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心跳法则 第3章 记忆囚徒

随着警报器突然尖啸，防弹玻璃映出冲天火光。

陆沉舟不顾沈明薇在门口哭得梨花带雨，转身就提着林晚的手腕，把她塞进了书架后的密室。

借着地下室微弱的灯光，她终于看清了墙上的油画——正在涅瓦河畔翩然起舞的芭蕾少女，耳后也有道月牙疤。

沈明薇踩着满地碎玻璃闯进陆沉舟的办公室时，高跟鞋正卡在陆沉舟摔碎的全息投影仪残骸里，投影仪的残影还依稀在空气里晕染出猩红的沈夫人遗像。

她将一份协议书狠狠得拍在桌上，震得沈夫人的面容扭曲了几秒钟，倏地，终于化作了光影里的尘埃。

“陆沉舟，母亲死了以后，我从五岁开始就陪在你身边，十岁出道，十五岁成名，我今年二十五岁了！整整二十年！外面谁不知道我是你从小养大的掌上明珠！你口口声声既能保全我的事业，又能保全母亲的基因，不让别人娶我，现在你倒好，反过来去娶一个养女！”

这张出尘绝艳的脸上，和沈夫人当年竟有**分相似，陆沉舟看着她，一时哑然。

可惜只有皮囊相似。

半晌，陆沉舟干渴的嗓子里发出了野兽般的压抑嘶吼声。

“......我什么时候让你自作主张找林晚替嫁了？”

“我又什么时候，把沈夫人的首饰拿出去当了当道具？”

“是我这些年，给你的钱不够多吗？你反过来拿自己已故的母亲要挟我？”

沈明薇认识陆沉舟这些年，深知他鲜少有暴怒的时候，每每有古怪的头痛发作，便是想起了母亲的时候。

红艳的嘴唇莞尔笑了出来，颜色更显得猩红，“陆叔，我自然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待我视如己出，可薇薇也是不得已，才找了林晚来替我订下婚约。这样对你我更好，一方面，你的婚约稳定，先成家再立业，名利双收，还有我的支持，也方便堵媒体的嘴；

另一方面，薇薇的事业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你假意娶了林晚，不过是图她沈家养女的身份，到头来还不是为了我和我们沈家的传承。我们之间，有话要说开，不要对薇薇生气，免得让外人离间了去。”

说着，沈明薇嫌弃极了似的，朝地下室的方向斜睨了一眼。

这些年，沈明薇工于心计、精明于算计的样子，在陆沉舟面前可谓是袒露得淋漓极致。

毕竟是他一手养大的狐狸，像极了他的样子。

暗红色鱼尾裙摆扫过桌上未签字的协议，高跟鞋尖精准停在陆沉舟的鳄鱼皮鞋尖前半寸。

"陆叔叔又在看母亲的照片了？"她俯身去够他指间的威士忌杯，真丝领口堪堪擦过男人紧绷的下颌线。

身后的全景落地窗倒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像极了二十年前财经头条上沈夫人与陆沉舟的绯闻旧照。

陆沉舟转动皮椅避开她的吐息，冰球撞在杯壁发出脆响："沈小姐该叫我妹夫。"

他目光扫过她锁骨处的鸢尾花纹身——与沈夫人葬礼上那束永生花的形状别无二致。

沈明薇轻笑出声，猩红甲油划过他戒指上的蓝宝石："听说当年母亲送你这枚戒指时，不过二十三岁，风华正茂的年纪。"

她突然跨坐上檀木办公桌，蕾丝袜尖勾住他的西裤褶皱。

"听说您书房里，还收着她跳《卡门》的录像带？"

椅子突然被撞开，陆沉舟掐住她四处游走的脚踝，那力道让丝袜绽开蛛网裂痕，却在瞥见她眼尾泪痣时骤然松手——那颗痣的位置，与沈夫人谢幕时滴落的油彩如出一辙。

"这瓶罗曼尼康帝我温了四十分钟。"她舔去溅到手背的酒液，在杯沿印下唇纹，"就像您每次陪母亲对戏前..."琥珀色液体缓缓倾倒在胸前的鸢尾花上，"都要把剧本捂热。"

陆沉舟的钢笔尖刺破了协议，墨迹在投资预算数字上晕开血泊。

当他终于掐住她后颈时，沈明薇在他瞳孔里看见自己支离破碎的倒影——二十年前那个缩在幕布后的小女孩，正看着母亲倒在陆宅的波斯地毯上，红色舞裙铺成盛放的鸢尾花。

"母亲逝世二十周年的虚拟形象纪念企划，我要用她的基因数据建模。"

她指尖划过陆沉舟面前的协议，"虚拟偶像企划的项目收益必须给我，否则明天《财经周刊》就会收到二十年前母亲死亡事故调查的报告。"

陆沉舟放开了小狐狸的后颈，开始转动着左手尾戒，那是沈夫人临终前托付的蓝钻婚戒。

办公室的全息投影突然切换成染色体生物科技公司的加密档案，【基因数据使用授权书】的签署日期，竟显示为沈夫人跳楼前两小时。

"你确定要公开？"他旋即又当面解锁了沈明薇的私人医疗档案，妊娠终止手术记录右下角，监护人签名处赫然是沈夫人的指纹和电子签名。

"当年你肚子里那个孩子，可是差点毁了无乐传媒的上市路演。"

窗外暴雨浇透了沈明薇新染的银灰发尾，她突然扯开衣领——脖颈处蜿蜒着与林晚如出一辙的月牙疤。

当陆沉舟的佛珠缠上那道疤时，眼睑上林晚吻过的地方竟突然变得滚烫，烫得他心底一惊，收回了手。

此时，密室里的林晚正用口红在防弹玻璃上反复描摹油画落款：1999年冬，昭华绘于圣彼得堡。

想到密室里还关着个麻烦，陆沉舟的心沉了下来。“沈明薇，我问你，林晚到底是怎么来的？”

只见沈明薇整理了衣裙的下摆，面容恢复了以往的冷漠明丽，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沉静得出奇，“是妈妈死前收养来的。你不是一直监视着我们家吗？为什么还要来问我？”

沈明薇这话倒是不假。

陆沉舟回国之后，忙于陆氏集团在生物基因方面的研发和投资，直到沈夫人翻红之时，两人才重温旧好。

可是好景不长，回国后的沈夫人好似变了一个人，行踪诡秘，时而神情躲闪，似有什么事情瞒着陆沉舟。

当时的陆沉舟正带领着归国团队，攻克于人类基因安全工程的项目突破，自是没有时间和沈夫人握手长谈的；

但谨慎的他，派去了侦探，二十四小时监控着沈夫人的行踪，这才发现了那个惊天秘密，沈夫人竟然有女儿，也就是当时还在蹒跚学步的沈明薇。

知道此事的他，暂停了一切项目，向沈夫人苦苦相逼，想要问出孩子的生父究竟是谁——

但沈夫人始终紧咬着秘密，不肯透露一丝一毫，眼见初恋的爱人背叛了自己，孩子的生父迟迟不肯露面。

陆沉舟一怒之下，向媒体公开了这件事情，却未曾想沈夫人更加狠绝，竟是从此息影，闭门不出，拒绝承认孩子父亲的存在。

陆沉舟担心她的安危，便以保护为名，在沈家安插了自己的眼线，没想到这一插，就是二十余年。从眼线变成了沈家的安保。

林晚的出现，恰好是在那场烧毁了陆家实验室基因工程的巨大火灾之后。

听眼线说，沈夫人前去孤儿院领回了一场事故后，无人看顾的烧伤女童。

而陆沉舟在实验爆炸中患上了创伤应激障碍，昏厥之前，眼前和耳边分明是沈夫人的身影。

当他再醒过来时，便是沈夫人在自己的面前憔悴得面无血色、了无生气，一味哭喊着向他托孤自尽，容不得他争辩分毫。

阴差阳错，已是二十年过去了，对当年的火灾和沈夫人的死，陆沉舟始终没有任何突破线索。但却是尽心尽责得，替沈夫人养大了一双女儿。

每每想到沈夫人，不知为何，陆沉舟的头便沉痛欲裂，仿佛是魔鬼在低语。

他看着眼前的沈明薇，突然觉得她的身体里就藏了那只魔鬼，和她那背叛自己的母亲一样，空有一幅美丽皮囊，却想要吸干自己的骨髓，恨不能生生地折磨死他。

就在此时，办公室的墙上投射出了来电显示，一个悬浮的生动人像跳脱了出来，欣长的男性身影，穿着白色医护防尘服，却有儒雅非凡的气质。这是陆沉舟花了千万年薪从美国挖回来的基因工程师，染色体生物科技公司的执行董事——顾淮之。

还不等陆沉舟反应，沈明薇便眼疾手快得按下了通讯按钮。

转眼间，另一边实验室的墙上，全息投影配合热成像，将沈明薇和陆沉舟的人像投射了上去。

“淮之哥哥！好久不见！”

“哟，这不是大明星薇光嘛，昨天才刚看到你上直播间了，怎么有空回家了？”

沈明薇的语气肉眼可见得轻快了起来，“这不是想我们家老陆了吗？对了，我这边需要母亲的基因数据，麻烦你尽快发我一份。”

“这......”顾淮之难免一愣，“这是只有陆总能下达指令的绝密数据.....”

谁知顾淮之的话还没说完，沈明薇便巧笑倩兮得扭头抱住了陆沉舟，“你还不了解陆总吗？要是陆总反对的话，我哪还有命在这跟你说话呢？”

陆沉舟默不作声得强行扭开了沈明薇的手腕，“明薇你先回家，虚拟偶像项目我们明天开会重新讨论。”

沈明薇知道，顶着母亲的脸，饶是再怎么骄横，陆沉舟也会放她一线生机。

她自是不会再在陆沉舟的底线上反复横跳，见好就收，是这么多年她最擅长的生意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