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归期 第11章 探病

邵闻钟坚持自己走，祝佳期只好转头去了部里。

毕竟出了事故，他该做的一个都少不了，目测材料可以写一个档案夹。

他距离更近，到了之后，他给邵闻钟发了消息：到了和我说声。

半个小时后，邵闻钟回他：到了。

祝佳期扫了一眼手机，把在路上看的几款表发了过去，问邵闻钟喜欢哪款，然后继续盯着电脑写报告。

一会儿，邵闻钟回他：我自己买。保护你是我的职责，不用过意不去。

祝佳期正好写到李长治电脑中的自述，他盯着电脑上的——“祖国培养了我，我生是祖国人的，死是祖国的魂。唯恐殃及妻儿，以死明志，此心昭昭，天地可见”，心里有一种久久不能平复的情绪。

对于李长治来说，从来没有屈服这个选项，不屈服的话，家里人会被威胁，所以索性结束自己的生命，一个死人不用说话也不会被威胁。

祝佳期沉默了一会儿，李长治自己都没想到自杀之后又被赶尽杀绝了吧？那么这个爆炸究竟是为了抹掉什么？

祝佳期抿了抿唇，为了毁掉这个设备间，掩盖那串密码并且把像他和邵闻钟这种闯入的知情人现场灭口。

有一种我不痛快、你也别想高兴的小气。

祝佳期敏锐地觉得，企业内部有很大的问题，这么熟悉李长治的工作和地图的人很大概率是来自内部。

那就不是他的工作了。

祝佳期从部里出来已经快凌晨了，他想了想，在家庭群里发了消息：爸妈，我可能有喜欢的人了。

他母亲文丽出乎意料地还没休息，回他：自己把握好就行。

祝佳期上车之前承认道：是邵闻钟。

文丽那边沉默了很久，祝佳期快到家的时候才收到文丽的消息：知道了。

祝佳期长舒一口气，睡前订了一款他觉得挺适合邵闻钟的表。三天之后销售跟他说表到了，他却一直没什么时间去取。

内部调查、检查、检讨写了一厚沓，尽管不是他的问题，但确实是出了事儿，总要有人为此买单。

一周过后，祝佳期自己加班加得都心慌了，意外地收到了邵闻钟的消息：我也写报告了。

祝佳期低声一笑，他还以为邵闻钟他们会逃过一劫，现在内外同时调查，一视同仁，谁都没逃过。

祝佳期回他：多少字？

邵闻钟回他：不知道，我让金鑫写了。

祝佳期咬了咬牙，心想，这是人话吗？他写了得有几万字了，也没见有个人来帮他，他爸祝国强还给他数落了一顿，但怎么到邵闻钟那里就能给金鑫写，完全就是欺负他一个人。

邵闻钟一会儿补充了一句话：因为我住院了。

祝佳期刚从办公室出去，按了电梯，指尖一顿，问道：怎么回事？严重吗？在哪儿？

邵闻钟一一回复了，说他回了军区之后第二天带了训，坚持到晚上又吐又晕就让金鑫送医院了，被医生数落了一顿，现在还在昌立军医院。

祝佳期给邵闻钟笔记上写了要静养一周，邵闻钟不会觉得带训是静养吧？他给销售发了消息，准备晚上卡着关店的时间去拿表，等明天早下班给邵闻钟送过去。

祝佳期和销售确认完，给邵闻钟回复道：在哪？我明天早下班去看你。

邵闻钟这次没扭捏，发了病房号，一会儿补充了一句：八点之前来。

祝佳期回他了一个“ok”的表情。

第二天，祝佳期报告写一半就下班了，已经打好招呼了，他明天上班能交上就行。

路上有点堵车，医院车也不少，祝佳期转了一圈才停好车，拎着果篮和定好的手表进了医院。

是个双人病房，邵闻钟在靠外的床位，里面是一位老人，妻子在陪着，对比下来，邵闻钟似乎有点形单影只。

祝佳期把果篮放好，对上邵闻钟的眼睛，又低头看了看邵闻钟的饭，问道：“就吃这个？”

邵闻钟“嗯”了一声，祝佳期看着白粥、白色的馒头、清炒菜花、还有白色的鸡胸肉，抿了抿唇：“你吃得饱吗？”

邵闻钟放下筷子：“吃不饱。”

祝佳期看了一眼旁边的老人，有菜有肉的，半信半疑地问：“那不是有肉吗？”

“刚来的时候吃什么吐什么。”邵闻钟说，“医生让吃点清淡的。”

“那你再坚持坚持。”祝佳期道，“出院了带你去大吃一顿。”他把手表的盒子放在柜子上，“补给你的。”

邵闻钟看他一眼：“手表对我是消耗品，家里还有。”

祝佳期没再继续说，送出的礼物他是不会再拿回来，而且大表盘这种只有邵闻钟这种腕围才好看，他看邵闻钟低头吃饭，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邵闻钟道：“人也见到了，回去吧。”

“我点了外卖，八点再走。”他估算了一下，邵闻钟这几天应该挺不舒服的，和那天来检查的时候差不多，人看着也蔫蔫的。

邵闻钟这晚饭吃了也没吃几口，粥是一点没动，馒头吃了小半个，还吃了点菜。

祝佳期又问：“没请个护工什么的？”

“又不是动不了。”

祝佳期看着邵闻钟不自觉微微蹙着的眉觉得有点呼吸不上来，到底是为了他这样的。

邵闻钟看祝佳期半天没说话，咽下嘴里那口，慢悠悠说道：“跟你没关系，”他重复了一遍，“是我的职责。”

祝佳期没说话，一会儿去拿了外卖，在邵闻钟面前打开了卤肉饭。邵闻钟欲言又止，倒是祝佳期主动问：“你要不尝尝？就一口。”

邵闻钟看了看，微微点了点头。祝佳期用勺子舀好，凑到邵闻钟嘴边，小声说：“这算不算不遵医嘱？”

“没事，今天不怎么吐了。”邵闻钟想，比起第二天顶着头晕带训，太阳一出来差点儿站不稳相比，这算什么不遵医嘱。

祝佳期吃完饭，掏出电脑写报告。邵闻钟洗漱完也没什么事儿，也没有看手机的习惯，就看祝佳期忙碌。

祝佳期在病房待到探视结束，看旁边的病床有陪护床，他问：“要不我明天申请陪护吧？”

说是陪护床，就是行军床，又窄又不舒服，邵闻钟说道：“我又没病到起不来床。”

“人家不也挺正常的，”祝佳期自己有点心动，“陪护是什么个程序啊？”

“明天是周六。”邵闻钟提醒道，这么忙，祝佳期还想这些事情，有那时间在他面前抱着电脑工作，不如回家多睡会儿，他嘱咐道，“下了班回家休息，我这儿不用人。”

“别啊，怪孤单的。”祝佳期拒绝了，坚持要来，低头整理好东西，和邵闻钟道了别。

等他走了，邵闻钟扭头看了一眼那块表，价值不菲。

他平时戴的表只能算个零头，毕竟有的时候训练、演习、出任务，总会有一些损耗，他没什么讲究，只要能提示时间就行，所以几万块买块大众表戴着就行，祝佳期这块戴上去…他会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