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羡仙 第2章 再相见

是啊，有何不可，想当年季衡也是从半大少年开始修炼，一路到了转运境，而今地位还凌驾于他们之上。

无牙悻悻然地行礼，曲辽也站了起来，恭敬地喊了一声尊主，季衡临风而立，嗓音沉沉：“内门弟子前三甲已经决出来了？”

“只剩一场比试就可以决出第三甲。”曲辽回道。

“我门下还有一位弟子要参赛，前三甲决出来后，无论他们之中的谁都可以挑战这位弟子，我会收胜者做我的新弟子。”

章婉清搭话：“尊主说的就是您那位一直未现身的弟子吧，他至今都未现身，想来是有必胜的把握了。”

无牙坐了回去，神情懒散：“那我等就拭目以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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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内门弟子大比，墨渊峰外院有五个观战名额，不过名额都被西脉分走三个了，大师兄，你要去看吗？”

盛阳如此问他，他是很想李轻舟答应跟他一块儿去看的。

李轻舟十分懒怠：“不去。”

盛阳瘪嘴，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好吧，之前问你你就说不去，如今都快比完了，看不看也没什么了。可惜了，听说这次大比内门最强弟子要现身呢。”

李轻舟随口问道：“是谁门下的？”

“护宗仙人门下的。”

李轻舟睁开了眼，如今的护宗仙人么？

盛阳见他神情松动，连忙又问：“大师兄，跟我一起去看吧？”

李轻舟抬眼看他，在他的注目下点了点头。

不过两人赶得不巧，最后一场比试很快就结束了，据说是因为这位最强弟子只用两招就结束了比试，事后所有来观战的外门弟子还被要求打扫青云台，盛阳没看成比试还被留下来干活，怕被李轻舟责怪，可当他看向他的大师兄时，发现他正盯着高台上的某处看。

盛阳也随着他看去，惊喜地大叫一声：“那肯定是护宗仙人了！”

李轻舟逆光望去，微微眯起眼，说：“那他身旁的，就是内门最强弟子了。”

“定然是的！”

李轻舟看着师徒的身影，想到当年他的弟子也这样跟在他身后，尤其是那个天资最高的徒弟，经常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一句话也不说。

最后没想到是他杀了自己……

又想起死前的事，李轻舟很快收了思绪与视线，对盛阳说：“他们走了，我们打扫完也回峰吧。”

高台上，柳淳站在季衡后方浅笑着说：“师尊，这次又没能让您收成新弟子。”

“无妨，倒是发现了一些好苗子，先由几个尊者培养着吧。”

季衡话落，似有所感，瞬息之间已出现在青云台上，看向远处。

柳淳疑惑。

这时李轻舟已经离开季衡的视线，季衡却并未离去。

背影……和他很像。

路上，盛阳执意要扶着李轻舟的胳膊走，李轻舟说不过他，最终只好让他抓着手腕，两人走得很慢，距离东脉还有一段距离时，身后传来几声奚落。

盛阳对这些声音很熟悉，是西脉的那些家伙们！

他想回头，被李轻舟阻止，李轻舟的话轻淡至极：“别回头，就当作没听见。”

盛阳欲言又止，他心想大师兄是不是被西脉那些弟子吓唬怕了，怎么现在比他还窝囊啊。

“如果你现在不想报仇，那就不要理他们。”李轻舟又说。

盛阳咬咬牙，打算搀着他接着走。

没想到声音直接逼至他们身后，李轻舟的手臂上又搭上一只手，他神色一凛，胳膊落了下去。

“呦，还不让碰呢。”

“你说什么！”盛阳打开他的手。

西脉领头的叫陈元，后面一个叫田宫，另一个叫唐亦寒，上次就是他们三个把李轻舟打伤的，陈元是气海境三重，田宫和唐亦寒是气海境二重，因此气势上很摄人。

盛阳和他们对峙必然没什么好果子吃，若他们只是嘲讽两句就算了，要是想动手的话，那不如把事情闹得再大一些。

“方师兄，盛师弟，你们不用害怕，”陈元笑呵呵地接近他们，“我只是想问一下，上次师弟赠与我的药草还有吗？”

“没了，”盛阳实话实说，“谁赠你了，分明是你抢的。”

陈元不信：“那药草是十年份的，十分不易，而且必然是成片生长的，盛师弟，你真的没有了？还是都给你的大师兄养伤用了？”

盛阳说：“药草是我在药圃里干了一个月的活换来的，你若还想要，那大可去宏老的药圃里拿其他的东西换。”

宏老是墨渊峰掌管药圃的，弟子每月所用药草都是定量的，若还想得到额外的药草，那必须用宏老能看得上的东西和他交换，有时拿灵石也不行。

因此药草在墨渊峰是十分珍贵的。

陈元伸出手，掌心里空空如也：“师弟，你可要想好了再说，你看，我什么也没有，能拿什么东西和宏老换药草呢，还不如师弟帮我……”

“想要就自己想办法。”李轻舟说。

陈元的眼神才挪到他身上，他咧嘴笑笑：“方师兄，你身上肯定带着药草呢吧？要不然前天都被打成那样了，如今却还好端端的在这儿站着呢。”

田宫趁机说：“别动，让我们搜搜就知道了。”

盛阳握紧了拳头：“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李轻舟这时却展开了双臂，施施然道：“来吧。”

盛阳惊愕地看向他。

李轻舟和他对视，贴近他耳边说了两句话。

陈元没在意，示意田宫和唐亦寒上前动作，不过田宫的手还未碰到李轻舟的衣角时，后者蓦地吐出一大口血瘫倒在地上。

田宫的手僵住，这，他还没碰他呢，怎么他自己就倒下去了？

接着盛阳也一手拍在自己心口上，李轻舟方才只是让他装装样子，没想到他实诚得可以，真的一掌将自己震伤，和李轻舟一样倒了下去。

李轻舟手指沾了点嘴角的血，他看着自己的血，似乎有些惋惜，吩咐盛阳：“喊，越大声越好。”

盛阳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来人啊——来人——西脉师兄公然欺负东脉师弟啦——”

“快来看呐——”

“他们下了重手——都快把人打死了——”

陈元三人面面相觑，未料到盛阳两人竟和他们玩这样的把戏，眼见有东脉的弟子往这儿聚集，他们不想把事儿闹大，只好放弃纠缠快步走了。

等几人走了，盛阳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他躺在地上，语气止不住发抖，却很兴奋：“大师兄，这个法子真好用！以后要是碰见他们了还能用！”

李轻舟站起来，舌尖泛疼，他刚才咬的可不轻。

地上那个傻子自己把自己伤得更重了。

“你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他问。

盛阳不在意，反而笑了笑。

“走吧，你也要养两天的伤了，”李轻舟说，“不过总比被他们围殴好。”

“站住。”

有一道声音响起来，两人的脚步不约而同止住。

盛阳转身一看，师尊灵莲掌师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吓了一跳，又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身为大师兄，就是这样保护你的师弟的？”灵莲质问李轻舟。

李轻舟忖摸着这位掌师的境界应该在炼体境初期，看来方青容也不受他师尊的待见，想也可知，他天赋平庸，又年纪渐长，以后境界怕是再难精进，还占着大师兄的位子，找不到一点可取之处。

连师尊都看轻于他，这偌大的墨渊峰竟然只有一个盛阳对他还算好些，既然如此，上仙宗便更没有待着的理由了。

“师尊训教得是。”李轻舟垂首。

盛阳连忙起身说：“还请师尊轻责！大师兄为替我讨公道受了重伤至今还未好，都怪西脉那几个师兄，都是他们故意找麻烦的。”

灵莲哼了声：“技不如人就说技不如人罢了。”

盛阳低下了头。

“你随我闭关，到外院弟子大比时再出来。”

盛阳：“那大师兄……”

“我会告诫西脉弟子，让他们切莫胡来。”

灵莲把盛阳带走了，只留下李轻舟一人，他扯了扯嘴角，心想你的告诫还不如盛阳一巴掌顶用，将自己弟子性命弃之不顾的人，竟然也能口口声声称自己师尊。

他想罢，神情蓦然静寂下来。

上一世他也是这样的人，他的手上甚至沾满了自己弟子的鲜血，那些弟子曾和方青容一样依赖和尊敬着自己的师尊，从未想过自己在师尊心里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弟子，甚至有一日会死在师尊手上。

照这样想，他可真该入无间地狱啊。

李轻舟翻开自己的手掌，那里分明什么也没有，可他低头看着，却看到了满手淋漓的鲜血，缓缓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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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药草的疗养，李轻舟的伤虽然好了，可境界依旧停留在气海境一重，幸好这段日子西脉陈元三人并未再来东脉找他的麻烦，让他安稳地待到了外院弟子大比前夕。

大比前一日，盛阳终于被灵莲放了出来，他先去找李轻舟，没想到李轻舟看见他没有丝毫惊喜之意。

“出来了。”只淡淡地说了句。

“大师兄，你就一句这个啊。”

“还想要什么。”

盛阳依旧很感动：“没什么了，不过大师兄，怎么十几日不见，你越发消瘦了。”

“又不是想你想的，你问这个做什么。”李轻舟说。

盛阳被噎了一下，很快又说：“我从师尊那儿得了个好东西，可以去换药草，你快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