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习班幸存者 第8章 饼

饼

就在我把学习的重心完全转移到课内以后，在课余活动后的抵抗仍然持续。

除了常规的如同有丝分裂一般诞生的一对一课上采取不合作的态度以外，对于补习班一切一切的源头--我妈，我也没有丝毫放松斗争，当然，斗争的形式也多种多样。

比如，我妈送我去思而学上课，虽然送我到大门口，但是从大门口到教室里，仍然有不少的路，于是我在这段路上尽可能放慢脚步，尽可能地以闲庭信步的方式，慢慢悠悠的走到位于二楼的教室。在爬楼的路上，我一格一格的数着楼梯，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钟，坚决不早到。因为我觉得，早到了就是对我周末神圣不可侵犯的休息时间的一种打扰，一开始只是卡着点进教室，后来，随着补习班重担的加大，我也逐渐开始晚到教室了，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一开始的时候老师觉得我只是路上堵车而已，直到后来，老师发现我连续多次迟到，最终和我妈联系。

除了上课迟到以外，我也想到了其他方式，在刚刚给我报两节禾纳的英语一对一的时候，我妈就跟我说：“禾老师说报两节课更好是一个原因，我觉得你周末太空是另外一个原因，你看看你现在周末，每天礼拜五回来，礼拜天上午作业就写完了，白白空出来一个下午，你看看这些时间有多浪费！你知道别人学霸周末都一直在学习吗？他们一直在学，你少学大半天，你的成绩不就比不过学霸了吗，我看你那么空，正好也可以多上一节课……”

我才潘然醒悟，我在平日里的高效率，留下来的时间更多的被拿去报了补习班，给补习班做了嫁衣，那我作业写的慢了一点，时间再长一点，那么我妈看到我时间来不及不就会给我把课给退掉了嘛。就这样，我放慢了做作业速度，原来一个晚上可以做完两套卷子，我现在只能写掉半套小题，作业能明天写就绝不今天写完，绝不空出一分一秒的时间留给补习班，留给补课老师可趁之机。不过初三，作业多，再加上七节补习班赶火车似的安排，留给我的时间本来就少之又少，再加上我放慢了写作业的速度，因此，在周日晚上八点半上完惶序的数学一对二回到家以后。我又要花上四五个小时去完成堆积如山的作业，如果遇到实在完成不了的，就需要去求助帮老师和猿老师了，因为学校的作业总得交，不是吗？

我原先周日晚上很早就能睡觉了，但是在这之后，我基本都在零点睡觉，有时候甚至拖到一两点才睡觉，我妈也看出来了我的不对，后来有一次，她问我说：“你以前做作业不是很快的吗，怎么现在都拖到那么晚了，是不是你做作业的时候开小差了？”

我说：“还不是因为你补课班报太多了，七节补课班，上课的时间就十四个小时，再加上路上赶来赶去的时间，一个周末都不剩下多少可以写作业的时间了，初三作业还多，你赶紧把惶序和禾纳的那节多出来的数学和英语课退掉吧，我真的没时间写作业了。”

我妈又说：“我特地问过禾纳，她说她去年考140的学生就是每周上七节补习班，不是照样还有时间写作业，你写不完肯定是你自己的问题，你不要抗拒补习班，补课是为了你好，只有给你补课才能提高你的分数，你的分数好了才能考好的高中然后去好的大学，学习和考试是为了你自己，不是为了我，我辛辛苦苦挣钱...”

是的，偷偷摸鱼来抵抗显然没用。于是我决定了，在周末明着摆，我在周末除了报补习班的时间以外，就在房间里面打游戏，手机收了，那就看小说，小说也收了，那就躺床上发呆，不给躺床上，就拿着笔一个字不动，就开摆，把囤积着的作业全部用帮老师处理掉，也不管答案正确与否了。青春期的逆反心理促使下，我哪怕是不要周末的复习时间，不要分数，也要在补习班的破坏下边的千疮百孔的周末里，创造出一片净土，一片能够在繁忙的初三当中给予我一段喘息时间的净土。

在我的多重抵抗之下，我妈似乎也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在一次吃饭的时候，她问我说：“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禾纳说你最近上课一直不在状态，月考的排名也一次不如一次，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我又一次表达了上文当中所述的观点与目的。

出人意料的，我妈这次倒是没有一口回绝，倒是犹豫了一阵子，像是在思考了什么，最终张口：“你想要减课我也知道，但是现在初三功课紧张，而且老师也说多补习效果更好，这样吧，我看你确实没有时间休息，我到时候联系一下你的兴旺派的老师，把你周日早上的语文一对一退了，换成周六下午的课，这样子你周日早上可以休息一会，周日下午和晚上再去上课。”

“可是课的总数好像没有变……”

“我觉得这些课每一节课都非常重要，这样吧，你一直想要买的那个游戏机，到时候等你中考完你考进市重点学校了我就给你买，但是要说好了，买来以后不能玩，等你高中三年考完大学了才能玩。”

“可一周光补课的钱就可以买一台半这个游戏机，游戏机买来了不能玩有什么用，不如买一点实用的，说不定高中也能用。”

“那么这样吧，等你考到了市重点学校，除了给你买一台游戏机，我再给你一台最好的电脑。”

“可是这些条件好像都是中考完以后才给的，还有大半年，考到市重点才能给，我现在，上课，累，补课，更累，我不要补课，我要休息。”

“可是这些课都很重要，而且有的机构不给退钱，还有两个月放寒假了，到时候惶序大概就回老家过年了，这样你就不用上一对二了。”

就这样，我和我妈谈好了条件，我妈几乎没有在补课的问题上做出任何的让步，只是开了一张寒假不用上一对二的空头支票，这张看似最实在的空头支票，却是我撑到寒假的精神支柱。

其他的像是买电脑，买游戏机的承诺，可能只是一张大饼罢了，一方面我觉得就现在这么被糟蹋下去，不是考不考得进市重点的问题了，是能不能撑到中考了，另外一方面，我也不觉得我妈看到了我的录取通知书以后就真的会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