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里宁江县就好像忽然冒出江容恬这号人一样,来提亲的络绎不绝,只是每次没等见到正主便被夏清宁以各种理由劝退了。
也正是因此,娶到江容恬变成了宁江县女人们之间暗自争斗的筹码,如此难得的人抢到手岂不是显得自己比其他人都强?
虽然年纪有些大了,长相也没怎么见过,但应当还能忍,平日里聚会带出去显摆时也好叫那些往日里瞧不起自己的人瞧瞧。
事情的发酵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夏清宁每日头昏脑涨的去挖河道,回来后还要应付一群来上门提亲的人,有时甚至还能碰上些给她提亲的。
夏清宁无力应对便干脆让人将这些人统统拦在了门外,回到后院时正见江容恬在给自己盛汤,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怎么这么高兴?”夏清宁坐在几个孩子中间,笑着问道,江容恬先是满眼笑意的看了夏清宁一眼,等夏清宁有些不自在的撇过脸时才开口。
“舒颜托人递了封信给我。”
一听是风登的来信,夏清宁也惊喜起身道:“有说他们最近怎么样吗?那些地呢?水井呢?”
江容恬先是将人拽着坐下来,随后才将手上的信展开拿给夏清宁看。
“你们朋友之间的信,我不方便看吧。”
江容恬摇头道:“信是同一封信封塞在一起送来的,舒大哥的信我已经单独拿出来了。”
夏清宁闻言这才将信接过看了起来。
信里洋洋洒洒写了许多,绉武更是写了许多没营养的话在里面,只是夏清宁却依然看的很认真。
前世为了挣钱,她几乎从不做无效社交,有时遇到些有意思的朋友即便通信发达也没有时间维系,每每等她抽出空时,这份感情早在不知不觉中被淡忘了。
没想到在这种通信需要很久才能联系到对方的时代里她也有了突破距离也能联系的朋友。
“如今看来已经不用担心他们了。”江容恬温声道。
夏清宁笑着点头,身边几个萝卜头纷纷探着脑袋去看,夏凝思则干脆问道:“这位绉大人是喜欢女人吗?”
夏清宁想反驳,但看着信上绉武的虎狼之词,一时间竟不知该从哪开始解释比较好。
久久等不到回答夏凝思干脆将手指在‘一处相思千万绪’上道:“就是这儿啊,她说……”
夏清宁一手扶额,另一只手去堵她的嘴,还没堵到便被江容恬打断道。
“这位绉大人不是喜欢女人,是她在遣词造句上只学了个半吊子,所以表达出来就会很奇怪,你们以后可要好好学,别像这位大人一样闹了笑话。”
几个孩子闻言这才终于恍然大悟的应了。
等众人走后,夏清宁才无奈的看着江容恬道:“我真是应付不来她这样的。”
江容恬将手里的香膏递过去道:“不是应付不了,是你从不驳没有恶意的人的面子。”
夏清宁先是愣了下,随后才笑着将香膏推回去道:“可能吧,不过这个我就不抹了,疼了好几日好不容易磨起来的茧子别再消下去了。”
看着夏清宁手上的茧,江容恬刚想说什么,夏清宁的话题却忽然拐了个弯。
“说起来这外面的人都是我在拒绝,其实应当让你相看的。”
原本还满眼心疼的江容恬眼神忽然就变犀利了。
“你觉得我该选谁?”
江容恬的话让夏清宁有些奇怪,刚刚自己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比起她的想法难道本人的想法不是更重要吗?
不等夏清宁再说,江容恬起身抬步一气呵成,只背对着夏清宁道:“过段时间姐姐开个宴会吧,到时相看岂不是比现在方便。”
……
看着眼前被布置的井井有条的宴会,江容恬险些气笑,转头看到夏清宁十分认真的准备着宴会上的菜品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就这么希望我走是吗?”
江容恬忽然在自己背后出声,还来不及夏清宁反应,人已经走远了。
“这是怎么了?”
夏清宁看着手里拿着单子的侍从疑惑道。
侍从只是摇头,夏清宁想去问问,但隐约觉得他这气是冲着自己来的,杀气有点儿重还是下次吧。
这次的宴席来的人倒是即多又齐全,只是大多夏清宁只打眼瞧上一眼便觉得不行。
之后席间更是有不少人到夏清宁身边打听,不过大多也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更有甚者比起打听江容恬的喜好,她们更想知道她的喜好。
在夏清宁明着拒绝了第三波年纪大以及身怀六甲的人进场后,门内的人已经等不及了。
“夏大人,不是说办赏花宴吗?这花呢?”
另一人调笑道:“是啊,我们也不是专程来吃酒的吧,花呢?宴都开这么久了,还不端上来吗?”
看着周围摆放的各色花卉,在场众人都清楚的知道她们口中的花究竟是什么。
夏清宁心中登时窜上一股火气,还不等出言讥讽,人群中便有人开口道:“去人府上做客连基本的礼教都不懂吗?想看花的,周围这么多花还不够看吗?”
刚刚出声的人被顶撞后先是瞥了一眼过去,看清是谁后才开口道:“这不是姜大人吗?怎么,你来之前不知道这是什么宴吗?人都坐在这儿了还装上样子了,瞧瞧你的做派。”
“哎,都是来赴宴的,动什么肝火啊,不过赵大人这话的确说错了,这姜大人是我拖来的,的确不如赵大人般爱四处收罗花草,说起来前些日子我倒是听人说起赵大人将不少鲜花从府中扔了出来,想来也是为了给这新来的花腾地儿吧。”
被称做赵大人的女人脸上一黑,只是看到出声的人后还是哑了火又将矛头调转向夏清宁。
“夏大人叫我们来不会就是看院子里这些个寻常的花草的吧。”
几人间的言语官司夏清宁自然不会看不懂,于是等人再开口时夏清宁便也笑道:“自然不是,只是这赏花也分人,惜花之人我自然奉为座上宾,其他人瞧瞧这寻常花草便回吧。”
夏清宁直接赶人倒是众人没想到的,连刚刚出声的两人再看向夏清宁时表情也变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
夏清宁抬手表示洗耳恭听。
女人嗤笑道:“本官是十里河县的县丞,我姑奶奶可是京中太常令,你敢得罪我?”
夏清宁皱眉低头沉思,就在众人心中暗笑时,上首人却是忽然抬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从五品呢,厉害厉害。”
众人还一头雾水时,夏清宁又出声道:“那来人将这位从五品京官的小孙女带出去吧。”
侍从上前时那位自称赵大人的官员还愣在原地没有回神,直到被人架着后才忽然大叫道:“竖子尔敢!”
要说不愧是有靠山的人,即便在别人的地盘上那也是十分的硬气,两下甩开侍从怒道:“你个蠢材,你以为你当了个县令了不起了吗?我告诉你,就你们宁江县,光是这五年就换了不下五个县令,你当她们最后有什么好结局吗?”
夏清宁挑眉不置可否。
“不管你是得罪了什么人还是没有依仗才来到这里,我告诉你,我看的上你家这老男人是你们家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今日不识抬举日后就算你哭着将人送我榻上我也不稀罕了。”
赵平听着这人说话实在忍不住出声道:“赵大人,你……”
为了避免赵平莫名被记恨,夏清宁干脆出声打断赵平的话道:“如此大的福气还是赵大人自己留着吧,送客。”
一场闹剧结束,众人中才不乏有人想到,这十里河的县丞是出了名的霸道,可有件事她却没有说错,这宁江的县令就像是替死鬼一样,前仆后继的来,却一个都留不住,不是被贬就是丢了性命,如今娶了她弟弟回去于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若只是没什么依仗,那倒还好,不过是拿回去个花瓶,但若是真的得罪了什么人,作为她家的亲戚会不会被连坐,被记恨?
众人越想越后怕,于是不等江容恬出来,宴席上便走了一大半人。
“她们这是做什么?”姜秉道。
刚刚出言讥讽的那人摇着折扇头都没回的笑道:“怕引火烧身都跑了呗。”
“两位不走?”
夏清宁笑着端着酒盏看着两人。
“主人家费了心思摆的宴,总要好好对待才是。”
出声的人笑着起身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另一人却是有些犹豫的起身将茶盏端了起来。
夏清宁抬手并没有任何介意的意思,姜秉这才笑着将茶水喝下。
“人走了倒是没事,只是这些菜夏大人打算怎么办?”
姜秉皱眉道。
没等夏清宁回答,另一人便道:“夏大人莫怪,我这朋友向来节省。”
夏清宁笑道:“这菜都没动过,我府上的人和百姓家饭桌上应当不会觉得这菜多。”
几人相视而笑,那人才终于正式介绍道:“我是廊曲县的县令任闲,这位是廊曲的县丞姜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