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第二天的早上,走廊上的窗帘被拉开,阳光充斥着整间别墅。
在服务员的通知下,众人依次从房间里出来了,来到了走廊的尽头。
“你昨天晚上听到声音了吗,好像就在耳旁,但睁开眼睛就听不见了。”
“我昨天晚上也听到了,是碎肉的声音,还有求救声,我还梦见了他们。”
“真是的,晦气死了,听了一晚上的动静。”
刚从房间里出来,这四名男生像是寻求归属感与安全感般,马上就扎堆在了一起,互相应和着讨论着。
简单行看见那四名男生眼下的青黑,昏昏欲睡的疲惫样,知道这群家伙晚上是没有睡好。
至于什么声音,多半是这群人心虚了。像他与苏殷都行得正坐得端,没做过什么亏心事,自然听不到怪声。
等苏雪和孙依洁最后也从房间里出来,别墅里的所有人都聚在走廊上,到齐了。
前来招待的服务员用眼神清点完毕人数,确定无误后,心满意足的淡笑着,身子娉婷的走在了前面领路。
不知为何,简单行从女服务员的脸上,读出了饱餐一顿后的餍足,就如同人逢好事精神爽般,女服务员看着比昨日更加饱满,更有活力了一些。
好事?简单行想起了那两名男同学,他们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吧,环顾四周也没有看到他们两个的人影,不禁让简单行的心沉了沉。
途中一个拐弯,众人如昨晚般来到了的那道门前,此时原本紧锁的大门现在是敞开的,就这样大敞开,却没有人敢往里面多看一眼。
女服务员也像是没有注意到一般,步伐不紧不慢分毫不差,笑容像是刻在脸上一般,没有丝毫的变动。
血肉的惺臭味从房间里面传来,浓稠的令人作呕。
四名男同学的脸上都难掩疲惫,昨晚耳旁的一切声响都重复着回荡在心中。
那微弱的惊呼声与求救声此时异常清晰,里面充斥死者对生者的嫉妒与仇恨,其中的不甘与愤怒让人心惊,折磨着他们,让他们一个晚上都能没长久的合上眼。
这不是简单行所认为的,众人良心上受到了惩罚,所以出现了幻听。这只是鬼怪们的恶作剧。
他们喜欢这种杀人艺术,最好将人折磨到崩溃,众人的神情萎靡恍惚对他们来说,也太不值得高兴了。
不过看着小羔羊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还是挺有意思的,恐怖来临时,总要给人一点预兆的。
厉鬼们都是有些恶趣味的,直接血腥的屠杀怎么能称得上恐怖呢,他们杀人也有自己的规矩。
快刀斩下的人头,一点也不好玩,怎么能一点惊恐的情绪都不留下呢,这太不符合规矩了。
服务员没有要管的意思,众人也只能跟着一起走,他们甚至都不敢看一眼那间房,加快脚步快速地掠过了。
简单行和苏殷不至于如其他同学一般,像躲避蛇蝎一样避着这间房子。
但也捂住鼻子,加快脚步离开,被气味熏得有些受不了。
鬼怪们在山野中放肆惯了,没有组织和纪律,显然也没有什么爱干净的意识,用餐过后也不知道将嘴巴擦干净,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
众人心情不佳,来到餐厅就算饥肠辘辘,也不敢多吃,只吃被装在碗里的白米饭,草草地就用过了早餐。
只有苏殷还像个傻白甜一般,继续无视眼神警告,给简单行夹了不少菜肴,什么红彤彤的小龙虾呀,大闸蟹,都纷纷来上了几筷子。
简单行表面上是不愿意的,其实心中还是挺想吃的。
就这样不情不愿,半推半就着,这一对伴侣最后才慢吞吞的将早餐用完了。
看到大佬已经吃完东西了,而且样子很满意,旁边的众鬼都松了一口气。
大佬赏脸吃了,这说明自己的厨艺还是被认可的,自己还是有利用价值的,作为狗腿子的等级都要高一点,鬼生都是荣幸的呀。
“大家请跟我来,今天我们参观一下这栋别墅吧,我们这里的住宿服务是很优质的哦。”服务员笑容亲切和蔼,除了语气有些刻板,也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
众人却没有多少兴致,对于这些花哨的东西,他们更在乎自己的生命,为什么要给他们介绍这些,是为了更好的要他们的命吗?
一群人焉哒哒,大家都有些累了,沉默着也不愿意多说什么,一时间这里的气氛让人感觉到压抑。
女服务员脸上的微笑都有一些维持不下去了,她尽量热情激昂地讲解着,坚持着自己的工作任务。
她带着众人参观游泳的地方,来到电玩室,来到游戏厅,穿过阳台上的大片大片的花圃。
女服务员讲解完了酒店的最后一个特色,室内小型篮球场时。一众人的情绪还是低落的。
这群人低落不要紧,关键是情绪是会感染的,简单行在这样的环境下,也生不出什么高兴的心情来。
简单行不太高兴,苏殷则是更加的不高兴,冷着一张脸站在末尾,给这群鬼怪带来无限的压力。
大佬,你为什么不能笑一个呢,知不知道自己不笑的时候很吓人。日常讨好没有成功,鬼怪们亚历山大。
女服务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的离去了,现在到了自由活动时间,没有一个怪人在旁边盯着,人群的气氛都轻松自然了不少。
那些怪人和怪事像是彻底消失了一般,来无影去无踪,等下一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带来的又是什么,但至少现在是安全的。
现在的情况是,别墅的晚上自求多福,白天他们能做的也只有尊守别墅里的规定,暗地里探寻出去的方法。
站在空旷的篮球场上,没有和那群男生聚在一起讨论如何躲避鬼怪这类事,简单行的心还牵挂着昨晚那场变故。
他可没有这群男生忘性大,他还记得呢。
脑海中都是今早上,无声敞开的房门,还有那些血腥的气味,仿佛洗不净般还萦绕在鼻尖。
心里想着这件事情,简单行的脚步不停,不知不觉又来到那间房门前,然后慢慢的,恍然觉悟自己来到这里。
苏殷默默地跟在后面,他看出了简单行的神思恍惚还有犹豫不决。意识到接连几番的死人,可能是将人吓到了。
这两名同学,在还有机会救的情况下,被众人毫不犹豫的选择抛弃了其生命,丑陋的人性,暗黑不争的现实,的确让人胆寒失望。
更何况他家的简单行,身上都是教养,不缺正义感和责任感,心思又过于淳朴。
有些事放在别人身上,可能一会儿就忘了,但搁简单行身上,却能让他长久的良心不安。
苏殷其实挺好奇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将简单行培养的似一个保家卫国的军人般。
他不喜欢关注学校里的传闻,在记忆里,自家宝贝就是生在一个富户家的孩子,他也只知道简单行家里有钱,据说是集团老总的儿子。
其实就算从前的苏殷像一个痴汉一样,一直躲在暗处仔仔细细的窥探简单行,他也探寻不到真相,因为现在简单行早已经换了一个不一样的芯子。
至于家庭,简单行小时候父母忙生意,是爷爷带大的,他的爷爷的确从军来着,而且对自己孙子管教也的确是严格。
简单行不知道苏殷对他的往事起了心思。
小时候关在别墅里,被自家爷爷水深火热的训练,学拼音的时候,就学了那些无聊的思想政治课,挺悲催的,他不太想回忆。
服务员没有要管的意思,现在这扇门还是敞开的,散发着腥臭味,让人止不住的皱眉头。
尸体这么腐烂下去发臭,这样空置着不管,也不是事。
不说其他的,人总要有一些卫生意识和公德心,让他们像垃圾一样发臭,血迹还流淌在过道上,显然不太好。
阳台上有一块花圃,不如就葬在那里吧。
“单行,我们处理一下尸体吧,总不能让他们尸身干放着。”苏殷像是与他想到了一块去,声音压低的提议道。
听着苏殷声音中的理所当然,简单行感到莫大的触动。搬运尸体,这件事应该由他一个人干的,最不应该做这件事的就是苏殷。
心甘情愿的给发生过严重争执的仇人收尸,这是怎样一种心怀,又是怎样一种释怀。
“你确定吗?还是我一个人来吧?”简单行的眼睛都不由自主睁大了,他拍着眼前人的肩,开口劝导道。
苏殷这人真是太傻了,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放下了?别提什么人死如灯灭,一切都尘埃落定,生者不要太计较。
这群人欠苏殷的,永远都欠着,下辈子做牛做马都需要还上的。怎么说,苏殷没有义务帮他们收尸。
所谓的,针锋相对的仇恨,都只是简单行脑海里的合理想象,那些猜想全部都建立在伪装之上。
所有的仇怨,都基于苏殷是一个真正的小可怜,被校园暴力都不敢出声的小可怜。
其实,在真实的苏殷心中,他不会对挡路的蝼蚁有太多的感情,以他身处的高度,甚至都看不到这些蝼蚁。
这群同学在他的心中,不过是炼制尸油,人蛹,傀儡之物的一种生物原材料,如石头一般的存在,这就是苏殷对于他们这群人力资源的仅有评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