“喂,向池晚,你到底醒着还是醉了啊,怎么笑了,笑什么呢!你不会装的吧!”
我伸出去的手又放下了。
“要不我给宋雅打电话?”
“别。”
“你能听见我说话啊!那你……”
“小声点,困了。”
“噢。”
我起身,又坐到他旁边。
原来,盛年的公司的庆功宴的地点旁边,便是宋志华举办的酒会,明面上是酒会,其实是给向池晚和所有到场的人一个警告,什么不该说,什么不该做,什么人该依附,什么人该疏远,都清清楚楚。
而这座花园,在两个宴会中央。
哪一边,于他而言都不好受。
“其实你不用太难过了,那件事,一定还有纰漏,凡事都不可能天衣无缝。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肯定还有很多可以抓的把柄。我一直认为,活着的人,不是光要活给自己看,而是给爱自己的人和自己爱的人看的,所以啊,他们一定希望你能够快快乐乐的,但我知道,这件事情你非做不可,我支持你,就算别人不支持我也会!所以我会帮你的,还有盛年,还有好多好多人,凡是认为这件事与他们有关的人,都不会高高挂起的。”
我看了看向池晚,没反应,好像真的睡着了。
我的手机响了,我赶紧起身了,边走,电话那头传来盛年的声音。
对面传来盛年高兴的说话声:“晓凌,你在哪?快来,我带你去品酒。”
“好嘞,我来了!”
我挂了电话,停住步子,顿了几秒,又迈开步子,直到走入大厅。
向池晚躺在椅子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