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熟?居然有人让仙鹤自己烹饪食物!这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戒律堂的门前来来往往,难保不会有人听见这奇葩的言论,这不,眼前就有个弟子被雷得差点一个趔趄,直接脸着地。
宗门弟子若是想要赚取灵石,大多数人都是去任务大厅领取任务,而任务大厅刚刚好就设立在戒律堂旁边,不然这里也不可能有那么多路过的弟子,毕竟那可是戒律堂唉!就算是没犯什么事,大家也会对这地方产生天然的畏惧。
据说任务大厅之所以会设立在戒律堂旁边,就是因为抢任务最是容易产生争执,最后演变成大型打斗现场,戒律堂在这里的话就能十分方便地就地解决“抓人、审问、审判”一条龙服务。
众弟子:“……”跪求换地儿!
那弟子稳住身形后,忍不住探头去看到底是谁在教一只鹤煮鱼,然后这一看,就十分精准地看见了那人手中的重剑,他整个身子猛地一顿,然后迅速转头加快脚步,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
望镜宗使重剑的人不少,但会在重剑的剑柄上幼稚地挂一个仙鹤摆件的只有一人——戒律堂堂主穆潼。
人尽皆知,戒律堂堂主喜爱鸟类动物,她还养了一只仙鹤做灵宠,而且她的灵宠和别人不同,她不让仙鹤当坐骑,而是供着当大爷,把这鹤给供成了戒律堂的标志性吉祥物,辈分比大多数弟子都要高。
穆潼本人长相明艳,但性格着实不太明朗,作为一个行走的宗门法规,她所过之处无人敢靠近,在外人眼里看着就像是一个孤僻的自闭症患者,她行事有自己的一套准则,一旦认定了某件事,就倔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不过就算是积威已久,也有不少人会在背后偷偷说她就是一根不懂变通的木头,但也只是在背后偷偷议论,还是没人敢那么胆大地舞到正主面前的,毕竟那些人在她面前就是一个个不敢抬头的鹌鹑。
至于穆潼为什么会要求一只仙鹤烹饪食物?高人自然有高人的理由,我等凡俗之人自然是夏虫不可语冰。
那名腹诽过的弟子快走几步远离让人腿软的戒律堂,走到了任务大厅门前才敢回头,然后就看见穆潼拎着一个人的领子直接把对方的头给摁进了地里。
弟子:“!!!”实在是太凶残了!
他唰地一下就蹿进了任务大厅,生怕自己因为那管不住的眼睛乱瞟,然后成为下一个被摁在地上摩擦的倒霉鬼。
那边拎着某常年越狱的好战分子的穆潼若有所思地抬头朝任务大厅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漠然地低头看向被自己摁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家伙,道:“刚被扔进来就想跑,你是在找死?”
被摁在地上的男人艰难地蛄蛹了一下,然后从胸口掏出一张纸扬了扬,得意道:“长老调令,南山任务将功折罪。”
穆潼垂眸盯着那张纸,上面的字只有寥寥几个,但确实是长老调令,做不得假。
…………
飞云峰上
竹涛如浪,远远地就能听到山风吹动竹叶的沙沙声以及竹子生长的咔咔声,光听这声音,就隐隐能在鼻尖感觉到竹香味儿。
司渔刚被玉无师带到这里的时候,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要搞点竹筒饭吃吃,没办法,民以食为天,在饿到一种程度之后,就是看见一片叶子都会想着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往肚里吞。
当然,司渔倒也没饿到看见什么东西都直接抓着往嘴里塞,她眼巴巴地抬头看着自己新出炉的便宜师父,刚想开口,那家伙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直接伸手将她的嘴一捂,然后当着她的面掐了个诀,下一秒司渔就出现在了一个竹楼里。
司渔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这竹楼空荡荡,而身边一直跟着的那个不靠谱便宜师尊就这样不见了,跑得那叫一个快。
司渔:“……”
不是,我才刚开口想要点饭填填肚子,结果您转头就把新徒弟给扔了?!!
不得不说,她真的有点担心穷剑修养不起小孩,所以……她现在反悔去找神仙姐姐拜师还来得及吗?
司渔叹了一口气,听说望镜宗有一个传统,所有弟子每年都能拿到压岁钱,她这种年纪小且初来乍到的小孩估计能拿到厚厚的大红包,今年过年她一定要趁着新手保护期努力多拿一点,毕竟当了剑修要是养不起剑,可是堪比当人吃不起饭的。
她一边计划着以后的生活,一边沿着楼梯往竹楼上走去,以她的想法来看,玉无师将她丢在这里,要么是把这竹楼安排给她住了,要么就是这里有人能管自己。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司渔都要先观察这竹楼的基本状况,好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做。
不过才刚上到二楼,司渔就知道自己要面临的应该是第二种可能了。
因为……二楼阳台上站着一位衣着素雅的女修,从柔顺的青丝到飘然的衣摆,到处都透出一股飘飘欲仙的感觉,女修的手中握着一个冰球,而她对面的竹台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排,场面那叫一个壮观。
司渔顿住了,然后有模有样地行礼,“见过师姐。”
南逸诗转头先是打量了一番她的模样,然后面无表情地点头,道:“我是你的大师姐南逸诗,师尊已同我说过你的事,往后这栋楼就是你的居所,有什么疑问都可以用弟子玉令联系我。”
说完,她点了点自己的弟子玉令,将她的通信口令传给了司渔。
好不容易遇到个能管饭的,司渔立马举手,“师姐,饭在哪儿吃?”
南逸诗似乎是没想到司渔问的第一个问题居然会如此地朴实无华,于是结结实实地被问住了,作为飞云峰大师姐,她早就辟谷多年,现在突然问她食堂在哪里,一时之间还真有点答不上来。
于是……
大师姐直接一个通讯摇来了一个师弟,把司渔交给对方,然后十分负责地细细交代师弟带着司渔熟悉一下宗门各处的路线。
这位师弟的名字叫陈桦,是一个十分朴实无华的人,任何配置都普普通通,感觉就是个存在感不高的脸谱化路人甲。
从洛星那里被交到玉无师手中,又被玉无师扔给大师姐,最后被大师姐交给陈桦,司渔一天之内就被转了四次手,这也算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了。
本以为自己需要再举手说一回吃饭的事,但没想到这位陈师兄上道得很,第一站就直接带着司渔去了食堂,因为这一点,司渔对陈师兄的好感度直线飙升,在她的心里已经可以颦美她一开始想拜的师父洛星了。
吃完饱饭之后,陈桦跟个导游似的带着司渔把整个望镜宗给逛了一圈,一边逛还一边讲了讲不同地方的特点,比如说神木峰是“医学生”聚集地,而司渔醒后见到的洛星正是“医学生头子”——神木峰峰主。
再比如说,飞云峰是剑修聚集地,峰主就是她那不靠谱的师尊玉无师,但大多数时候飞云峰的决策者和话事人都是大师姐,简而言之,玉无师就是个甩手掌柜,自己在外头逍遥,让大徒弟在飞云峰里替他负重前行。
一路跟着陈桦走过去,司渔在他那三言两语的简洁介绍中咂摸出了几分味道来,难怪村口大妈们都那么地热爱八卦,吃瓜的感觉确实挺美妙的。
司渔着重记了一下神木峰和藏书楼,一个是全宗门的医疗资源,另一个是全宗门的教育资源,这两个地方可以说就是整个望镜宗的命脉。
藏书楼虽然只有三层,但里面的书籍浩如烟海,甚至还设立了空间折叠阵法存放,要想把这里面的书全部看完,不眠不休花它个十几年都不知道能不能行。
这里进出都需要出示弟子玉令登记,负责登记的守门人是修真界难得一见的老人,不是年纪大的那个老,而是皮肤褶皱长斑甚至还有白发的那种老。
为什么说难得一见呢?修真界的人往上修炼便是与天争寿,每提高一个大境界,寿元相对的就会延长,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渡劫、大乘,境界越高,寿元越长。
修士在结成金丹的时候,外貌就不会再变老,在四十岁之前结丹的修士都还能继续走下去,但若是四十岁之后才结丹,那这辈子大概也就只能停留在金丹期,不会再有寸进了。
大宗门的弟子都是经过筛选后择优录取的,而这样的宗门,还是在藏书楼这样重要的地方,居然出现了一位老成树皮的修士,这怎么看都突兀得很。
这位爷爷的腰十分佝偻,其中一条腿空荡荡的,他的皮肤已经皱巴巴得像是一块老树皮,鼻梁上架着一架老花镜,他就静静坐在那里,像一根顽强地枯木,默默地抵御着外面的风霜侵蚀。
老爷爷很不爱理人,司渔借了一本基础剑法,见他慢悠悠地在泛黄的纸页上一笔一划地写着,便尝试着搭了话,结果人一句话都没应,真的像一根没有听觉的枯木了。
藏书楼里守着的,是一位奇怪的老人。
司渔带着满心的疑惑离开藏书楼,在回飞云峰的路上,她终于问出口:“陈师兄,藏书楼的那位老爷爷好奇怪,感觉他的身上一定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不为人知的故事……
陈桦笑了笑,道:“其实他的故事很多人都知道。”
“能讲讲吗?”司渔有些好奇地问道。
陈桦抬头看向远处的山峦,他叹息道:“一个意气风发的天才行至半路意外陨落的故事。”
意气风发的天才?说实话,单单只看那老人现在的样子,真的很难想象对方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模样,只能从他佝偻的背,以及空荡荡的裤腿里看到对方曾遭遇过的惨痛故事。
意气风发的少年,该是无比骄傲的吧。
…………
咚——咚——咚——
钟响三声,司渔踩着最后一声钟响滑进授业堂,然后默默地找了个角落地方乖乖坐好,作为一位时间拿捏大师,司渔在熟悉开课时间之后精准卡点,这方面连戒律堂的穆潼都奈何不了她。
因为……按规定,她确实没有迟到。
司渔入门已经有两个月了,她平常除了吃饭、上大课以及跑藏书楼,一般都不会从飞云峰出去,生活那叫一个规律,就是规律得略有些咸鱼了,一点激情和上进心都没有,说实话,她在剑修遍地跑的飞云峰实在显得有些过于平庸了。
不过,平庸有平庸的好处,至少她不会被某些好战分子硬拉着非要比出个高低来,说实话,这样的比试对于司渔来说,实在是太麻烦了。
因为一旦被某些人盯上,比试时若是赢了对方,就会被缠着一直比试,直到对方输了为止,而若是输了,便会被迫看对方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