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还记得做过的第一只簪子是什么样子的吗?”
夏清宁一愣,刚刚因为莫名的一眼而剧烈起伏的心已经归于平静,思索了下后夏清宁才道:“好像是一支银制的竹簪。”
话落夏清宁才有些为难的看了眼小摊道:“但这儿好像没有竹簪,我们再往前走走,若是没有就去打一支。”
只是回头却见江容恬还是摇头,奇怪,这人平日里有这么难哄吗?
“我不想要了,我们回家吧。”
夏清宁有些莫名,想起县衙里那一大家子更是一阵浓浓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也就没再费心思去想江容恬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比起去猜这些小心思,夏清宁现在更想养精蓄锐去对付那群极大可能会对自己的身份产生威胁的人。
不过想法虽然是好的,但江容恬却在夜里忽然发起了高烧,等到隔壁屋子水杯落地发出脆响声时,夏清宁才猛然惊醒,去时那人已经烧的有些神志不清了。
府里还没派来人手,夏清宁便自己上街去找大夫,只是等药煎好下肚后,江容恬的额头却还是细细密密的冒着虚汗。
夏清宁皱眉用手背抵上江容恬的额头,依旧是滚烫的没有好转的迹象。
夏清宁用打湿的毛巾敷在男人额头上,听着床上人粗重的喘息,担心道:“我去找人来给你擦擦身子。”
只是忽一起身却被人拽了个踉跄。
回头去看,正见男人双手都在用力的拽着自己的袖子,无奈只能轻声安慰道:“我就出去一会儿马上回来。”
话落那双手却连松开的迹象都没有,看着床上人红的不正常的脸,夏清宁也无缘冒起一股火来。
“你最近怎么回事?”
夏清宁质问的口气一出,江容恬的脸明显怔住了,随后赶忙将手放开但不知是不是这病作祟,等两人都反应过来时,江容恬的眼角已经溢出泪来。
慌忙去擦,却被另一只手抢了先。
“是我的错,不该凶你,你别哭了。”
看着男人眼尾绯红,眼底含泪的看着自己,夏清宁手指轻抹过男人的眼尾,将一滴泪大半擦拭开来,声音不自觉的放轻道:“你不喜欢黑衣就不穿,想要竹簪我抽空亲手为你打一支,我不出去,就拿帕子给你擦擦额头。”
感受到袖口的力道松了,夏清宁才终于起身将放在一旁备好的冷水掺了些温水端了过来。
帕子的温凉并没有让江容恬闭上眼,他就这样看着坐在床边脚踏上的夏清宁,一眨不眨。
夏清宁挪了挪位置,找好舒服的位置靠好后一抬头就看到江容恬在看着自己。
“看什么?闭好眼睛休息。”夏清宁笑道。
“为什么不坐在床上?”
夏清宁有些无奈道:“深夜我不回房留在弟弟房里,再坐上床岂不是对你的不尊重。”
江容恬一时气结,深呼了一口气后眼神清明的让夏清宁都以为他病已经好了。
“一定要是弟弟吗?”
夏清宁一怔,随后淡然道:“是。”
两方对峙间,江容恬忽然道:“既然是自家姐姐,呐我们相依为命,姐姐坐在床上照顾弟弟也并没有什么不妥吧。”
夏清宁还在思索其中古怪的感觉,江容恬便又开口道:“毕竟是自家姐姐,总不会对自家弟弟起心思的吧。”
话落夏清宁便已经坐上了床,轻啧了下后才道:“有道理,外女才有不能坐男子床的规矩。”
只是等夏清宁在床上平复后,才发现江容恬的眼睛还是盯着自己,无奈随手将盆子拽近了些后将帕子重新过了水敷上了江容恬的额头,放好后才用手将男人的眼睛遮了起来。
“别看了,快睡。”
夜风在窗外刮过,这里没有北边萧瑟,夏日的夜里蝉鸣声不断,感受到身边人呼吸轻浅后,又过了许久夏清宁才将手从那人眼上移开,顺手摸了下脸发现温度已经降下来后才蹑手蹑脚的将那人额头上的帕子取了下来。
看着眼前人安静的睡颜,夏清宁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这人还真是好养活,给口饭就能活,病来的快但去的也快,脾气也是……
等到反应过来时夏清宁也不知道盯着人看了多久,无奈叹了口气后才借着月光看着窗外。
她很久以前好像也这样照顾过什么人,虽然她不太记得了,但她记得当时的心情似乎算不上高兴,好像还恶毒的希望被照顾的人能快点去死……
嘶,她什么时候这么恶毒过了,难不成照顾的是某位奇葩上司?
真是工打太多把脑子给打坏了……
第二天的夏清宁是被狗叫声生生从梦里扯出来的,等到夏清宁清醒后百万的嗓子都快叫哑了。
“姐姐,好像是赵平。”
江容恬的手搭在夏清宁的手臂上,轻轻晃动着,看着这么小的幅度,夏清宁无奈道:“你这么小心叫我,我能直接睡到自然醒,话说,你最近这姐姐是不是叫的有些频繁了……”
“夏大人!别躲了!真是急事!”
挨着他们不远的墙那边又传来人声,就在夏清宁以为自己睡在江容恬屋里的事已经暴露时,那人的声音又远了些,显然是去别的墙边叫了。
“看样子是真的急事。”
夏清宁将衣服理了理,在江容恬点头示意后才大踏步的离开了。
……
“赵大人早啊。”
夏清宁笑眯眯的从房里出来,看着满头满脸都是汗的赵平,正要上前关心两句却被人强行拽走了。
看着自己的手臂被人揽着往前走,夏清宁十分夸张的指着那只手,随后伸手拍了拍道:“赵大人,咱们之间还没熟到这种程度吧,走路就走路,做什么勾肩搭背的。”
赵平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忍住道:“你别在这儿贫嘴了,那吴大人是你亲娘吧,你快去劝劝吧,她现在在县衙说什么也要将我们这不作为的县衙上报朝廷。”
夏清宁叹气道:“早和你说了吧,你们这懒散的样子,就算我不报,也有人会报的,不过你这乱给人认亲娘的习惯可不好,我亲娘早死了。”
夏清宁脚下依旧散漫,路过了几家早餐店,有心想买但身边人显然没想过给她机会。
终于在路过一家包子铺时夏清宁再也走不动道了,昨天晚上本来就忙到半夜,又怕江容恬复发就干脆睡在了床边,原本没睡好起床后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忍到现在才暴发,纯粹是因为素质高……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没有走到这家最好吃的包子铺前。
“你又做什么!”
赵平终于还是怒了,但夏清宁却不管,只是僵在路上道:“我还没吃早饭。”
“我求你了,回来吃,回来再吃,我请你吃。”
虽然夏清宁表示并不缺钱,但步子迈的却比任何人都快,赵平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后才追了上去。
衙门里,被称作夏清宁亲娘的女人,身着官服一脸傲气的站在被推翻的桌案边,一手扶着官帽,一手拿着笔指着众人,看上去像是刚刚结束了一场恶战。
“大人来了!”
众人看着夏清宁,俨然一副看见救命稻草的模样,夏清宁却是嫌弃的撇了众人一眼,只是在看向上首那人时才露出些正经神色来。
吴韵在看到夏清宁时神色微变,半响才又道:“堂堂一个县衙,居然没一个人来点卯,就你们这样的配做什么父母官,你们这行径,本官定然要上报朝廷,治治你们这些歪风邪气!”
感受到周围人的视线,夏清宁却只是笑着看向上首的人并没有什么举动。
吴韵自然也注意到了夏清宁,愣了下后冷声道:“你不用这样看着本官,你我之间早就没什么情分在了,别指望着本官会心软。”
夏清宁却笑道:“吴大人多虑了,你我之间什么时候有过情谊?大人若想写信给朝廷早说就是了。”
夏清宁转头看向身边两个衙役道:“你们两个,去把桌案扶起来,帮吴大人准备纸笔让大人写。”
周围人都是一惊,赵平眸色渐冷,还不等人出声,夏清宁忽然道:“吴大人做了这么久的官,应该不会不知道什么叫越级上报吧。”
吴韵一愣,周围人也是跟着一愣。
夏清宁对于这些法盲已经到了可以随时无视的地步,转而悠悠道:“下级上报是要一级级审批的,吴大人以为你的上级是谁?”
感受到周围气氛开始变化,夏清宁叹了口气道:“所以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大人,我不会呈报上去。”
看着吴韵神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夏清宁却丝毫不受影响,反而转头看着赵平道:“走啊,吃早饭。”
赵平愣了下随后愣愣道:“哦哦,走。”
“本官为官多年,不过一封信,朝中谁人不能递!”
感受到身边赵平顿住的脚步,夏清宁只能无奈扭头道:“既然大人人脉如此之广,那为什么还会在我们这里做一名小主簿?”
吴韵一愣,随后脸色青红交加。
夏清宁叹气道:“大人有这功夫找茬,不如回去多陪陪家人。”
只是话落,吴韵却像是找到什么发泄口一般忽然道:“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