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青对自己拖地的技巧十分得意。
为此他每拖完一个房间,都要扯着嗓子喊钟隐过来验收。
“是不是拖得光滑如镜面?”柏青文绉绉地自吹自擂。
“你能在上面跳个4A,我就勉强认可。”钟隐也拐弯抹角地怼他。
柏青不高兴,他一口气拖完了剩下的房间,没有再喊钟隐验收。
钟隐则忙着洗洗刷刷,清洗这些天他俩换下的衣服,更换沙发的布罩,跟个陀螺一样不停歇。
柏青拖完地,就甩手瘫沙发上当大爷,钟隐没有下一步指示,他绝对不会起来。
他比钟隐骨架大,所以钟隐给他搭配的衣服都比较宽松,他歪靠在沙发上,衣摆铺开犹如水波阵阵,感觉下一秒他就能得道飞升。
昏昏欲睡之际,却看钟隐从阳台回来,抱着装过湿衣服的空脸盆,“待会儿出门一趟,家里没食材了。”
柏青眯着眼睛打量钟隐:白体恤加上米色的休闲裤,裤子七分露出脚踝,透出一股子宜室宜家的人夫感。
“我也要去。”柏青漫不经心地说。
“就是通知你一块。”钟隐说。
要出门,柏青自然得挑个耳坠耳钉打扮上,他自己不挑,把钟隐按到床头柜前,笑嘻嘻地说,你挑哪个我戴哪个。
钟隐不出意外地挑了耳坠,绿色的流苏装饰几乎从柏青的耳垂坠到肩膀,钟隐似乎很喜欢看柏青戴这种比较夸张的耳饰。
“好看吗?”柏青也不照镜子,就歪着脑袋盯钟隐的眼睛。
钟隐眼睛偏灰,像是暴风雨前的天空,柏青喜欢从这片天空里看到自己,他是这片天空里唯一的新绿。
“还行。”钟隐的评价向来不偏不倚。
无趣的家伙。
柏青刚想撒娇着发难,但脑筋一转,还是巴巴地凑过去,在钟隐嘴角亲了口。
钟隐面上不显,耳朵尖却会瞬间变红。
柏青还上手捏了捏,故意拖长声调:“都那么多年了——”
他话还没说完,钟隐反制住他手腕,把他往身前一扯,但又在即将碰到他嘴唇时将手一松,侧身退了开。
“你还是一点没变!”柏青被戏弄,张牙舞爪地往钟隐背上扑。
钟隐这次没躲,由着柏青挨挨蹭蹭,让过长的流苏垂到自己侧脸。
“你也没什么变化。”钟隐说。
钟隐习惯性去菜市场买菜,哪怕小区附近有大型的生鲜超市,所以柏青对开车去菜市场的路线很熟。
不过柏青不太会降价,之前买鱼,看鱼新鲜,还多给帮他抓鱼的大婶两百块钱。
钟隐是讲价能手,别看他平时沉默得跟口枯井似的,真遇上钱的问题,他向来分毫不让。
柏青随手给出的两百块钱,钟隐能买回来一条打挺的活鲈鱼、和一大袋子同样活蹦乱跳的青虾,外加上一把漂亮的罗马生菜。
“你这样很打消我以后出门买菜的积极性。”柏青自觉地拎上青虾,煞有介事地说。
钟隐怼他:“你就在我这儿住仨月,轮到你买菜的时候也不多。”
柏青心下一动:“怎么,你很在意我住多久?”
钟隐下意识否定:“没,就是确定一下,你这次走后,会不会一年不跟我联系。”
“所以你还是在意的。”柏青下了结论。
钟隐失笑:“跟你这人说不通。”
因为说不通,钟隐大踏步地往前走,轻易将柏青甩在身后。
柏青不急也不恼,慢悠悠地跟在钟隐身后晃。
其实没什么不好解释的,柏青完全可以跟钟隐说,等他处理完所有杂事,他就赖在钟隐家不走了。
但柏青心肠不好,他还是想看看钟隐着急失态的样子,认识这么多年,柏青一次都没见到过。
“你愣着干嘛?”钟隐回头,“我们还得去采买日用品。”
柏青定神,几步上前与钟隐肩并肩,嬉皮笑脸道:“也是,润.滑都没有了。”
钟隐白了他一眼。
采买正经的日用品是钟隐的任务,柏青只用关注不正经的消耗品,他看中了带有薄荷劲爽标签的套子,在钟隐推车经过时,轻巧地扔了几盒进去。
钟隐好几次欲言又止,柏青得瑟着让流苏的耳坠甩啊甩,惹得旁边领着孙女逛超市的老两口侧目,他都没怎么收敛。
“就显着你好看了?”等人推着小车离开,钟隐才无奈地回怼。
“嗯呐,不好看我炫耀什么?”柏青理直气壮地反问。
钟隐拿柏青没办法,推车走到货架间无人的角落,才侧身攥了柏青的腕子,作势去摘柏青的耳坠。
柏青也没有躲,预想中的拉扯感却没到来,钟隐只双指捻了捻那流苏,最后不咸不淡地撂下一句:“在外边还是收敛点儿。”
“你不觉得好看吗?”柏青追问。
钟隐收回手,“耳坠好看。”
“稍稍夸我一句嘛。”柏青撇嘴。
钟隐没搭理他,自顾自推车在前,柏青就看着他耳垂瞬间滴血通红,在慢慢地转为平常的肉粉。
这就是钟隐为数不多的缺点,即习惯性口不对心,柏青很早就发现这个问题,现在钟隐都还算比较温和了,但由于柏青这些年待在钟隐身边的时间不多,没能彻底纠正钟隐的小小缺点。
柏青并不着急,他以后待在钟隐身边的时间可多了去。
“你要不改天也去考个驾驶证吧,到时候出门方便。”柏青等着钟隐把大包小包塞进后备箱,见他跨进车门不经意地提了一嘴。
钟隐低头系安全带,“我就在云江区活动,平时出门坐公交地铁就行,弄个本儿也没多大用。”
“你只是不想再考试吧。”柏青调侃。
“是啊,”钟隐没否认,“反正都考了半辈子的试。”
柏青忽然就不想再为难钟隐了,他拿钟隐没办法。
“开车回家之前,先例行公事。”柏青侧身把自己压到钟隐身上,二人鼻尖碰鼻尖。
他没再往前一步,就看着钟隐眼波流转,在对峙了两三秒后,钟隐碰了碰他嘴唇。
柏青就知道,钟隐拒绝不了他。
回到家刚好到饭点,钟隐去厨房忙活,柏青把耳坠一摘,就到大鱼缸前喂喂鱼食,逗一逗橘红到浅绿、各色扁扁的热带鱼。
他点了点数,三十六条鱼,没一条聪明的,全都只会鼓着眼吐泡泡。
“钟隐!阿隐!”柏青捏着嗓子喊,喊到钟隐从厨房探头才罢休。
“饿了?”钟隐问。
柏青哒哒地小跑到钟隐跟前,露出一个笑容,“我们养只猫吧。”
猫看着要聪明些。
钟隐飞了个白眼,直接回过身去,忽想起什么又转过脸。
“你要在家里长住?”钟隐脑子转得快。
柏青笑容僵了一下,“啊……那倒不是,我就建议你养。”
好险好险,差点露馅。
“不用了。”钟隐冷笑,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我已经养了一只。”
“这几天我都在,没见到猫啊!”柏青不解,差点上手薅钟隐衣领,“你把小猫咪藏哪儿了?”
“茶几抽屉里还有薯片和仙贝。”钟隐无情地把他的爪子扒拉开,“趴沙发上吃吧,小猫咪。”
柏青一愣:“不是,你这人……”
回应他的只有钟隐猛地一下关门。
“你砸到我鼻子了,钟隐!”柏青象征性地砸门,心里则是在回味着那声“小猫咪”。
钟隐很少说那么肉麻的字眼,听着容易让人心慌,柏青捏了捏耳垂,发烫。
唉呀,又不是在跟钟隐谈恋爱,他们早过了谈恋爱的年纪。
柏青晕乎乎地飘回客厅,看着那缸里傻乎乎摇尾巴的热带鱼,莫名多了几分顺眼。
说起来,年轻那会儿适合谈恋爱,可是他俩谁也没往这一茬想。
那会儿比热带鱼还蠢,柏青生自己的气,为他边给钟隐系好衬衫扣子,边吊儿郎当地说:
“既然你想赚钱,那不如跟我好了。”
他当时怎么没被抓起来呢?他就应该被抓起来。
而钟隐也不是寻常人,顺着他的话回答:“那你能一个月给我多少?”
柏青又好气又好笑:“我没包.养过人,不知道行情。”
钟隐认真地想了想:“一个月五千,外加给我个住处。”
见他认真的模样,柏青也不由得认真起来:“一个月五千不算多。”
当时柏青每月的零花钱都一二十万。
“因为我也想上.你。”钟隐慢吞吞地说。
这回答每次都在柏青的意料之外,他冷笑:“希望你技术好一些。”
“你技术也没有很好。”钟隐说。
真令人火大。
柏青回过神,认为当年他俩没有好好地谈恋爱,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
爬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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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