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闪躲 第6章 出场顺序

黄月柔的女儿亲自找上门的，态度很好，就是铺垫太长，表达还特别不清晰，余雅琼差点以为她是温兴岳生的。拍给温兴岳那视频余雅琼先看了，黄月柔靠在病床上，说话声音很轻，略微有点口音，不过不耽误能听懂。

说是交代后事用的，她是自作主张，想妈妈多活些日子，家里一团乱，又债台高筑，走投无路实在不知道还能求谁。

女孩比温言之小2岁，叫何晓音，她看起来胆子很小，说话还总低着头，在等待温兴岳从公司回家的时间里，余雅琼问了她挺多问题，不好从不长的相处时间里判断何晓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黄月柔更不用说，见都没见过，一条几分钟的视频更说明不了什么，如何迁怒主要是看温兴岳的态度。

如果事情是在余雅琼身上，不是因为金钱、硬性条件而导致的分道扬镳，因为人生规划不同，和平分手后，昔日恋人重病时日无多，其女又不远千里，带来一个病歪歪的人说是交代后事实际是表钟情的证据，从而获知自己很大可能是对方历经坎坷觉悟出的此生最爱的人。

最爱的人······这个定位还挺诱人的，换位思考良久，很难说，余雅琼觉得自己会被感动，也会施以援手。

只是······看吧，所有的都会有点别的。战线拉太长了，余雅琼的慷慨大方是觉得将死之人，给予情感和金钱的支持是一种善良的表现，家里不差那点钱，权当做慈善，结婚这么多年，温兴岳没犯过原则性错误，婚姻的信任基石很牢固，又是一个多年前的故人，不可能还会有什么多的感情存在，只是黄月柔现在还好好活着呢，说是几个月可都变1年零8个月了，加之温兴岳每次过去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余雅琼给她的同情分早已都灰飞烟灭了。

***

开始是习惯的陡然缺失，以至于频繁想起黎夜，温言之对此的结论是正常的，属于戒断反应。大脑它有自己的想法，总会冒出来黎夜，比如早餐时间，比如睡觉前、洗澡时、下雨的夜晚······有记忆触发，有锚点，后来逐渐开始离谱。

甚至很失礼，很多不恰当的时间。

开始处理是裴照的住处，房子租还是买，要多大面积，挑地段，考察物业公司······在那一间间的空房子里溜达，看窗景，检查线路。温言之倒是没透过裴照看黎夜，他居然是想和黎夜一起帮助裴照。

房子定下后有需要修缮的，有要改漆的，还需要买大大小小的东西，几乎逛遍了全城的家具店，大脑里黎夜的偏好也是突兀就冒出来了，他喜欢浅色系、喜欢规整不异型的摆件······再之后帮裴照解决还在异国他乡的其他物品，与从没见过面的人沟通细节，反复定价，专业的团队上门帮忙打包，声势大了些，成功激怒了裴照的前未婚夫，那人打过来好多次电话，怒火满满，裴照回复的声音也很大，辱骂、威胁、贬低······讲电话的间隙他还会捂着手机笑着跟温言之说话，“你让我有底气。”

很分裂。

温言之坐在裴照新家的沙发上，他摸着滑滑的绒面，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地板上，一切都无关，没有过这样的场景——套房的沙发是布艺面的，触感粗硬些，日光能打进来的时间都是早上，从缝隙中，窄窄一条，两个人还总是在床上，手脚交缠，黎夜没有跟温言之大声说话过，在一起也没有失态对待过别人。

裴照与人分开很激烈，他憎恨对方，爱情最后因为对方的背叛惨淡收尾，有憎恨才对。

如果可以平静，那平静的缘由会是什么呢？

温言之问裴照不可以心平气和吗？

裴照也不想很激动，他会因为生气发抖，将手与温言之扣在一起，过了好一会儿才平稳，他给了个答案，“不喜欢才可以做到平静分开吧，我那么爱他。”

温言之开始没想自己，也没去想裴照的话是否有辜负自己的嫌疑，他第一时间想黎夜肯定爱过什么人，所以到自己这里才变得无关紧要，平静非常。

黎夜不实际存在，可真的像个横在中间的第三者。

温言之第3次和裴照在电影院看电影，在不断变换的光影中，温言之心里冒出来这句话，裴照的手在近处，抬起指头就能碰到，他看到有趣处会凑过来轻声说话，气息近到温言之侧头就可以和裴照接吻，温言之一动不动盯着大银幕，他想，和黎夜一起看的电影老是没有尾，亲近的**总要乱冒出来。

生活中到无孔不入的地步，温言之开始计算时间、计算次数，汇总起来数目庞大，甚至在开会间隙，一会议室的人，那么庞大的存在感，温言之一瞬跑神，没盯住数据也没看人，“黎夜”就出现了，频繁到让人感觉害怕。

大雨浇透，湿脚踩地板直打滑，温言之抓着扶手上楼，到洗完澡再睡回床上，温言之默念着具体的数字，他决定顺应内心，他得再见到黎夜。

***

清晨依旧是明亮到刺眼的日光，只小区草地、道路上有些树木的残肢还在清理，留下夜晚天气疾速变幻后糟糕的痕迹。

夏斯9点钟多一点就敲了黎夜的家门，黎夜把冷气调高2度才去给她开门，迎面而来的冷热温差让夏斯“嘶哈”了一声，显示面板上赫然24度，“哥哥，你也太夸张了。”

“你进门我都觉得热了。”

“why”，夏斯边走边转了个圈，“我明媚如日光？”

她换了条新裙子，发丝也仿佛有层柔光，是收拾过的样子，确实明媚，黎夜叹气，年轻是真好啊，赶飞机熬大夜，在她身上根本没有痕迹，“回过家了？”

夏斯做个后退的手势，黎夜不明所以。

“是我明媚如日光才让你家变热了吗？”

话题可以跳跃，但也得回答重要的，黎夜笑，“夏······”

夏斯听完反应了一下，接着大笑，“那我和我哥一起来怎么办？”

“关门外，不给进。”

宽敞的西厨岛台上有已经喝了半瓶的白葡萄酒，盘子里的煎鱼看起来是刚出锅，香气和热气在冷寂的空气中迅速扩散，沙拉盘里配色鲜艳，没有酱汁，分量倒是不多，就是用餐时间很奇葩，夏斯做了个敲表的动作，“您什么路数？”

黎夜问：“你喝热水？”

“喝有气的！早餐还是午餐？”

黎夜想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算，其实是为了喝酒。”

夏斯接过冒着气泡的碳酸饮料，玻璃杯手感很好，“你不会是刚回来没多久吧？送完我去哪里了？”

她语气渐重，有点装模作样的审问，黎夜把沙拉盘推过来，递给夏斯一把叉子，否定她的胡乱猜测，“才没有，我送完你就回来睡觉了。”

“你之前家里老没人的。”

黎夜挑眉，“什么时间？”

“我上次放假回来的时候，五一？端午节？不太记得了，凌晨还有早上，你都不在家。”

黎夜停下分鱼刺的动作，“你来挺多次？”

“没有。“夏斯不认，”我只是突击检查！”

黎夜不否认，是有段时间，与温言之每晚都见面，所以家里是没人的，也总是上午才回家。见黎夜沉默，夏斯开始瞎“嗷嗷”，“我知道了！”

黎夜才不信，笑着问：“你知道什么了？”

其实很难猜，黎夜常不按套路，找到什么新乐子？通宵打牌？或者临时去外地了？夏斯挠了挠脑门，有点泄气，“不知道。”

事情已然过去，也做好了往前看的心理准备，黎夜挺轻描淡写的口吻，“我是有和一个人在一起······”

“谈恋爱是吗？谁啊？现在呢？”夏斯从没见过黎夜谈恋爱，她兴奋极了，“他好相处吗？可以一起出来玩吗？”

“现在分开了。”

她“啊”字拖着长音，音调逐渐失望，非常遗憾的样子，低着脑袋叹气，“为什么呀？”

“他爱别人。”

黎夜的每一句话都很让夏斯生气，“那他怎么还跟你在一起？”这话听起来非常让人难受，黎夜明白夏斯的意思，她不是字面上在指责黎夜。

“他爱的人之前和别人在一起。”

夏斯捋了捋，有点不留情，“那他是个备胎！他不会有好下场的，太被动了，被动的人一定是会受伤害的。”

一句话骂了两个人，黎夜哭笑不得，“你是真会戳啊。”

夏斯反应过来，立马冲去拥抱黎夜，跟拍小孩一样哄人，“哎呀，不是说你啦，他眼光好烂！黎夜哥哥是最好的！”

黎夜拍拍她，“好了，我也没有那么脆弱。”

夏斯坐回凳子上，“那你喜欢他吗？”

“喜欢不喜欢的不重要，似乎是出场顺序更重要些。”

夏斯拿起玻璃杯跟黎夜的酒杯碰了一下，“没事！世界这么大，总会有适合又喜欢的人。”

黎夜点头。

“时机也一定会对的。”夏斯再补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