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樱好像一个第三者,超脱于副本和世界之外看着两人的动作,心里再怎么着急都说不出任何话。
她只希望蓝岑能发现她不对劲。
但她恳求蓝岑不要伤害她,她害怕。
担惊受怕地看着蓝岑和她身体的动作……
自己能够操作身体时从来没觉得两人贴得过于紧密,这会儿从第三视角看,发现两人贴得好近,太近了。
尤其是自己的手好像放在了什么不得了的位置。
她觉得有点不对劲。
但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蓝岑身量很高,轻而易举就能把自己的身体圈在怀里,手指甚至还搭上了她的腰肢,蓝岑的手也很长,一只手就能握住她大半的腰肢。
很适合做一些……
算了,什么都别做,她在想什么。
要不是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她肯定要给自己扇两巴掌清醒一下。
也就这么想了一瞬。
两人的身形越来越近,眼看着纪樱抱着蓝岑握住黑刀。
一无所知的蓝岑信任地将脖颈露出来。
手起刀落。
纪樱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要是她能够闭上的话……
吼!
她听到了一阵嘶吼,裹挟着飓风从她耳侧擦过。
努力睁开眼对上了一双铜铃大的竖铜。
她只看见了这只猛兽黑黢黢的嗓子眼。
下意识去摸背上的黑刀,没有!
跑!
跑出三米远后,纪樱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好像能操控自己的身体了。
比起操控自己的身体而言,她更加奇怪这里到底是哪里?
她在哪里?
也就是这犹豫半秒钟的时间,身后的猛兽带着冷风追了上来。
从身后绕上来的是一条遍布鱼鳞的尾巴。
一根尾巴有她腰那么粗,这个猛兽体型巨大。
而她仅仅站在半米宽的过道里,说是过道倒不如说是一根树枝。
只能够一人通过,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下面黑黢黢一片她什么都看不见,掉下去估计也离死不远了。
纪樱抓住机会,在尾巴扫过来的那一刻弯腰,抱住树枝倒吊在下。
尾巴堪堪从上面甩过去。
有惊无险躲过一招。
纪樱的身体素质比之前好多了,不再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了,躲过去后她立刻翻身上到树枝上,继续往前跑。
怪物的尾巴似乎卡在了什么东西之上,周围黑黢黢的一片她什么都看不见,唯一能看到的只有脚下的路。
着急忙慌往前走,正要确定眼前有没有路呢,还没看仔细面前就多了一张大嘴。
这时纪樱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怪物是何方神圣。
是一只大鱼,嘴唇像鲶鱼形状,横着打开,两腮上竖着三双眼睛,腹部纤细却鼓鼓囊囊的似乎还能看到里面有个未消化的人形。
意识到这点后,纪樱忍不住犯恶心。
前面的路被堵死了,她只好转头往后走,但偏偏后面的路又被鲶鱼怪的尾巴挡住!
她蹙眉警惕地盯着鲶鱼怪,找准机会,在它尾巴甩过来时,飞身一跃,抱住鲶鱼怪的尾巴。
鲶鱼怪本想用尾巴拍死纪樱,似乎没想到纪樱做出如此冒险的举动。
往外挥的尾巴回旋,径直朝着鲶鱼怪的嘴巴而来。
纪樱猜到了它要如此做,在快到鲶鱼大嘴时松开尾巴,借着鲶鱼怪的力气飞到它的背上。
上面满是湿漉漉的粘液,纪樱想要找地方抓住都办不到!
可恶!
眼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未知的方向跑,纪樱试图抓住什么来改变必死的局面。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声呼喊。
“樱樱……”
是错觉吗?
“樱樱……”
不是!
是蓝岑!
“岑岑!”
她立刻大声回应蓝岑的呼喊,也正在此时找到了鲶鱼怪身上唯一具有摩擦力的地方——鲶鱼怪身上唯一的伤口!
死死扣住这块伤口,尽量不让自己掉下去,寻找着合适的着陆位置,找个机会跳到狭窄的树枝上。
鲶鱼怪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它扭动着身躯想要把纪樱甩下来,尾巴也不安分地朝着背后胡乱拍。
纪樱的手都酸了,却还是死死扣住鲶鱼怪的伤口不肯下来。
心里还惦记着刚才的声音,稳住身形后又想叫蓝岑一句。
偏偏这时鲶鱼怪的尾巴甩过来了!
糟了!
纪樱眼疾手快,立刻松开鲶鱼怪身上的伤口跳上鲶鱼怪的尾巴,恰好尾巴经过鲶鱼怪身后的树枝,她立刻飞身一跃,跳到树枝上。
还未站稳,又被鲶鱼怪的呼气扫了下去。
堪堪抓住树枝的边缘,突感手上一痛,原来她的指尖早已裂开,血肉模糊,混杂着鲶鱼怪的粘液和树枝上的泥土,看起来并不好看。
“樱樱!”
再一次捕捉到蓝岑的声音。
她确定了!
就是蓝岑在叫她。
到底在哪里?
“跳下来,樱樱!”
在下面!
下面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
“樱樱,别怕。”
在听见蓝岑说这句话时,她已经松手,倒不是有多么信任下面的声音。
而是她手没劲了。
鲶鱼怪居高临下看着它,嘶吼着用尾巴不甘心地去捞纪樱。
然而纪樱下坠的速度过快,鲶鱼怪再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只能看着纪樱从她手里溜走,无能狂怒。
鲶鱼怪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来。
纪樱不禁感叹,第一次有人,不对,有怪为她拼命呢。
心里想了很多事情,最担心的还是自己会不会死,摔下去会不会很疼。
这么想了没一秒钟,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视线里那只追着自己下来的大鲶鱼被白光切成一块一块。
熟悉的白光,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怀抱。
纪樱毫不犹豫地埋进蓝岑怀里,很是想念地蹭了蹭他,“岑岑,我好想你。”
明明两人早上才见过面,时间间隔不过十几个小时。
可纪樱却觉得这十几个小时无比漫长。
长得好似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
耳侧传来蓝岑的闷哼,这时纪樱才察觉到蓝岑抱着自己有点吃力。
“岑岑,你怎么了?”
她挣扎着想要逃出来,这一次很容易。
周围光线昏暗,纪樱试探摸了摸蓝岑,黏黏糊糊的好像是血。
自己手里也是血,她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
可以肯定的是,“岑岑,你受伤了!”
“伤到哪里了,医疗包还有一个可以用,你快拿出来啊。”
她赶紧将人往旁边带,他们身后是一处岩洞,刚好能做个庇护所,不知道其他的怪物什么时候出现,但暂时先躲一躲。
她要给蓝岑检查一下伤口。
蓝岑虚虚地抓住她的手,“樱樱,别摸了,我没事。”
这会儿适应了洞里的光线,纪樱终于看清了蓝岑此时此刻的模样。
胸口上好像被什么东西开了个大窟窿。
纪樱吓坏了。
一时间不敢触碰蓝岑任何地方。
伤的这么严重还能活下去吗?
纪樱快要哭了,她哽咽开口,“医疗包呢,我记得我们杀掉了那个唇钉男还有一个医疗包的,你快把医疗包拿出来,医疗包什么都能治,你不会死的,不会的!”
蓝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没事,樱樱别哭,别哭。”
“你别说话了!快把医疗包拿出来!”
蓝岑:“用不了。”
“为什么用不了?怎么用不了呢?”
蓝岑又不是她,有装置卡肯定能用得了的。
她急坏了生怕见到蓝岑死在她面前,着急去摸他耳朵后面的装置卡。
蓝岑握住她的手,“樱樱,你别着急,你听我说,这里不是副本世界也不是玩家休息区,用不了装置卡。”
他喘了口气,缓缓开口,“我用了点特殊手段将我们两个人带到这里,这是荆棘副本的规训世界,在这个世界里装置卡无法使用,只有尽快通关回到荆棘副本里才能使用装置卡。”
规训世界。
纪樱不理解,她只捕捉到了不能使用装置卡几个字,进而想到了蓝岑可能要死了。
想到这里,她眼泪便忍不住地往下落。
蓝岑给她擦干眼泪,继续道:“在荆棘副本里,我做菜的时候发现了一张副本卡,这张副本卡很特殊,上面写着需要玩家赌命才能开启这个世界,非紧急情况不可使用。”
赌命,言下之意必须要用一个人的命和副本对赌,换回来的是……
“两个人的命。”蓝岑凝视着纪樱的眼睛开口,“我发现你的身体不是你的,而我却没有任何办法把你换回来,再这么下去你肯定回不来了,于是,我假意答应占据你身体那个人的要求,在她准备杀我的时候使用了规训卡,带着你和我一起进入了规训世界。”
“既然是赌命,自然不能使用装置卡,医疗包更加不可能了。”
纪樱听完蓝岑的解释也冷静下来。
她原本还担心蓝岑落入那个黑衣夫人的圈套,幸好他聪明没有相信她。
蓝岑摸了摸她的头,“樱樱和她太好辨认了,樱樱是独一无二存在。”
纪樱心里感动,可见到蓝岑的伤口她又不知所措起来。
“伤口怎么办?”
总不能晾着吧?
蓝岑脱了外套,将衣服撕成碎布,握住纪樱的手给她仔细包扎好。
随后又给自己处理了伤口。
比起纪樱手里的小伤,蓝岑胸口的血窟窿怎么都包不住,因为动起来伤口冒出的鲜血更多了。
纪樱笨手笨脚也不敢上前,再加上她手里有伤,想要给蓝岑包扎都无济于事。
只能偷偷摸摸在旁边掉眼泪。
大美人他真的是个大好人!
她要做他一辈子的闺蜜!
蓝岑靠着岩石上昏昏欲睡,纪樱见此赶紧握住他的手。
“不要睡,睡着了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蓝岑扯了扯惨白的嘴角,半眯着蓝眸看向她,“那樱樱和我说说话。”
纪樱点头磕磕巴巴捡了点来到这里的事情和蓝岑说了说。
蓝岑只是看着她,偶尔点点头。
“我还想起了一些东西。”纪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只想不要停下来,只要不停下来蓝岑就不会睡着,脱口而出的话都是潜意识里的话。
“我觉得荆棘副本里的事情好像是真实的事情,我好像真的经历过一样。”
蓝岑听到这里来了精神,蓝眸亮了亮,伸手半搂住纪樱。
“哦,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觉得?”
经由蓝岑低沉的嗓音一问,她愣住了。
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这话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但,细究其中的记忆……
她想起来那个浴室,那个浴缸她格外地熟悉,好像真的在哪里见过。
她隐约觉得那个浴缸好像是按照她的喜好买的。
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何觉得那个浴缸很舒心,这种舒心的感觉也许就出自于熟悉感。
是她买的吗?
可,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正要回答,蓝岑突然将她往前带,她扑在他怀里,鼻尖占满了血腥味。
蓝岑浑身紧绷,整个人脱离方才的懒散劲,正警惕地盯着岩洞外。
“等会儿再说吧,现在要对付其他的事情了。”
纪樱顺着蓝岑的视线往外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黑黢黢的树枝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贫瘠的黄土地,岩洞外艳阳高照,能见的黄土地上被高温烘烤着,地面都扭曲了。
紧接着,岩洞的入口出现了四五个男人。
身材高大,浑身**,只留下一块遮羞布盖住重要的部位,露在外面的皮肤呈现小麦色,虬结的肌肉盘踞身上,隐约能见到肌肉上的汗珠。
四五个男人盯着两人。
像是要透过这个洞口将两人吃掉。
纪樱下意识地往后一躲,触碰到蓝岑的身体时,她才想起来她是这里唯一能战斗的人。
她壮着胆子将蓝岑护在身后,声音忍不住发颤,“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