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者的天与暴君驯化记录 第2章 第 2 章

夜沉如水，一片废墟之中，晚风吹起，裹挟着淡淡的花香和青草香，扑向禅院甚尔。

很久之后，他才知道这有如夏日雨后的气息是雏菊的香味。

伊凡眉眼弯弯，莞尔而笑，左瞳的亮金闪烁，伸手邀请他：

“请问，你对永生有没有兴趣？”

禅院甚尔怔然。

随后，他回答道。

“没。”

.

时隔多年造访日本，虽说来的路上有些许波折，但也因此更快地找到了占卜所指示的目标，伊凡原以为这次旅行大体上是顺利的，没想到对方从一开始就表现得极其排斥，甚至在她帮助他完成任务之后也是如此。

而面对一个好言好语、态度温和的女性和永生的诱惑，也很少有人拒绝得这样干脆直白甚至无礼。

敌意的眼神，充满防备的动作，以及逼问她目的的举动，无不在向伊凡证明这位目标如他外表看起来一般不好惹。

上一次被人当成江湖骗子，拿着扫把赶出家门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呢？

伊凡忍不住微笑，心想这次或许会比上一个弟子还难劝。

而禅院甚尔心情可并不大好。

拍卖会上被陌生女人盯着看——莫名其妙。

拍下这件商品导致钱不够买咒具——令人不爽。

陌生女人腐蚀了铁笼锁头、死而复生、邀请他一起永生——能力危险，动机可疑。

特别是，拒绝了对方之后仍被尾随，如果不是确信她真的有复活能力，他的刀早就刺入那女人的脖颈了。

永生听起来是人人羡艳的好事，禅院甚尔也这么认为，但他对自己倒霉透顶的运气有着清晰的认知，毕竟这从他前半生烂泥一般的经历中就可窥见一二。

如果周围出现了什么看起来像是馅饼的好事，那随之而来的只会是更大的麻烦，没有例外。

他站定，终于忍无可忍的转身。

“你要跟到什么时候？我对永生没兴趣，滚开。”

伊凡并不恼，劝他：“许多人在最初也如你一样，会对未知而具有强大力量的东西感到抗拒。”

“呵，这么说你还给不少人推销了你的永生？”禅院甚尔反唇相讥。

“永生不是商品的贩卖，而是知识的继承。”

“……”

外国人说话难道会自带翻译腔调么？还是说这女人说话就自带一股中古风味？

他更加烦躁：“说到底，你找上我的目的宣传永生的目的是什么？”

眼看着禅院甚尔的眉头越拧越紧，伊凡尝试换了个语气，耸耸肩：“两件事，其中一件具体我也拿不准，毕竟我的占星术只学了个皮毛，所以不好说。”

前面说那么多没用的，都不如这最后一句来得痛快。

“另一件？”

伊凡看他态度松动，脸上流露出一丝恍悟，继续以轻松的语气说：“与我自己的诉求有关，想实现我的愿望，需要你得到永生。看来我的占星术学艺不精，没占卜到你这么油盐不进。”

她貌似找到了和自己说话的正确方式。禅院甚尔气得想笑，又不得不承认她这样直来直往确实比那种老人甚至是哲人般端着架子的姿态更好。

但他的回答仍是只有冷硬的拒绝。

“我对永生没有兴趣，也懒得帮你实现愿望。”

伊凡眨了眨眼：“那好吧，毕竟我也不能逼迫你帮助我。”

禅院甚尔几乎要以为这一句是代表她终于放弃了自己，而在走了几步注意到她还跟在身后时，他的烦躁已经到达了一个极值。

即使知道这么做没用，他还是把刀架在了伊凡脖子上，凶恶地威胁。

“不死，不代表没有痛觉吧？”

伊凡微笑着，淡然地理了理被扯变形破洞的裙子，又拍拍手上的灰尘，抬头时脖颈被锋利的刀刃划伤，血液沿着皮肤流下。

禅院甚尔顺势将刀进得深了些。

可她仿佛真的痛觉缺失似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数秒后，血液回流，伤口愈合，令人叹为观止。

禅院甚尔无趣地收起刀。

伊凡：“既然你对永生没有兴趣，那我们来做交易如何？比起不死者，我的正经职业应该是炼金术师。”

炼金术，一个听起来早就被现代科学嗤笑驱逐，充斥着愚昧无知的伪科学的学术流派。在离开禅院之前，禅院甚尔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词汇，更别提遇见自称炼金术师的怪人。

“炼金术师？”禅院甚尔嗤笑，“那太对了，比起永生，你不如向我推销点石成金的魔法药水。”

“将贱金属转变为贵金属，虽然不是行不通，但却并不值得。”伊凡一点儿也不为禅院甚尔的态度感到困扰，甚至好脾气地解释起来，“当然，如果教会你这个就愿意帮助我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正如我一开始所说的，我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你。你、嗯……虽然你看起来不大喜欢我，但我想你至少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禅院甚尔皱眉，但眼下他也需要更多信息，于是回答：“禅院甚尔。”

“好的，甚尔。”

伊凡简直不客气过了头，知晓他名字的下一刻就开始直呼其名。

禅院甚尔还没来得及纠正，她便继续说下去了。

“我不能逼迫你实现我的愿望，但我觉得劝劝你应该还好。”伊凡一本正经，“其次。我跟着你是因为你买下了我这件商品。”

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商品……要不是她愿意，就凭她徒手腐蚀锁头的操作，地下拍卖会关得住她？

禅院甚尔无语地看向她：“那也是你自己主动进去的，就为了接近我？”

伊凡闻言却摇摇头：“除了主动来日本之外，我们的相遇确实是偶然。我搭乘的飞机失事，在海边被人捡到。一开始我有些忘记日语怎么说了……或许是因为这个没能好好沟通吧，然后我就被卖到了地下拍卖会。”

“你就乖乖随他们走了？”禅院甚尔挑眉。

“嗯……被当成商品在笼子里拍卖，这也是一种人生体验？”伊凡莞尔一笑。

“……”疯子。

伊凡故意叹了口气：“所以我现在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唯一的去处就是受买人的……”

“我拒绝。”禅院甚尔打断她。

这次的弟子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孩子，而且从刚刚迅速的战斗中足以见得，他是个实力强大，不好约束的人。

伊凡摸摸裙摆，满意地发现东西还在。

“甚尔，你知道么，除了永生之外，我肉.体凡胎，并没有其他特殊的能力。”

伊凡展示了一下空空如也的双手，手掌翻转间变魔术般掏出几个小玻璃瓶，瓶子里流动着各色药水。

“这是酸性药剂、这是隐形药剂、这是强效减速药剂……吸入有效。”

在她说出“减速”这两个字以后，禅院甚尔就预感不妙，果然，他刚一尝试移动，就发现自己的动作放慢了数倍。

就算是平常疾如雷电的天与暴君，此时也只能以正常步行速度移动。

而伊凡那边还在笑眯眯地介绍：“这是定位石、这是爆炸药剂、这是强效减速药剂的解毒剂。”

“我对朋友很慷慨，无论多么珍贵的药剂我都愿意分享。”

她甚至还给了个台阶：“况且那可是两千五百万巨款，这样昂贵的商品，只用一次就丢弃有些太奢侈了，对吧？”

能力危险，似乎图谋不轨，现在明目张胆地威胁他——罪加一等。

愤怒的极值过去后，禅院甚尔的大脑反而冷静下来。

他冷静地认为自己现在最重要的目标就是找个什么方法把这女人杀了。

总之，先解除被她控制的局面。

发觉自己还能正常说话，禅院甚尔咬牙切齿地问：“你先说，你的愿望是什么？”

此问一出，伊凡却收敛起脸上轻飘飘的笑容，只微微勾着唇角。

她说：“我希望你能杀死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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