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归期 第13章 平安扣

与邵闻钟躺在医院的无聊相比，祝佳期最近工作很满，甚至有些过度充实。他已经连续上了九天了，每天早九晚九，他体力再好也有点顶不住。如果不是要去医院看邵闻钟，心里有点儿盼头，他可能真有点扛不住。

转天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祝佳期感觉脑袋都要炸了。他已经写了各个层面的报告，如今的调查又重新过了一遍，恨不得几分几秒都要刨根问底。

祝佳期在门口吹了吹风，想抽根烟，打火机攥在手里，但想了想待会儿要去医院，就叼着烟没点，闻了闻味道之后又塞了回去，只是吹了吹风。

稍微清醒了一点，祝佳期把烟盒掏出来看了看，到停车场的路上有一个垃圾桶，他随手扔了进去。

总是要戒的。

祝佳期开车去了医院，邵闻钟和旁边的两位老人似乎都在午睡。太阳照在病房里，有点暖洋洋的。祝佳期蹑手蹑脚地进去，只见邵闻钟眼皮颤了颤，他意识清醒的时候还是很警惕的，微微睁开了眼，看见探头探脑的是祝佳期，先是被祝佳期偷偷摸摸的样子逗笑了，紧接着闭上眼装睡。

祝佳期坐下来看了看邵闻钟的脸色和唇色，比昨天好了一截，从小规律的训练让邵闻钟的肌肉率和身体素质维持在很好的水平，因此恢复能力比大多数人要强很多。祝佳期发现邵闻钟输液的地方有点青紫，拿毛巾倒了点热水在上面，放在了邵闻钟输液的地方，算是热敷。

反正邵闻钟还在休息，他提着热水壶晃悠了一下，感觉热水壶里面的水不多了，站起身去烧水，烧了两次才灌好一瓶。

祝佳期坐在椅子上，中午开完会就出来了，也没在食堂吃饭，现在清闲下来有点饿，犹豫了一下，自己从果篮里拿了个苹果吃，懒得去洗，擦了擦直接吃了。

反正是他送的，自己吃自己的礼物——也没什么毛病。

邵闻钟还在休息，祝佳期啃苹果的声音极小，而且一次只咬一小口，像是偷吃奶酪的老鼠一样谨慎。他吃完苹果，又看了看时间，反正邵闻钟也在睡，他准备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

祝佳期呼吸变轻的瞬间，邵闻钟睁开眼睛看着祝佳期的侧脸，有点好笑，来看自己看睡着了？他这么催眠的？

祝佳期短短这几天在他面前已经又好几副模样了，刚开始还有点尴尬、甚至有点害怕他，但现在完全是放开了，他看祝佳期毫无防备的样子，心想，真是笨啊，偷吃苹果，不削皮也不洗一下，吃完就趴着睡觉。

祝佳期只睡了十分钟，手机在口袋里振动，怕吵醒邵闻钟，他的动作很迅速又有些滑稽，一下子捂住口袋，刚清醒的眼神像是小孩子做错事一样的无辜而清澈，随后低声应了一句。

这通电话是叫祝佳期回去开会的。

他轻手轻脚地把椅子放好，确定邵闻钟没被他吵醒，从衬衫贴近胸口的口袋里拿出了今天请的平安扣和平安符，看了一眼熟睡的邵闻钟，放在了柜子上，顺手拿走了自己吃的苹果核。

毛巾已经有些凉了，祝佳期把毛巾按照邵闻钟的习惯搭在盆边。在原地犹豫了一下，碰了碰邵闻钟输液的手臂，准确来说，不是手臂是衣袖，随后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心想，快点好起来吧。

祝佳期就这样轻手轻脚地来了，又偷偷摸摸地走了。邵闻钟睁眼看见了祝佳期的背影，也看见了祝佳期新带来的平安扣和平安符，侧了侧头看向自己的衣袖，用另一只手变扭地捻了捻。

碰的那一下太轻，轻到邵闻钟都不确定祝佳期碰没碰。他心想，谁跟他说一夜情来着？是祝佳期本人吧？

祝佳期这个人真是有趣得很。

邵闻钟左手在输液，右手很变扭地够着柜子上的平安扣和平安符，平安扣还有祝佳期的温度，他拿近闻了闻，是寺院氤氲的檀香味道。

没想到祝同志本人还有这幅面孔，这是祝佳期的心意，背后是祝佳期花费的心思和时间。现在祝佳期工作正忙，却有时间为他去求一个平安扣，和随手一提的果篮不同，祝佳期的心思昭然若揭。

和初中小女生送他亲手编的手链一样，也和他专门打包的蟹粉一样，只是他没想过，祝佳期的转变会来得那么快，让他都有些猝不及防。

平安符也好平安扣也好，他其实百无禁忌，怕这怕那，到头来就会束手束脚。他单手拆开布包，看到了歪歪扭扭的“邵闻钟”，用金线缝上去的，不像是外面绣娘和裁缝的做法，像是祝佳期的手笔。

从读书时别人家的小孩，到工作后独当一面的外交官，他终于找到了祝佳期的不完美之处——动手能力确实有点一般，但他觉得还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