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晚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如果你想，我没什么不可以。”

闻灼觉得此刻的她冷静地有些过了头，面色如常，声音也是平稳中透着不疾不徐。再反观自己，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敲在自己的心脏上，传来闷闷的钝痛，就连指尖，都好像因为那两个字眼而气得颤抖。

中控台上放着烟盒，他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急切地打开，抖了一根出来放在嘴边，又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咔嚓——一声清脆的，滑动打火机砂轮的声响在逼仄狭窄的车内响起，他凑了上去点燃烟，猛吸了两口，总算才觉得心头那处的疼痛缓和了几分。

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首先，我不同意离婚，其次，我不觉得我们之前的问题已经严重到了需要结束这段婚姻关系才可以解决。你说的那些，不外乎是因为我们之间缺乏沟通和交流造成的，只要以后改正过来，总归那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褚婉阁摇了摇头，一脸的坚定，“你根本不明白我的意思。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一定很无趣吧，既不想给你生孩子，也不想被家庭所困，你又何苦来哉非得耗在这段婚姻里？”

“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婚？如果你觉得不开心，OK ，我们可以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大家互相冷静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确定分开一段时间，我们之间的问题就会消失不见吗？孟子昂以后都在北京工作，并且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会在同一个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到时候如果我再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和他有交集，你真的会信任我？”

沉默在逼仄的空间内弥漫，空气就像是凝滞住了一般，没有人愿意打破这份吓人的静谧。

直到闻灼冷哼一声，眼神逐渐冷酷，像极了车窗外冰冷没有温情的夜空，“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孟子昂。”

“……”褚婉阁无语，气他的小心眼，更气他扭曲的思维。

“下车。”他的声音就像他整个人一样，陷入了低气压之中。

车门被解了锁，褚婉阁没有犹豫，转身推开车门下了车。

她还没站稳，闻灼就已经重新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嗡嗡嗡地低声咆哮着，像箭一般冲了出去。

余下她在院子外站了许久，直到眼睫毛上都有了一层薄薄的霜雾，褚婉阁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从兜里掏出手机来，把电话打给了思琪。

“不好意思，大过年的还得麻烦你过来接我一下。”

老板召唤，思琪自然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问清楚地址，让她稍微等待一会儿。

趁着还有点时间，她低头思索了片刻还要不要进去闻家一趟，可是真的进去了面对自己孤身一人的境况又该如何向陈梦秋她们解释。她实在不想去绞尽脑汁地编造各种理由，凭什么闻灼不高兴了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而她就要一个人去应对他父母的盘问。

索性往外踱步走去，她准备站在路口那儿等着思琪的到来。

天空竟然飘起了雨夹雪，慢慢地，越来越密集。没有伞，但还好她穿了一件戴帽子的羽绒服。

把帽子兜在头上，衣服拉链拉到最顶端，整张脸几乎都藏在了衣领里，两只手也抄在袖子里抱在胸前，可她还是觉得寒气似乎从裤腿下方顺着小腿在往上窜。她后悔出门没有穿双雪地靴，忍不住在原地跺起脚来，仿佛这样就可以将寒意驱赶走。

一边在内心恨恨地骂了几句闻灼真不是东西，这么冷的天丢下她一个人在外面。

大概等了半个多小时，姚思琪终于姗姗来迟。看到她的车子那一刻，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等到坐进了开着空调的车内，褚婉阁努力抑制住冷得上下打颤的牙齿，搓着自己的脸颊取暖，“你再晚来一会儿，我就要冻死了。”

“老板，大过年的，你怎么过得这么凄惨？”

“说来话长，赶紧回家吧。”褚婉阁不愿意多做解释，索性一语带过。

“阿嚏——阿嚏——”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褚婉阁觉得鼻子有些痒，好像嗓子也不太舒服似的，她清了清嗓子。好在车上还有她的水杯，可惜里面不是热水，但总归聊胜于无，她又抱着杯子灌了几口水。

在车里呆了十多分钟，总算才感觉身子暖和了过来。

思琪将她送回了家，阿姨从腊月二十五就开始休假了，所以家里空荡荡的，闻灼意料之中的不在。

思琪看她一个人呆着实在是孤单，干脆留下来陪她。反正她回去租的房子里也是一个人，还不如两人一起做个伴儿。

冰箱里还有阿姨提前准备好的菜，思琪挑了几样还算新鲜的出来，又从底下的冷冻区拿了一只阿姨处理好的土鸡。她准备做个菌菇鸡汤，再炒几样菜，就算是两人的年夜饭了。

褚婉阁担心自己感冒会影响明天出行，去药箱里翻了几样感冒药，看着症状符合的挑着喝了一包，权当作是预防。

正好焦娇的电话打了进来，问她行李收拾地怎么样了。听到褚婉阁说只有她和思琪两个人在家，焦娇顿时来了兴致，嚷嚷着她也要过来。

三人一拍即合，焦娇提议晚上可以再喝点小酒，还问她需不需要带酒过来。

褚婉阁去酒柜里看了一圈，红酒、洋酒、白酒应有尽有，“不需要，你人来就行了，我这里酒管够。”

焦娇来的时候，并没有空着手来，除了带着新鲜的时蔬，她居然还带了一块六寸的巧克力蛋糕，“我早上才去采购的蔬菜，本来打算自己在家煮火锅的，”顿了顿，又指着那块蛋糕挤眉弄眼，“路过蛋糕房看见还没关门歇业，他们这么敬业我不得支持一下生意啊。”

“这么高热量的东西，你是何居心？我反正一口都不会吃。”褚婉阁笑着吐槽。

“没关系的宝儿，这么冷的天，不多吃一点怎么御寒。”

三个人一看有这么多现成的菜，干脆就煮了个大杂烩的火锅。褚婉阁去酒柜里找了一瓶度数不太高的白酒，又打开了电视，就着春节联欢晚会的背景音，三个人吃起了热气腾腾的火锅。

这样的新年，于她们而言，虽没有亲人在身侧，可有三俩好友相伴，也算是一场难忘的体验。酒至微醺，伴随着电视机里零点的钟声响起，三个人共同举杯，“为友谊，为事业，为钱！为新的一年来临，干杯！”

第二日思琪醒的最早，这趟日本之行，她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去照顾褚婉阁的衣食住行，反正睡不着了，干脆起来给她收拾行李。结果精简了再精简，也还是装了满满地一大箱子。

昨晚她喝的最少，另外两个酩酊大醉，好在机票订在下午，她忙活一早上，楼上楼下乱窜，收拾完行李，又把昨夜用过的餐厅和厨房都收拾整洁，重新做好了三个人的快手早餐——煎鸡蛋 热牛奶，这才去楼上叫焦娇和褚婉阁起床。

等到褚婉阁起床下楼，迎接她的是一尘不染的房间，餐桌上还有热气腾腾的食物，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她抱了抱思琪，笑着道谢。

三个人快速吃完早餐，等待一切收拾妥当，只需要去焦娇房子里装上她已经提前收拾好的行李，就可以出发前往机场了。

怕路上耽搁，所以她们提前早早就出了门，车子依旧是思琪开着，先去了一趟焦娇家，装上行李后才往机场开去。

在车上的时候，褚婉阁给木蓝打了个拜年电话，顺便告知了她自己即将出国玩耍一趟的行程。木蓝听说思琪会跟着一起，随即放下心来。

她祝她们玩得开心，又简单说了几句关于公司那个大女主新饼的情况，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女主角大概率是给到了周佳楠。木蓝说她气不过，还去公司找了一趟李宙，费尽唇舌，好说歹说，总算暂时说服李宙将女二号指给了褚婉阁。

“暂时的情况就是这样，如果再有什么变故，我会及时跟你沟通。你放心，只要合同没有定下来，一切都还有变数，我会尽力去给你争取。”

褚婉阁反过来安慰她，“有女一号演固然好，没有也不打紧，只好剧本好。蓝姐我一直都相信你，你让我演我就演。”

“我就是很生气，不知道周佳楠给老李灌了什么**汤，年会那天的口风明明是更青睐于你的，结果说变就变。”

“好了啦，你以前不是还劝过我说这种事情太常见了，放宽心。”旅途即将开启，她不想让这些不开心的事情扰乱自己的心绪，所以就尽自己所能地劝解起来木蓝，“好好休假，多陪陪孩子，等我们从日本回来给你带礼物。”

撂了电话，身旁的焦娇投来羡慕地眼神，“你和你经纪人关系真好。”

“还可以，毕竟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她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所以永远都会记得木蓝从前待她的那些好。

“真羡慕，我之前没有经纪人，也没有助理，什么都是自己亲力亲为。一直到公司安排我接了《偏偏》之后，才总算有了正式的经纪人。可是她手里有好几个艺人，混得都比我红，挣得也比我多，所以她其实并不怎么待见我。”说到最后，焦娇的声音闷闷的，情绪也跟着肉眼可见地低落了起来。

褚婉阁有些内疚，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一通电话会让焦娇心情变得不好，只好捡着好听的话劝慰她，“等到这部戏播出之后，她就不敢小瞧你了，大不了以后不在那儿干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这么多的影视公司呢，不差现在这一家。”

她的劝慰还是有效果的，焦娇笑着打趣道：“不如我到时候来投奔你啊！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记得在老板面前替我多美言几句。”

褚婉阁自然是笑着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