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有这个人?”
“谁啊,我们学校的吗?”
“怪不得你这几天不在学校,是去约会了?”
卓明跟韩伟兴奋地叭叭,池佑树拿起一根肉串,冷漠地往嘴里送。
“她啊。”池佑树说:“在南福区工作。”
江椿刚夹起来的一凉面,一下子又掉回盘子里。
“工作?”韩伟震惊:“居然比你大这么多。”
“人家只是兼职。”池佑树看过她的简介,“同岁呢。”
卓明真是好兄弟,马上说:“小椿这学期开始,也在南福区兼职。”
韩伟好心:“这么远啊,时间对得上的话……”
江椿:“我最近不去兼职。”
池佑树:“我下午才去。”
卓明:“那看来是不巧了。”
江椿放下筷子,心有余悸地看向对面,没想到池佑树也在看他。
两个人视线触碰的瞬间,又非常有默契地转开脸,看来大家都心照不宣,并不太希望跟对方有太多的接触。
吃的差不多了,江椿跟着他们一起站起来,他小声问卓明:“怎么算钱?”
他跟另外两个人又不熟,不希望别人请客,他可以AA。
韩伟听见了,回头说:“小椿,跟池哥吃东西,哪里需要计较这些。”
江椿正准再挣扎一下,只听不远处的池佑树挥着手臂,对老板说:“记我账上。”
他听出了狂妄与嚣张的味道。
这种小摊还要记账,江椿看向卓明,小声说:“难不成他家每个月有助理来结账?”
“总裁文看多了吧?”池佑树回头,“我在这里充了一万。”
江椿:“……”在烧烤摊充一万这个行为难道就正常吗?
像是看穿他的心思,池佑树说:“可以打7折。”
韩伟说:“其实老板的生意一开始没这么好,但他要养一大家子,池哥就经常过来吃烧烤帮衬一下,全校女生都知道在这里能经常偶遇他,后来这里荣获学校女生‘我最喜爱的烧烤摊’TOP1。”
江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好在大家也没在意,就是在闲聊着往宿舍走。
刚走了没几步,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划破小道的宁静。
四人脚步同时停住,光线不明的前面飘来瓜熟的味道。
江椿眨了眨眼,听见前面的女生说:“王强你个SB,连我跟我妹都分不出来,误会了别人还好意思来求复合?”
王强捂着脸,追着女生往前跑:“你们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我容易认错……”
两个人的脚步渐行渐远。
池佑树突然出声:“温馨提示,可以呼吸。”
“……”江椿只觉得这世界终于癫成他不认识的样子了。
卓明大口呼吸:“我靠,王强这个老六,自己搞乌龙,还来我们泳队闹事。”
“算了算了,回去吧。”韩伟打了个哈欠,“池哥,我们先走了。”
卓明跟韩伟的宿舍在8栋,他们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江椿:“……”
原来今晚最尴尬的时刻是现在。
他跟池佑树并排往回走,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池佑树从这古怪的气氛中赫然发现,原来当了这么久室友兼同学,他跟江椿两个人是第一次在宿舍之外的地方单独相处。
整个宿舍四个人,他们两个除了内裤冲突,几乎从无交流。
清明这几天的接触,加起来比他们整个上学期的对话都多。
池佑树不是拧巴的人,这几天接触下来,发现江椿也没那么讨厌,顶多就是为人冷淡了些。
但他对卓明还是挺好的,看到有争吵会跑过去帮忙。
“那个……”
池佑树准备问昨天早餐的事,兜里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一看,这么晚了,也只有他爸爸会挑时间,稳定发挥。
见对方有来电,默默走在旁边的江椿也松了口气,不自觉加快了步伐。
池佑树轻轻叹气,接通了电话,听见池政和一如既往的命令语气:“明天回家一趟。”
池佑树说:“没空。”
“春节也没有回家。”池政和严肃地质问他:“清明小长假也不回,你闹够没有?”
池佑树主大一个他不问,你不说,他一句,你惊讶:“已经大半年了,你终于发现我在闹了啊。”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跟小雨都会结——”
“什么?风太大了听不见!”
池佑树火速挂了电话。
江椿没有认真的池佑树的对话,但莫名感受到了他身上笼罩的低气压。
两个人再度默默无言走回宿舍。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江椿也挺累的,今天是池佑树请客还帮他们解围,所以他刚想主动问池佑树,他要不要先洗澡,就听对方说:“你可以先洗。”
池佑树戴上耳机,往书桌前一坐,“我要玩两把游戏。”
江椿洗完出来,走到他后面,踟蹰不前犹豫着要不要叫他去洗澡时,发现他手撑着下巴,从黑着的电脑屏幕的反光中,看到他磕上的双眼。
*
第二天下午,宿舍里另外两个同学担心票不好买,提前一天陆续回来。
连德宇拖着一箱行李进屋,瘫坐在地上喘气。
后面进来的胡昊轻装上阵就背了一双肩包,看到他那只剩半口气吊着的样子,乐了,“德宇,又不是寒暑假,你至于吗?”
“回家几天要看漫画。”连德宇,拉开行李箱,“我就只带了一套。”
胡昊:“其实可以看电子版。”
“那不行。”连德宇一本正经地说:“一定要纸质!”
胡昊咂舌:“我在你身上看见了圣光。”
江椿在被窝里看书,听见动静拉开帘子走下来。
“我去。”胡昊猛地回头:“小椿,你居然在宿舍。”
连德宇问:“没去打工?”
江椿是出了名的打工狂人,节假日,周末,寒暑假不是在打工就是在去往打工的路上。
“嗯,没去。”
江椿拎起篮子去洗衣房拿衣服。
回来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已经听见池佑树爽朗的声音。
“德宇,你回家这几天是不是没有洗头!”池佑树说:“黑色的领口全是头皮屑。”
“哈哈哈哈~”胡昊发出魔性的笑声:“死宅是这样的啦,他肯定连房间的门都没出。”
连德宇故作深沉:“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江椿站在门口,发现池佑树真的跟谁都能很丝滑地交流,气氛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江椿,你什么时候兼职当门卫的?”
池佑树靠在上下床的梯子旁,他单手插兜里,阳台的门在他后方,晌午阳光正好,在他身上渡了一层金边儿。
江椿鬼使神差的,想到了大金毛。
他走进宿舍里,越过池佑树时竟然冒出一丝紧张。
但对方好像调侃完他之后,并没有抓住不放,继续跟另外两个人聊天。
江椿在阳台上晾衣服的时候,突然听见胡昊撕心裂肺的吼叫。
“啊啊啊啊小美说要跟我分手!”
连德宇迷茫中:“你女友不是叫阿兰吗?”
池佑树笑得好大声:“那是他前前前女友。”
胡昊郁闷地说:“我到底哪儿有问题,每段恋情都坚持不过一个月,都是被分手。”
连德宇说:“可能是脸的问题,像池哥就体会不到这种烦恼。”
胡昊“哇”地一声,哭得好大声。
江椿进来时,就听见池佑树cue他:“像江椿那样也没有这种烦恼啊。”
“那么问题来了。”胡昊抹了把鼻涕,“我们宿舍精英荟萃,学校两大男女通吃颜值担当,为何现在都单身?”
连德宇:“这是禁言。”
池佑树只好硬着头皮说:“谈恋爱怎么能随便,肯定跟喜欢的人啊。”
只有江椿在疑惑“男女通吃”这个问题。
“好了,为了给你们接风洗尘,今天晚上吃火锅,我请。”
“池哥赛高!”
“池哥最牛逼。”
江椿把空篮子放到自己书桌下面,就听身后传来一道的声音:“江椿,你晚上有空吧,一起去。”
江椿弯腰的动作一顿,愣了片刻,回头时发现池佑树已经坐到隔壁的书桌前,戴着耳机玩游戏。
宿舍里另外两个人面面相觑,用眼神无声交流。
连德宇:发生了什么,老铁。
胡昊耸肩:不造啊,他们之前不都避而不见吗?
连德宇: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啊~
胡昊:说人话!
江椿之前的空档全部被打工占据,突然多出来的这两天有点不适应。
他收拾书包,去图书馆自习。
以前他自习从来不会盯着时间看,但今天下午池佑树说了要请客,不去显得他太高冷。
他只好心猿意马地做题,差不多到5点的时候,在群里发信息问几点吃饭,在哪里等?
胡昊很快回复【稍等,我问问池哥啊】
江椿这才发现,他跟池佑树不但没有微信,共同的群只有班级群。
他等了一会儿,看见胡昊把微信名“寻树”邀请入群。
对方很快改了群备注,连群名也改成“相亲相爱的室友们”,并发了一个眯眼卖萌大狗狗表情包。
池佑树【学校正门对面那家老姐火锅怎么样?】
胡昊【那家超好吃,但只能线下排队】
池佑树【你先去占位】
胡昊【遵命】
池佑树【@江椿,OK?】
江椿【好的】
江椿打算先回宿舍放书包,再跟他们一起过去。
于是他马上收拾好往回走,进了宿舍,发现没人,刚以为他们都提前离开时,浴室的门开了。
池佑树穿着大裤衩,没穿上衣,擦着头发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