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天命 第35章 巫女道出八尾天道

叶蓉被这一番话感动的几欲落泪，情绪一转，突然愤愤道：“男的没一个好东西！”

她一抬头，猛地瞥见立在门边正欲抬手敲门的易桉，愣住了。

易桉刚抬起来的手顿在那里，又放了下去。视线扫过叶蓉，落在背对着殿门而坐的洛念安身上。

洛念安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些，听她这么说，抿唇笑了一下，道：“其实也不尽然吧。”

叶蓉连连附和：“对对，肯定是有好男人的。”眼珠一转，又笑问道：“那洛姐姐觉得……在你心里，谁最好啊？”

“这个嘛……”洛念安伸手抓住玉盏，无意识地把玩着，她垂着眸，轻声道：“最好的话，应该是……小桉。”

叶蓉瞥见易桉嘴角上扬，默默松了口气。

洛念安不解她为何突然这样看着自己，似乎很是……感激？

便问道：“怎么了？”

叶蓉眼神示意了一下，小声提醒道：“王来了。”

洛念安闻言回眸，正见着易桉立在那处，心里突然慌了一下，立马起身，看了叶蓉一眼，走上前去笑道：“小桉，你何时来的？”

易桉的嘴角始终没有落下去：“就在刚才，来喊姐姐去吃饭。”

“好。”洛念安悄悄呼出一口气，扭头招呼叶蓉，“吃饭了小蓉。”

叶蓉起身跟上去：“来啦。”

午饭后，易桉按照洛念安的意思送她们回了玉兰观。

叶蓉抬头看着屋顶，咧嘴笑着：“果然，王已经派人来修缮过了。”

洛念安跟着看了一眼，又低下头，默不作声地走到院中树下，闭目仰在躺椅上。

叶蓉走过来，放了杯热水在她身侧的圆桌上，望着她道：“怎么了洛姐姐？事情进展不顺利吗？”

洛念安睁眼，道：“嗯，没有什么发现。”

叶蓉凑近一些，悄声道：“真的跟王有关系啊？”

洛念安侧目看向她，笑了一下，问道：“你觉得呢？”

叶蓉坐直身子，嘟囔道：“这我哪敢说。”

洛念安又躺了回去，闭上眼，轻叹了口气，道：“且再看看吧。”

叶蓉挑着盘里的瓜子磕，眼睛一瞥，瞥见门口进来个人。她当即翻了个白眼：“哟，稀客。”

洛念安闻声睁眼，见到来人，扶着座椅起身，道：“你来了。”

白黎没搭理叶蓉，先是对着她行了个礼，然后问道：“公主殿下，怎么样？你唤我前来，可是有发现？”

洛念安弯唇笑了笑，垂下眸，须臾，又抬眸看她：“太阴仙的地盘有什么秘密，哪能是我随便找找就能找出来的？”

白黎的神情顷刻染上失落，紧接着眼睛就红了：“若是你都找不到的话，那我兄长岂不是……岂不是……”她说着就蹲在地上哭。

洛念安和叶蓉皆是一惊，对视一眼。洛念安蹲下身子伸手抚上她的后背，柔声安慰着她：“不必如此悲观，思绪打开，这件事就算与小桉有关系，但他毕竟不是主谋，那人也不一定就在他那里啊。”

白黎抬头看向她：“可是……可是还能在哪呢？二哥又不会把大哥藏在神界，更不可能在青丘了，我思来想去，只有太阴仙那里能藏人。”

洛念安思索片刻才理清她口中的“大哥”“二哥”都是谁。她开口道：“青丘？是狐族所在之地吗？”

白黎懵然点头：“是啊，那是我家。”

洛念安抿唇沉思着。

白黎看着她，视线里突然多出来一块手帕，她顺着看去，对上叶蓉的视线。

叶蓉嫌弃道：“快擦擦吧，哭的眼泪鼻涕到处都是。”

白黎愣了愣。

叶蓉见她的模样，道：“怎么？嫌弃我啊？那你别用了。”她说着就要收回手帕，却被白黎一把接了过去，她擦着自己脸上的眼泪，又抬眼看向叶蓉，低声道：“谢谢。”

叶蓉摆摆手，哼着调坐回椅子上，继续挑瓜子去了。

洛念安又看向白黎：“方便带我去青丘看看吗？”

白黎微微一怔：“现在吗？”

洛念安点头。

白黎道：“当然可以。”

洛念安跟着她往院门外走，听到叶蓉在她身后唤她：“洛姐姐，晚上想吃什么？我做好了等你。”

洛念安回眸，弯唇一笑：“就做你爱吃的吧，若是我回的晚了，就不必等我。”

叶蓉爽快道：“好。”又嘱咐她，“万事小心。”

“知道了。”洛念安挥挥手，跟着白黎离开了玉兰观。

青丘，狐族。

狐族多以竹制建筑为居。白黎带着洛念安直接步入狐族王宫，说是王宫，也就是很多间竹制建筑围在一起。白黎带着她来到一间类似会书房的地方。

白黎道：“殿下请坐吧。这里是我的书房。”

洛念安点点头，四下看了一圈，问道：“方便看看吗？”

白黎边给她倒茶，边道：“请便。”

洛念安便围着旁边的书架转悠着，目光在上面摆放的书籍上游走。她问：“白锦……白衡常回来吗？”

白黎跟在洛念安身边，道：“嗯，目前狐族的事物大多都是他在处理。”

洛念安挑眉侧首看她：“所以他也身兼狐王之位？”

白黎道：“算是吧，虽没明说，但狐族都默认了。”

洛念安默然点头，视线忽然被躺在书架上的一本册子吸引，那本册子的封面画着三只小狐狸，每一只身后都有好几条尾巴。

数一数，两只狐狸身后是九条尾巴，而另一只……八条？

洛念安问道：“这本册子我可以看看吗？”

白黎看了一眼，点头道：“当然。不过这只是我幼时随便画画的画册。”

洛念安拾过画册，左手拖着，右手翻开。第二页多了两只狐狸，每一只都是九尾，但还是有一只是八条尾巴。她微微蹙眉，忍不住问道：“这一只小狐狸是画错了吗？为何只有八条尾巴？”

白黎凑过去看了一眼，视线又移至别处，面露为难之色。

洛念安扬起眉，更疑惑了。

白黎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道：“那其实是我二哥。”

洛念安的眉毛扬的更高：“你二哥？白衡？”

白黎默然点头。

“他是八尾狐？”

白黎再次点头。

洛念安的视线再次移到那本画册上，慢慢往后翻着，她发现这本画册似乎就是记录他们兄妹三人的日常的，一起吃饭，一起读书，一起玩耍……

偶尔多出来的两只狐狸应该就是他们的父母。

幼稚却温馨的画面让洛念安忍不住弯起唇角，她道：“你们三个看起来很是要好。”

白黎道：“是啊，我们关系很好的。虽然二哥是父王母后的养子，但却是将他当亲生子对待的。我也不知二哥为何会做出这种事，难道是嫉妒？”

洛念安合上画册，道：“白衡平日是怎样的性子？”

白黎接过那本画册，打开看着：“二哥刚来时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冷冰冰的。父王说是因为他父母双亡，一时伤心。与我们相熟后，慢慢地也跟我们一起玩。再长大些，他又突然变得不爱说话了。”

“突然？”洛念安挑挑眉，又道：“可是我见他，不像是不爱说话的模样。”说着她又蹙眉，她所见到的白黎口中的白衡，看起来既温和，又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这两者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总是让人觉得奇怪，又说不上哪里怪。

白黎道：“我觉得他是在模仿我大哥，大哥性子很温和，只是身子不太好，常常生病。我看他装的时间长了，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吧。”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通。

洛念安点点头，和白黎一起坐上椅子，谢过她递来的茶，小抿一口，又问出自己方才就在疑惑的事情：“白衡是八尾狐，生来如此还是？”

白黎捧着茶杯，思索片刻才道：“生来如此的吧，反正他来时就是这样。不过，在我们九尾狐族，八尾会被视为不祥之兆。我父王母后看其无父无母，实在可怜，才不顾流言将其收养。没想到他会恩将仇报！”

洛念安默默点头，又问：“我听说他对你很好？”

白黎闻言低下头，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半晌，才听她道：“是的，我们三兄妹的关系一直都很好的。”

这就很奇怪了。

听起来，白衡没理由做出这样的事情。

洛念安陷入沉思，将自己目前所知的信息又梳理一遍，忽地灵光一现，问道：“你方才说真正的白锦仙君身体不好，常常生病？”

白黎点头：“是啊，小时候总是看他喝药。”

身体不好，如何修行？又如何能成功历雷劫飞升？白锦还一连经历两重雷劫，飞升成为上神。

洛念安再次陷入沉思。半晌，她道：“我可以随意转转吗？”

白黎起身道：“自然，我陪你吧。”

洛念安点点头，放下茶杯起身，和白黎一起出了竹屋。她们在这座王宫里慢慢走着，听白黎介绍道：“这里是我父王以前常用来待客的地方。”

“这里是大哥的书房。”

“那里是祭台。”

洛念安驻足：“祭台？”

白黎跟着停下，点头道：“嗯，我们狐族的占卜术远近闻名，你没听说过吗？”

洛念安摇头，无奈笑笑：“我几乎两耳不闻窗外事。”

白黎“哦”了一声。

洛念安盯着这圆形高台看了一会儿，听见白黎问：“要上去看看吗？”

她摇摇头：“不了吧。”说着抬脚欲走，这时，高台下的步梯底下突然蹿出来一个人，飞速奔向洛念安。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她身后有人追她，但没追上。

洛念安没料到有这一出，白黎更是没料到。于是那人一个飞扑，趴跪在洛念安的脚边，两只肮脏的手紧紧抓住她的裙摆，抬起头，从满是污垢的杂乱长发中露出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

洛念安低头对上她的视线，愣在原地。

“八尾才是天道！八尾才是天道！”

她这两句话咬字清晰，与她疯疯癫癫的形象完全不符。洛念安回过神，想要弯腰扶她，却被白黎拉着后退。她有些气恼道：“还不快来把她拉走！冲撞贵客，成何体统！”

“是，殿下。”

身后的两人终于追了上来，一人一边抬起那疯女人，一边弯腰道歉一边退走。

白黎看向洛念安，满面歉意：“抱歉殿下，你没事吧？”

洛念安摆摆手，道：“无妨无妨。”她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问道，“刚才那位是谁？”

“她啊，”白黎道：“她原是我族大祭司，后来不知为何疯掉了，总是到处乱跑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我父王就将她关起来了。”

洛念安抿唇，若有所思地重复：“大祭司？”

她疯了，可是她方才分明目标明确，就是冲着洛念安来的，还连说了两句一模一样的话。

八尾才是天道。

这是何意？这位大祭司是故意来向她传递消息的吗？

洛念安正思索着，听见白黎道：“她总是胡说八道，之前还说什么‘天要塌了’‘三界皆毁’之类的话，完全不可信的，我们都习惯了。”

洛念安垂下眸，道：“我知道了。”然后抬腿继续往旁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